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周素錦的照片，江焰在那站了十幾分鐘，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站這么長時間，但是這些年來，這好像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刻入骨子里面了，改不掉了。

十年前，那個時候他也不過十歲出頭，親眼看著江林海被警局的人帶走，又目睹了周素錦跳樓，僅一夜之間，什么都沒有了。

那天白天，還是個不錯的天氣，雨后初晴，徐明朗他們又叫他去小河那邊釣魚，他沒去，因為他知道家里面有一件大事要發生......

......

江焰再次回過神來，桌面上的手機已經振動了好一會了，他本能地看過去，是周明輝打過來的。

快六點了，一夜沒睡，江焰暫時性地闔了闔眼，他抬手接了起來，嗓音略顯疲憊，“喂？”

周明輝知道昨天是江焰生日，何飛攢的局，但是家里面還有個懷孕的老婆，擔心出什么事，周明輝就沒去，只送了禮物。

此刻他聽著電話一端男人沙啞的嗓音，不由得笑了笑，“昨天玩到幾點了？”

“我剛到家，你說吧，”江焰又無聲地打了個哈欠，眼眶酸紅。，他摸著沙發邊躺了下去。

“一個通宵啊？”周明輝哼了聲，慶幸自己沒去，但他很快就又感慨了一番，“哎，還是年輕好啊，能熬。”

江焰低笑，“你找我什么事啊？你老婆生了？”

“沒，還得有些日子，”周明輝說：“找你就是想跟你說，林盛和打算找唐家聯姻了。”

沙發的位置正對著前面的落地窗，清淺的月光灑了一地，男人赤腳躺在沙發上，闔著眼皮，像是睡著了一般，五官俊朗，線條流暢，像是被上帝精雕細琢過一般。

困意不斷地襲來，江焰聽著周明輝的話，過了好一會才從嘴角哼了一個字出來，“嗯。”

“別光嗯啊，你有對策沒？”趕在江焰徹底睡過去之前，周明輝追問他。

又過了大約五六秒鐘，沙發上的男人喘了一口氣，江焰翻身，一只手臂枕到了腦后，“先這樣吧......”

“林家跟唐家聯姻，那林盛和公司的財務危機不就解決了？”

“......嗯，讓人繼續盯著吧，還差點火候，再等等......”

“行了行了，我還是等你清醒了再說吧！”

有些心累的，周明輝自己先掛了電話。

那道熟悉又有些聒噪的聲音消失了，江焰直接松了手，手機自然地滑落肩頭，他沒再理會。

......

一覺睡到正午，江焰猛然間驚醒，他大口喘著粗氣，胸脯起伏著，心跳加速，面色也有些不正常的紅。然而很快，男人就意識到這只是一場夢了。

低頭，江焰抬手揉著眼角，通宵不睡的結果就是頭昏腦漲的。又隱隱約約的，他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江焰心底狠狠地低罵了聲，他皺皺眉，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真踏馬的跟做夢一樣！

草（一種植物）！

赤著腳，男人直接進了浴室，沖了個熱水澡。

一個小時后，江焰洗完出來，他身上只披了件白色的浴袍，人往臥室走，然而沒走幾步，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江焰又折回去，他步調慵懶，很是隨意。

以為還是周明輝的，結果卻看到了“顧宜笙”三個字。

下意識的，江焰差點把手機給扔出去，他定了定心神，但沒有立刻接起來，反倒是手機那邊的人快要掛了的時候他才接了起來。

一手掩面，拇指輕揉著太陽穴臌脹的位置，江焰身子陷進沙發里面，他沒開口，在等著顧宜笙先說。

想到剛才的畫面，江焰真想給自己兩巴掌，很快，他又嘆了口氣，郁悶地哼笑。

電話另一邊，顧宜笙剛付完賬，她并沒有想那么多，“江焰，你家在哪啊，我......”

“你要來我家？”再一次，男人眼皮狠狠地跳動了下。

顧宜笙搞不清楚他為什么這么激動，慢半拍地“啊”了聲，“我買了午飯，想給你送過去，還有昨天晚上住酒店的錢，也一起還給你了。”

“......”著實被嚇了一跳，原來這姑娘只是單純地想要感謝他，江焰心里面松了口氣，他回：“你發個位置吧，我正好要出門，過去接你。”

“...哦，”結束通話，顧宜笙把餐館的定位給江焰發過去。

十幾分鐘后，江焰到了顧宜笙所在的店里面，他已經換了身衣服，昨天那套沾了不少的酒氣，不能穿了。

兩人面對面地坐，顧宜笙要的米線，只是之前已經打包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江焰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說不上來，每當她想要跟他說話什么的，這人就把頭死死地低下去，一聲不吭地開吃，就像是故意要避著她一樣。所以全程，兩人可以說是一句話都沒說。

“江焰，你怎么了？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顧宜笙的話音剛落，江焰抬著眸看她，他咬了口牛肉丸在嘴里面，含糊卻面不改色地淡定道：“沒有啊，怎么這么問？”

“...哦，沒什么，我就是看你臉色挺差的......”

“應該是沒休息好，”江焰抿了下唇，他揚下巴逗她，“別說我了，你也沒好到哪去，是不是背著我干什么壞事了？”

“什么壞事啊？”顧宜笙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一晚上沒睡，還那么冷，我能干什么壞事啊，你能不能不要亂說！”

“錯了錯了，”江焰打笑。

又沒好氣的，顧宜笙哼聲，“認錯倒是挺快的！”

江焰笑。

是啊，同樣是一晚上沒睡，還被凍了一段時間，怎么她就能睡著？他倒好，做了一晚上的春夢不說，現在那對象還坐在他面前，這讓他怎么淡定？

怎么能淡定呢？

心酸又郁悶，有苦說不出，江焰胃口卻出奇的好，他不僅把米線和里面的小料撈干凈了，就連湯也沒剩下。

顧宜笙驚嘆他的胃口，“...你還要再來一份嗎？”

江焰抽著旁邊的紙巾擦手，“不用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