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戴維·梭羅

※我生活的地方；我為何生活（節選）

在生命中的某個時期，人們習慣去思考在任何可能的地方建造一所房子。正因為如此，我對自己居所周圍十二英里的地方都進行了考察。在我的想象中，我已經將所有的農場都買了下來，并且包含其中所需要購買的很多東西，同時，我對它們的價格了如指掌。我從農夫的院落前面經過，品嘗他們院子里的蘋果，和他們談論莊稼。不管他提出什么價格，我都會按照他希望的價格將農場買下來，甚至，我所出的價格比他提出的還要高——買下農場里全部的物件，不過我并不會要契約——我將他的承諾當做契約，因為我很喜歡談話——耕耘田地，從某種程度上，我想，也耕耘了農夫的心田。當我享受到足夠的樂趣后，我把田地交給農夫繼續耕種。因為這些經歷，我的朋友認為我是一個地產經紀人。不管我走到哪兒，我都可以在那里居住，那里的風景也會因我而美麗。如果一棟房子的周圍沒有了土地，它又算是什么房子呢？所以，在房子的周圍最好是有一片鄉村的土地。我發現很多房子周圍的環境都很難被迅速整修，有人也許會以為是那些地方遠離村鎮的緣故，但在我看來，卻是村鎮離它們太遠了。我曾經說過，我會住在那里，我也確實那么做過，不管是一個小時，一個夏天或者一個冬天的時間。我曾經在那里體驗了時間的流逝，體驗了在煎熬中等待冬天過去，體驗了春天的到來。將來要住在這個地方的人，不管他們將自己的家建造在什么地方，他們都可以相信我已經為他們的到來作好了準備。只需要一個下午，我就可以將那些地方修改為果園、樹林和牧場，并且決定將哪些美麗的橡樹或松樹留在房前。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那些即使枯萎的樹都可以構造出一幅美好的風景。然后，我就讓那些土地在那里默默等待，因為一個人是否富有，要看他是否能夠將自己手中所握放下。

我的思想走得太遠，以至于想到有好幾個農場會拒絕我，不肯出售給我——被拒絕正合我的心愿呢——我從不在實際占有這類事上吃苦頭。我差一點擁有自己的土地是那一次購買了豪羅威爾那個地方的時候，我準備好了種子，收集了材料，想要制作一輛手推車來運輸那些產品。可是，就在土地的主人將要把地契給我的時候，他的妻子卻改變了主意。幾乎每個男人都會有這樣一個臨陣改變想法的妻子，她想要自己保留那片土地。于是，土地的主人用十美元的代價和我解除了合約。我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十美分而已，要是我擁有這十美分，要是我擁有一個農場，或者十美元，或者這一切，這簡直超出了我的數學能力，說不清我有多少財產了。但是，我還是將那十美元留給了他，也將農場留給了他，因為我的腳步已經走得足夠遠了。或者我也可以這樣說：我慷慨地用自己購買的價格將農場又賣給了他。因為考慮到他也并不富裕，所以我又將十美元作為禮物送給了他。而最后的結果，我還依然擁有屬于自己的十美分、種子以及一輛手推車。我發現做完這一切之后，我已經成為了一個富人，雖然我的貧窮還依然保持原狀。但我獲得了那些風景，并且從此刻起無須手推車就可以在這片土地上獲得豐收。關于那片土地的風景：

“我統治視野之內的一切，

沒有人可以置疑我的權威”。

已經有許多回，我看到詩人享用了一個農場之中最有價值的部分，然后飄然而去，可是暴躁的農夫卻以為他帶走的只是幾個蘋果而已。當一個詩人將這片土地寫進自己的詩歌之中，那首詩就會成為一個藩籬，將這片土地圍起來。但這片土地的主人并不知道，他的土地的乳汁已經被擠出，詩人在脫脂之后獲得了奶油，留給農夫的只有那脫去奶油的牛奶而已。

