敲鑼打鼓,炮竹聲聲入耳,是喜慶的日子。
齊嵩道:“神尊,今日大護法義弟娶妻,守衛倍增,戒備森嚴。若現在出去恐有不妥。”
齊嵩將一身黑色盔甲放置于床榻上。
我道:“別擔心,這里三層,外三層的,有利。”
齊嵩小聲嘀咕道:“看您這模樣,不妥的確實不是您。”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
齊嵩不耐煩道:“怎么了!”。
“齊公子,大護法讓您到殿堂,有事商議!”
齊嵩走出門外,無奈道:“我這不是才剛回來嗎?又怎么了?”
齊嵩離開后,我換上那黑色盔甲,運用土遁術到魔界最西面的森林。這林中有一山谷,被譽為死亡谷,藏于林中,若不熟悉地形,容易進入充滿瘴氣的死亡谷。進入死亡谷的人若是修為不足,頃刻間化為虛無,從此消聲于六界中。故而這深林鮮少有人進出,是藏匿物品的好位置。
這翠綠的森林如同仙境,是魔界為數不多的凈土。三個時辰過去了,林間搜尋無果。看來得入死亡谷一趟了。
正當要邁入死亡谷時,我聽見林間傳來孩童的嘲笑聲。許是生而為人的這些年,知道眾生不易,心中生出了些許正義感,便停住了腳步,循著聲音找到那群孩童。
一身橘色衣衫的男孩指著女孩大聲叫道:“丑八怪!”
男孩身旁的同伴也一同符合道:“丑八怪!”
男孩道:“大胖子!”
身旁的同伴重復道:“丑八怪!大胖子!”
他們就像是復讀機,不斷地重復著男孩說的話。
女孩無助地卷縮在一旁,著實讓人心疼。
女孩懦弱的模樣,似乎讓男孩充滿了優越感。此時的他撿起地上如同鵝卵石大小的石子,二話不說就瞄準女孩,朝女孩拋去。
雖知弱肉強食是魔族的生存之道,但這種錯誤的方式,若不加以導正,必成大患。此刻的我,顧不上什么身份被揭穿的可能性,微微彈指,那本該落在女孩身上的石子,改變了軌跡,朝男孩的方向去,從男孩耳邊呼嘯而過,最終扎入了一棵榕樹的樹干。
男孩見狀,惡狠狠地瞪著藏在樹后我說道:“是你吧!”
這小孩洞察力敏銳,勇氣可嘉。若是用在正途上,定是一個不畏強權,勇于挑戰的人。
我從樹后探出了頭,緩緩地向他們走近,冷厲道:“是又如何?”
男孩的同伴見穿著盔甲的我出現在他們面前,神色略顯慌張。
男孩大聲道:“少多管閑事!”
我道:“閑事,正適合閑人管,不是嗎?”
男子毫無畏懼地說道:“你別以為我看不見你的模樣就在這里囂張!”
我撲哧道:“囂張?小孩,沒事還是回去多讀書,再來評論一下究竟是你,還是我,在此囂張。”
男孩被我義正嚴辭的反駁氣得腮幫子鼓鼓地,臉漲得通紅。他指著我,不憤道:“所以你是要和這無父無母的孤兒一起是吧?”
“再說一遍。”冰冷語氣,讓男孩愣在原地,身后的同伴有些正瑟瑟發抖。
男孩提高嗓音大聲喊道:“我沒說錯!她就是個孤兒!還是個丑八怪!大胖妞!”
我道:“小子,很遺憾地告訴你,無論什么物種,只要還活在這世上,或早或晚,終將成孤兒。”
男孩不愿接受事實大聲否認道:“胡說!”
我道:“我說的可是實話。還有順帶一提,美丑不在皮,而是在心。”
許多年以后,人間也是這般模樣,不是排斥別人相貌身型,財力,便是嘲笑他人的出生。大人們常在孩子面前,互聯網,嘲諷他人,卻又告訴孩子要善良,不可以排斥別人,真是可笑又可悲。
男孩道:“你和她一樣都是丑八怪!不要以為你比我高大我就怕你了!我才不怕你呢!”
