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顯得很鎮定。
對于他來說,誰做皇帝都無所謂,反正他效忠的是整個大明,又不是某一個皇帝,他很清楚目前大明的處境。
大明與瓦剌人的戰爭不是因為換了皇帝就結束了,就算也先把朱祁鎮放回來,這場大戰還是會一觸即發的。
因為瓦剌人有恢復大元祖業的遠大理想,他們在土木堡又大獲全勝,不乘勝追擊也絕不可能。
而大明也決不能做抬不起頭的事情,要是以后被外族恥笑,那他們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大明的罪人!
基于這個目的,于謙也覺得朱祁鎮不能回來,只要朱祁鎮還在瓦剌人的手里,就隨時有爆發戰爭的可能,那么大明也就有打敗瓦剌的可能。
令于謙唯一的擔心的是,萬一朱祁鎮回來之后,保不準他又要當皇帝,那時候在來一個民族和親政策,他大明的整個臉都會被朱祁鎮丟光。
不過,于謙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
兩人雖然考慮問題的角度不一樣,但所想到事情是一致的,那就是他們都不希望朱祁鎮回來。
“于尚書,瓦剌人這次派來的使者,明顯是在羞辱我大明!”
朱祁鈺說這話意思很明顯,于謙也能聽明白,但他不能說出口,這是那個時代的政治,懂的人也只能裝在心中。
于謙先是沉默了一會,他其實知道朱祁鈺的意思,但他現在是皇帝,手里有很大的權利,要是自己過早的表態的話,朱祁鈺會不會變卦?
當朱祁鈺把“羞辱”兩個字說的很重的時候,于謙聽出了他的意思,于謙確信,他跟朱祁鈺想到一塊兒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
朱祁鈺微微笑了一下道:“于尚書,瓦剌人存心想侮辱我大明,現在他們把刀都夾在我們脖子上了,我們還有退縮的余地嗎?”
“沒有,一點余地都沒有,只有打!”
這是朱祁鈺的命令。
于謙很快將將朱祁鈺的態度傳達給了禮部尚書胡瑩,他現在負責跟瓦剌做談判。
胡瑩也是聰明人,他從事大明外交工作二十多年,當然知道皇帝的心思,為官一旦到了這個地步,其他的都別無所求,只想著能為國出力就是。
幾次談判下來,也先也明白了朱祁鈺的態度,很顯然,他感覺有些上當受騙了。
那個叫喜寧的太監讓他攻克紫荊關,目的就是要挑起兩國的戰爭,而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準備,大明已經做好了戰前的準備。
大明的態度很堅決,一定要與瓦剌人進行一場正面的交戰,也就是只有發動戰爭,才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既然談不成,那就直接打吧!
在雙方談判奔潰后,瓦剌首領也先率先做出了真實行動,他以騎兵速度快的優勢,迅速朝著紫荊關進發。
火燒眉毛時眨巴眼,朱祁鈺覺得現在已經到了馬踩車的時候了!
紫荊關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關卡,要是紫荊關有失,那么瓦剌大軍就會長驅直入,值抵京城。
奉天殿內,朱祁鈺正在跟于謙,金廉等人商議如何調兵支援紫荊關的事宜。
“紫荊關守將孫祥,身經百戰,以一擋百,我看現在抵擋一陣是沒有什么問題的。”金廉很有信心的對朱祁鈺說道。
朱祁鈺皺著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下,說實話,他對各地守將的具體情況現在還很不清楚,雖然數日來他在不斷的研究著各地的奏報及大明實際情況,但這些事卻不在他的調研范圍內。
聽金廉這么一說,那就很有意思了,即便是瓦剌大軍也先直接抵達紫荊關,那也是徒勞,至少宣府跟大同他是沒有叫開,紫荊關也照樣沒戲!
“陛下,臣倒是有些擔心,不如就叫石彪帶領兩萬大軍前去支援吧,要不然,恐怕...”
于謙還是表現出了他的鎮定,因為只有他知道前線將領的具體情況。
紫荊關守將雖然勇猛,但全軍上下加起來也只有不到五千人馬,用這些人去跟瓦剌十五萬大軍抗衡,不是以卵擊石嗎?
就是他孫祥再能戰,也沒有三頭六臂。
“啟奏陛下,紫荊關前線送來八百里加急,說是,說是...”
宦官曹吉祥現在一直擔任著送信的差事。
“說什么?別吞吞吐吐的。”
“回陛下的話,紫荊關失守了,守城大將孫祥也已經以身殉國。”
轟!
朱祁鈺感覺一下子血壓飆升了一百八十,他們剛剛開始討論紫荊關的事宜,卻不想,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
朱祁鈺猛然間感到有些頭暈,他日思夜想的想做皇帝,可這個皇帝他不好當啊!
“什么人前來送信?”朱祁鈺用手支撐著腦袋,坐在椅子上,心臟似乎到快要跳出來了。
“回殿下,紫荊關副將趙亮,他說他們是遭到了敵軍從背后襲擊,才會敗的這么快。”
“混賬!早就叫他們做好巡視,配備的一百多門火炮基本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這時候,于謙也是怒了。
他壓根就沒有想到紫荊關會失守的這么快!
聽完曹吉祥的話,朱祁鈺手都有些顫抖了。
想來五千軍士,又一次像土木堡一樣被屠殺,這該是何等的罪責啊!
雖然沒有人投降,但也沒有人幸存,五千條活生生的性命啊!
朱祁鈺緊緊握住了拳頭,他有一種想要一拳擊碎也先頭的沖動!
“叫報信之人先下去好好休整吧!”
朱祁鈺最終還是壓制住了內心的怒火,他要用理智來戰勝沖動。
待曹吉祥離開后,朱祁鈺回過神來,轉眼掃視了一圈眾人,開口說道:“諸位卿家,紫荊關已經失守,不日瓦剌大軍就會抵達京城,戰爭已經開始,現在已經不是口舌之爭的時候了。”
頓了一下,朱祁鈺繼續說道“現在就是檢驗我大明軍隊的時候,也是檢驗諸位卿家這二十多天工作的時候,眾將士聽令!”
“在!”
大殿里,包括石亨在內的數十位武將全部挺直身子站了出來。
聽到紫荊關失守的消息,他們一個個氣的直要牙關!
“從今日起,朕將與大明共存亡!”
這是朱祁鈺自登基以來,第一次這樣表露決心。
“京城一站,關系到我大明的生死存亡,朕在此定下新法,但凡臨陣逃脫著,一律斬殺!”
“不顧軍令著,一律斬殺!”
“軍不顧將著,一律斬殺!”
“軍將皆逃著,一律斬殺!”
朱祁鈺幾句話說的很簡單,不過也讓將士們認識到了一點,以后但凡在戰場上后退著,任何人都沒有第二種選擇!
吩咐完一切,朱祁鈺轉頭看向于謙道:“好了,接下來的一切都交給于尚書來部署吧!”
于謙向朱祁鈺拱拱手,輕了一下嗓子,對眾人開始部署京城保衛戰的具體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