對我而言，豪羅威爾的與世隔絕才是它最誘人的地方：它距離村鎮有兩英里，離它最近的鄰居都在半英里以外，在它和公路之間，還有一片寬闊的田地。它的邊界一直朝著河岸延伸，地的主人曾經告訴我春天的霧就是這里的保護神，但對我而言那都不算什么。房子已經變得灰暗破舊，而籬笆也早就被棄之不用，這些都是這所房子曾經的主人與我之間的隔閡。蘋果樹的樹干已經空了大半，上面長滿了苔蘚，并且被野兔啃得遍體鱗傷，這些讓我了解了自己的鄰居是個什么樣的人。不過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一次沿著河岸旅行時的感受。當時我看到這座房子被一片濃密的紅楓林掩蓋著，林子里傳來看門狗的叫聲。我太想獲得這所房子，等不及房主將那些巖石搬走，等不及他將那些中空的蘋果樹砍掉，等不及鏟掉牧場中長出來的樺樹苗。總而言之，我已經等不及浪費任何時間，只是為了享用這特別的風景，我計劃要在這片土地長住下去，就像阿特拉斯一樣將它扛在我的肩膀，雖然我從未聽說阿特拉斯那么做之后獲得了什么樣的獎賞。我所做的一切，沒有任何的目的和動機，我只為將它買下來，可以讓自己安然地擁有這塊土地。因為我的內心很清楚，只要我將它購買下來，然后將它安靜地放在一邊不予多余的理會，它就會生產出我所希望的收成。可是，事情最后卻并沒有像我所希望的那樣發展。

雖然我曾經在一個花園之中耕種，但對于在這塊土地上的耕作，我只能說自己準備好了種子，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很多人都認為，年代越久的種子越好。我一點都不懷疑時間可以區分種子的好壞，當我最后播種的時候，我也不會失望。但是我要告訴我的朋友們，這樣的話我只說一次：請你盡可能自由、不受拘束地去生活。因為我認為受到一個農場的束縛與受到一個郡縣監獄的束縛是一樣的。

老卡托的著作《鄉村軼事》引導了我，他曾經說過一段話，可是我所見到的唯一的翻譯卻并未將它的真實含義表達出來。他說：“當你希望得到一個農場時，你可以轉變自己的想法，不去買下它，也不去目不轉睛地盯著它，更不要以為你的腳步遍及它的角落你就擁有了它。如果這是一塊肥沃的土地，你可以不時地去看望它，它會帶給你越來越多的快樂。”我想我不會貪婪地購買土地，而是在有生之年不斷地去那里游玩欣賞，并且決定要在死后埋骨在那里，讓它在我生命的最后帶給我更多的快樂。

我并不打算為這塊土地寫一首憂傷的詩歌，而是要像清晨的公雞一樣為它熱情地歌唱，站在雞窩上發出高亢的鳴叫，將鄰居們都喚醒。

當我第一次住進這森林中的房子，也就是我開始不分晝夜地都居住在那里的時候，恰好是美國獨立日，那是1845年7月4日。那個時候，我的房子還沒有為過冬作好準備，只能阻擋雨水的侵襲。它還沒有涂抹泥灰，也沒有裝煙囪，它的墻是用粗糙的木頭做成的，上面還有寬寬的裂縫。我晚上住在屋子里的時候，覺得非常涼爽。這所房子的柱子是筆直的，它是從樹林中砍伐來的。門也是最近打磨的，嶄新的窗框讓那個房子顯得干凈又寬敞。當清晨來臨時，屋子被露水浸泡著，這個景象讓我不由自主地開始幻想，到了中午的時候木頭會不會滲出甜蜜的樹膠。在我的幻想中，這座房子一整天都保留著清晨的氣息，讓我想起前一年見過的一棟在山中的房子。那座木屋非常寬敞，而且沒有涂泥灰，就算是從此經過的神也會為它駐足，女神可以拖曳著長裙在屋里走來走去。從我的屋子里經過的風似乎來自于山頂，它攜帶著大自然斷斷續續的旋律，又或許只有來自天國的部分。清晨的微風不斷吹拂著，而詩歌的靈感從未被打斷，卻也沒有什么人能夠有幸聽到它。