我教訓道:“喲!這膽量屬實不小啊!小子,這膽量不是用來欺負別人的。你們幾個也別愣著,過來向她道歉。”
男孩沖我做了個鬼臉屁顛屁顛地往回跑了。其同伴也緊隨其后逃離了。
“小子,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們。”我施法用藤蔓抓住逃跑中的他們,很快的,藤蔓已然追上他們,緊緊纏繞住他們的身體。考慮倒掛孩童恐對孩童身體造成不適,便只把他們高掛在樹梢上,小懲大誡,讓他們長長記性。
孩子們異口同聲道:“放我下來!”
善良的女孩拉了拉我的手說道:“哥哥,我沒事的。哥哥,你把他們都放下來好嗎?”
我輕聲問道:“你就不怕他們再欺負你?”
女孩道:“沒關系的。”
我摸了摸她的頭,女孩的資料隨即顯現出來:“楊子彤,五歲。魔族楊少清與虎妖鄒曉玉之女。父母雙亡。”
此時,旋風劃過藤蔓,那些被捆綁掛在樹上的孩童都被釋放,一一跌落在地。
一把悅耳的聲音道:“那樹上的石子是你造的吧?”那聲音有點耳熟,像是……
此刻,一身青衣,儒雅的男子從那樹后不緩不慢地向我們走了過來,手中還握有一個酒葫蘆。身旁的女孩高興地撲向他,喚道:“風叔叔!”
男子摸了摸女孩的頭,一把將女孩抱起,寵溺且溫柔地說道:“小彤,怎么又被欺負了?”
造孽啊!風叔叔?不會吧!他不會就是那四大護法之一的風護法吧?這魔界地界如此寬廣,不會的,不會的。
男子問道:“你是誰?”
前一刻儒雅隨和,下一刻那犀利的眼神,渾然天成的殺氣,懸著的心死了。他果真是魔界的風護法。這魔界風護法怎么和之前的和事佬形象全然不符?他絕非泛泛之輩。我道:“屬下小一。”
風護法挑眉道:“小一?”
還是先走為妙,我道:“屬下先行告退。”
風護法不怒而威道:“我讓你走了嗎!”
我恭敬道:“屬下愚鈍,不知風護法有何吩咐?”
風護法懷疑道:“你真是魔族的嗎?”
我胡編亂造道:“是的。屬下剛被調遣至此。”
風護法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說道:“魔族,殺伐果斷,他們雖年少,但該殺!”說完,樹上的幾片葉子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朝孩童呼嘯而去。
在擔心暴露身份和孩童生命的情況下,我選擇了后者。沒等那些葉片追上孩子們的步伐,我運用風刃術將所有葉片一分為二,葉片也因此掉落在地。
風護法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碎尸萬段,卻溫和地對楊子彤說道:“小彤,你先回去。”
楊子彤答應道:“嗯。”
在確認楊子彤離開后,風護法逐步向我走近,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我碎尸萬段道:“你究竟是誰?”
見狀,我假意唯唯諾諾,膽怯地說道:“屬下小一,因人手不足,暫被調遣至此。”
風護法咄咄逼人道:“我說的是你為何救他們?”
“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是我們的生存法則。但他們也是魔界的未來。”我想這個理由應能蒙混過關。
在我心存僥幸之時,他手中不知何時掏出了一把刀,冰冷地說道:“你可知這把刀?”
我道:“此刀,碎月。被碎月劃傷之處,骨骼也會被震碎,故名碎月。”
風護法道:“真是好眼力。我讓你現在去把他們給殺了!要不,這碎月就會落在你身上。”
我道:“很遺憾,屬下沒能記住他們的樣貌。”
風護法道:“那便將魔族所有孩子都殺了!”