我來到這片森林里，是因為我想要從容地生活，并探尋生活的真正意義。我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不懂得怎樣生活的人，更不希望自己在臨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沒有真正地生活過，這將是人生中無法彌補的遺憾。我不想讓自己過不是生活的生活，因為生活是如此可貴。我也不愿一味順從，除非我必須那么做。我想要探尋生活的奧秘，吸收生活的精髓，我要像強壯的斯巴達人一樣，將不屬于生活的那些東西全部打敗，開辟出一條寬闊的道路，并且將所有的雜草都除去，將生活逼進一個角落，將它的條件降到最低。如果，最終可以證明生活是低劣的，為什么我要將它全部的低劣獲取，然后才能將它向所有人公開呢？如果，生活是高尚的，我就可以通過自己的體驗來證明它，并且在接下來的人生中好好地體會它。因為在我的眼中，大多數人對待生活的態度都非常奇怪，他們不愿意肯定自己的生活，不知道它是荒唐的還是高尚的。人們總是草率地得出結論，認為自己的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贊美上帝，并且因為他而獲得永遠的幸福”。

我們的生命就好像卑賤的螞蟻，雖然人人都在傳說著很久以前我們就已經成了一個人。在小人國里，人類和長脖子的仙鶴作戰，這實在荒謬，用一個錯誤去修正另一個錯誤。人類所具備的最美好的道德，到了那種地方反而會變成不可避免的劫數。在瑣碎的生活之中，我們的熱情被耗盡了，一個誠實的人幾乎不需要超過他手指頭數目的瑣事，在非常極端的情況之下，也許還可以加上他的十個腳趾，剩下的就可以完全合并在一起了。簡單，簡單，還是簡單！我要告訴你，你的瑣事不要超過兩三件，不要讓它們達到一兩百件或一千件。你可以只用半打數字就代替你一百萬的瑣事，讓你的賬單越簡單越好。在這個文明社會的變化無常的大海之中，有烏云、風暴和流沙，還有數以千計的需要你考慮的事情，它們是如此繁雜，以至于一個人如果不到海底為自己建造一個港口，生活就會被這些事情所淹沒，他只有成為一個飛速的計算器，才可以獲得成功。簡單，只有簡單！如果一天吃一頓飯就足夠，就不要去吃三頓；如果五個菜就足夠，又何必去浪費一百個菜。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按照這個比例來縮小。我們的生活就像是德意志聯邦，由很多個州組成，它的邊界在不斷擴張，以至于德國人自己也搞不清楚國家的邊界在哪兒。這個國家雖然有內部的調整，但是，這些內部的調整也只是外在和表面的。因為國家本身就是一個笨重的機構，它就和這片土地上成千上萬個普通的家庭一樣，放滿了各種凌亂的家具，不斷被自己設下的圈套絆倒。因為沉迷于奢華和揮霍，缺少計劃和崇高的目標，它處在不斷毀滅的過程中。不管對于德國，還是對于一個家庭，唯一的出路就是實行嚴格的經濟政策，要比那些過著簡單生活的斯巴達人更加嚴格地要求自己。生活的腳步太快了，人們總是覺得這個國家最重要的是貿易，是冰塊的出口，以及電報談話和一小時三十英里的旅行。但不管他們是否真的做到這些，他們的觀點都是確定的。但是對于我們應該像人一樣生活，還是像狒狒一樣生活，他們卻一點兒都不確定。如果我們不是把自己的日日夜夜都奉獻給生產枕木和制造鐵路，而是用來休整和改善我們的生活，那誰去修建鐵路呢？如果鐵路沒有被及時修好，我們又怎么能及時到達天堂呢？可是，如果我們都待在自己的家里，將心思用在自己身邊的事情上，又有誰會想到要用鐵路呢？從現在的情況看，并不是我們站在鐵路之上，而是鐵路站在我們之上。

時間就像一條小溪，而我只在溪邊釣魚。我伸手從溪水中汲水來喝，可是在那一瞬間，我發現了溪底的沙子，發現小溪是如此淺。溪水順著河道慢慢地流走，而永恒卻留在那里，我想要從更深的水中去汲水，在天空中釣魚，星星就好像卵石一樣躺在它的溪底。我連數字都不會數，連字母表中的第一個字母都不認識了，讓我遺憾的是，我為什么沒有了剛出生時的聰明。其實智慧就好像一把大刀，只要它發現了前進的道路，就會徑直刺進事物的本質之中。我不希望自己的手總是在忙碌一些不必要的事，我的大腦控制著我的手腳，所以我身體中所有最敏捷的部分都在它們之中。我憑借著自己的直覺得知：我的大腦是一個有待挖掘的礦山，有一些動物可以用它們的鼻子和前爪來挖掘，而我只能用自己的頭腦來開山挖洞。我知道，那最富饒的礦脈就在這其中，所以我要用探礦杖以及裊裊升起的炊煙來判斷，我要在這里開發了。

※結論（節選）

我要離開這森林，理由就像我要來的時候一樣充分。在我的內心深處，也許還有其他的生活要去體驗，我不愿意在這一種生活上浪費太多時間。值得關注的是，我們在生活中很容易慣性地遵循一條路線，為自己找到一條平庸的道路。我在那里住了一個星期，就找到了一條從我的門口到湖邊的小路，雖然從我踩出它到現在已經有五六年的時間了，可它還是那么清晰可見。我想可能也有其他人走過這條路，才讓它有了現在的樣子。地球有著柔軟的表面，人們可以在上面留下腳印，而思想的道路也是如此。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道路被人們踩踏，塵土飛揚之中成為一條路！傳統和服從在人們的大腦中留下了多么深刻的烙印啊！我并不是要從此住進木屋，而是想站在世界之船的甲板上、桅桿前，因為只有那里才能讓我看清楚群山之間的月光。此時此刻，我不想到下面去。

至少，通過我的嘗試，我認識到：如果一個人滿懷信心朝著夢想前進，并付出莫大的努力，那么他就會取得出人意料的成功。這時，他會把一些事情拋在腦后，穿越無形的阻礙，他的身邊和內心之中會有一個全新的、廣泛的、自由的法規。就算是那里曾經有過舊的法規，也會在一個更為自由的范圍上得到解釋。他的生活，將會在一種更為高級的特許之上。他把自己的生活簡化到什么程度，宇宙間的法規也會被簡化到什么程度。到那時，孤獨、貧窮和柔弱都不會存在。如果你修建了空中樓閣，你所做的不一定是無用功。那就是它們應該在的地方，現在你所要做的，就是在它們下面加上地基。

為什么我們會為獲得成功而付出一切？為什么我們會不顧一切地去追尋它？如果一個人在隊伍中不能和其他人保持一樣的節奏，那也許是因為他聽到了其他鼓點的召喚。不管那音樂是緩慢的還是遙遠的，就讓他按照自己所聽到的音樂去行走吧！他的成熟沒有必要像一棵蘋果樹那樣迅速，難道他有必要將自己人生中的春天變成夏天嗎？如果我們所要求的那些條件都無法成為事實，那么我們用來代替它的任何現實又有什么意義呢？我們不能在一個毫無價值的事物上毀滅自己，而是應該歷盡艱辛，為自己開拓一片湛藍的天空。在玻璃一樣純凈的天空出現的時候，難道我們還要遠遠地凝視，就好像它從未出現一樣嗎？