我道:“莫說屬下現在無劍,哪怕今日屬下有劍,也只守不攻。”
風護法眉角微微上挑道:“只守不攻?你是想違抗指令?就不怕我殺了你?”
這風護法和他和事佬的形象嚴重不符,他的想法我是猜不透,但傳聞風護法喜歡也欣賞有骨氣的人,或許這樣能換來一線生機。
我無畏道:“無論是修為功法屬下都無法與您相比。今日您放過屬下,明日您也會找任何理由殺了屬下。不對,我們這殺人從不需要理由。”
風護法收起手中的碎月,不悅道:“隨我來。”
見他收起手中的碎月,算是逃過一劫了吧!我跟上他的步伐,穿越樹林,經過遍地開花的園林,再到荒無人煙的土地。只不過是一步之隔,這干裂的土地,與身后那生機勃勃的樹林,差距甚大。
風護法道:“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愣在那干什么!”
停住腳步的我趕緊追了上去,來到他的身后。
風護法下令道:“進去把它給殺了!”
我疑惑道:“他?”
風護法雖然不悅,但依舊解說道:“一個被造出的兇獸,沒有意識,只有殺戮。”
我道:“這不剛好能助我們與天族抗衡,為何要殺?”
風護法道:“看這焦土,你能信這里原是山川瀑布?如今這寸草不生,河流干涸。用它來滅敵,只怕還沒等它助魔族統一六界,魔族就被它給毀了。”
風護法撇了我一眼道:“在想什么呢!還不進去?”
我道:“進去?風護法,屬下還想多活幾年。”
風護法道:“少廢話!要么它死,要么現在我殺了你,再去將那幾個小鬼給宰了!”
我試圖通過討好來免去這事,試探道:“風護法,咱們打個商量如何?”
沒等我說完,他一腳把我給踹進了洞中,還不忘在洞外“溫馨”地叮囑道:“你只有一個時辰。”
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以及在我褲腿上的腳印,瞥了一眼洞外的風護法,低聲吐槽道:“晦氣。”
洞內昏暗,每往洞內走一步,洞里傳出來的鐵鏈與呻吟聲就越發清晰。這風護法可真是歹毒,還是真的狠。若不動手,他就會把我就地解決,還會把那些孩子給殺了。可今日,若把洞內的他給宰了,便會把那三大護法給得罪了。他這是要讓我引火自焚?
越靠近他,越是悶熱。不久,出現在我面前的,竟是巨龍。龐大的身體,血紅色的眼睛和真的一樣。他真的是被造出來的嗎?魔界還真是不容小覷。
我看著被鎖鏈捆綁住的巨龍張開血口大盆,極力想要掙脫出來,不斷掙扎,拍打雙翼,其手腳因想掙脫鎖鏈而流有鮮血。
為了測試巨龍是否如同風護法說的那般沒有意識,我走到他面前,抬起手卻看不見他的資料,看來這巨龍確實如同風護法所言只有軀殼,無魂無魄。
我舉起右手,指尖在空中劃過,巨龍也同時被一分為二。
見時間寬裕,我將巨龍給埋葬了后才走出洞穴。
風護法見到渾身是血的我說道:“真準時。”
我賣力地演出道:“嚇死人了!屬下差一點兒就沒命了!”
風護法道:“今后,你就跟著我吧!”
我道:“跟著您?”
風護法不懷好意地笑道:“你怕不是忘了方才你把那巨龍給宰了?你不會蠢笨地以為自己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活著?今日你斬殺的可是他們最引以為傲的佳作。換句話說,你殺的可是他們予以眾望的孩子。現下除了我,你在魔界可再也無法立足了。怎么?我說了這么多,還愣著干什么!我現在還得去喝喜酒呢!再不走,我可就不管你了!”
此人性格多變,跟著他絕非上冊,但如今也沒得選,或許跟著他能找到紫魄燈和紫晶石的下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暫時跟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