不管你的人生多么低賤，你都要迎接它、感受它。你不能回避它，更不能詛咒它。生活并不像你以為的那么糟糕，當你富有的時候，你的生活反而看起來是最貧窮的時候。一個萬分挑剔的人，就算他生活在天堂也不會開心。即使你的生活貧窮，也要用心去熱愛它。就算出生在一個窮苦的家庭，你也可以找到快樂的、興奮的、光榮的人生。夕陽照在富人窗戶上的同時，也會照在救濟院的窗戶上，它們所反射出來的光輝是一樣的。救濟院前的白雪，到了春天也一樣會融化。在我看來，一個平靜的靈魂即使生活在救濟院中，也會像生活在宮殿里一樣，他的內心同樣是快樂的、幸福的。在我看來，城里的窮人過著最獨立的生活，這足以讓他們不帶任何疑慮地接受生活，也許他們就是偉大的。大多數人以為自己生活在上層社會，整個城市都在支持著他們的生活，但事實上，他們維持自己生活的手段并不適合，而且很不光彩。善待你的貧窮，就好像善待花園之中的香草和鼠尾草。不要為了獲得新東西而花費太多心神，不管是衣服還是朋友。將舊有的東西改變，并且保有它，如果它不肯改變，那就改變你自己。將你的衣服賣掉，將你的思想保存。上帝會看到你對社會的態度，如果你像一只整天被囚禁在閣樓一角的蜘蛛，只保有自己的思想，世界仍舊是那么大。一位先賢曾經說：“一個人可以將三個師的師長帶走，讓軍隊陷入混亂；但一個人的思想卻不能被帶走，就算那是一個卑鄙又粗俗的人。”不要急著尋求發揮，那反而會讓自己屈服于很多可以利用的權勢。這些都是浪費。謙卑和黑暗一樣，它們都能揭示天堂的光輝，而貧窮和低賤就像陰影一樣圍繞在我們身邊，是創造力打開了我們的視野。常常有人會說，就算把克羅伊斯的財富給了我，我也一樣會不改初衷，我要做的事情也基本不變。此外，如果你因為貧窮而限制住了自己的格局，就像因為你買不起書報，便只能被限制在最重要最必不可少的經驗之中，這樣的環境反而可以激發你，讓你去處理能生產最多糖漿和淀粉的材料。和骨頭最貼近的生活，就是最甜蜜的生活。你被貧窮保護，所以你也不會在瑣事上虛度光陰。沒有人因為高尚的慷慨而失去低下的榮耀，多余的財富只能讓你得到多余的東西，錢并不是購買靈魂必需品的必要選擇。

生命就像河流一樣在我們的身體中流淌，有時候它會漲潮，及至我們所不知道的高度，將那些干涸的土地淹沒。這樣的時刻是重要的時刻，我們土地上的麝鼠也會被淹沒。我們并不總是生活在干涸的土地上，遠在內陸都可以看到河岸，它們在科學沒有記錄之前就泛濫成災。有一個在新英格蘭四處傳播的故事，想必人人都聽說過：在一截老蘋果樹干枯的樹枝里，一只強壯又美麗的蟲子爬了出來。這是一截在農夫的廚房里放了六十年的木頭，它曾經生長在康涅狄格州，后來被運到了馬薩諸塞州。從木頭的年輪上，我們可以猜出，在這棵樹還活著的時候，就有一粒蟲卵被留在了里面。這只蟲子正是由那粒卵孵化來的，而它的成長依靠的就是從缸中偶然傳來的熱量，連續幾個星期，人們都聽到它在啃咬木頭，好從里面爬出來。聽過這個故事的人，哪一個不被生命不朽的力量所感動呢？那個美麗的長著翅膀的生命，在還是一粒卵的時候就被留在了綠色樹干里，而這樹干居然變成了它的墳墓。多少年來，在干燥僵硬、刻滿了年輪的木頭里，它被深埋。直到多年之后，當這一家人圍坐在喜宴桌邊，他們驚訝地聽到了從內而外發出的啃咬聲，這只蟲子出人意料地從最微不足道的家具中鉆了出來，它要享受屬于它的完美夏日。

我并不寄希望于約翰和喬納森這些普通人認識到這些，但這就是未來的特質，僅僅依靠時間的力量無法讓它破解。黑暗就是熄滅我們眼神中的光，只有天空破曉，我們才能夠蘇醒。現在，還有很多日子需要這樣的破曉，而太陽不過是宣示這一切的一顆晨星而已。

知識拓展

※亨利·戴維·梭羅（1817—1862）

亨利·戴維·梭羅是19世紀美國著名的作家、哲學家。他出生在馬薩諸塞州，曾就讀于哈佛大學，1841年開始投入寫作。《瓦爾登湖》為其代表作，此書是作者對他在瓦爾登湖兩年兩個月零兩天的實際生活的記錄。此書文筆清新、健康向上，主要揭示了作者在回歸自然時所感悟到的人生真諦。

閱讀思考

1.梭羅最初為什么要住進森林？最后為什么又離開了呢？

2.梭羅對那些生活貧困潦倒的人，有什么樣的看法？

3.如果梭羅生活在現代社會，他會像文中所描述的那樣生活在大森林中嗎？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