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春既然放棄了鎮守府的金屋,一路追了下來,多半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了。”孫鎮守精神有些不振,問道。
“你們打算如何退敵啊?”
“打!”李旦、孫霓裳兩人不約而同的說了一個字。
“前將軍,你請說!”李旦嘿嘿一笑,作了一個手勢。
“你說吧!本將軍負責補充好了!”孫霓裳剜了李旦一眼,別過頭去。
孫鎮守挑了挑眼眉,在李旦、孫霓裳之間打量了兩眼。
李旦淡然道:“丁辰塢籌建新軍,招來了中軍三師殘部士卒三千人作為苦力。”
“先登營二千五百人滿編,另有輔兵四百。除了伯長、司馬之外,是全靈使的陣容。”
孫鎮守嗯了一聲。
李旦所說的這些,對于一位擁兵十萬的鎮守將軍來說,確實沒有什么太大的震撼。
“先登營裝備四紋鱗甲盾三百具。”李旦對著丁辰塢外圍的游哨打了幾個手勢,順便補充了一句。
“九紋沙蟲的鱗甲。”孫霓裳在另一邊補充了一句:“據說這個傢伙在大雪原也干掉了一只統領著獸群的九紋妖獸:九嬰。”
哦?!
孫鎮守輕輕的挑了挑眼眉,有些意外。
孫霓裳的“也”字才是挑明的關鍵。兩只九紋妖獸都是有獸群簇擁著的!
這可比單單絕殺一只九紋妖獸難多了。
李旦繼續說道:“作為后手,雪熊旗的十萬獸騎已經到達了大雪山南麓。萬一的話,雪熊旗馳援丁辰塢,只需要半柱香的時間。”
馳援一詞,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了。
孫鎮守臉色有些陰晴不定,沉默了片刻,說道。
“有雪熊旗的十萬獸騎為奧援,我想你應該沒有把東海郡的冰棱軍團放在眼里......”
“但是,漠南郡南邊的那一位‘好鄰居’,卻不能不防。你,打算如何擊退北上的靖難軍?”
三人四騎現在已經到了登上丁辰塢的緩坡底下。
雄偉的內城門樓,已經清晰可見。
從丁辰塢游哨現身開始直到這里,一路上都見不到幾個人影。
顯然是丁辰塢方面已經為隨時來到的戰斗作好了清場的準備。
李旦面色有些凝重,答道:“如果靖難軍真的北上......”
“屆時,大漠之中,有一支規模數千的獸群,以及一支數萬狼騎的黑狼旗,會從漠西輪流出擊,襲擾靖難軍的輜重。”
“必要的時候,寧愿拆毀巴郡通往漠南郡的古棧道,也要盡量拖慢靖難軍的步伐,為我們爭取多一些時間來處理慕容家的事情。”
孫鎮守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有些凝重。
身邊這一位侃侃而談的年輕人,在不到兩年的時間當中,默不作聲的已經在漠南郡周邊經營起了這么大的一股聯合勢力!
尤其是在孫家被慕容家拖入了內斗泥沼的這個節點。
難道說,漠南郡就要變天了?!
說話間,三人四騎上到了緩坡頂。
內城門樓高大的城門之前,除了幾位丁辰塢的軍官之外,另外一個人的身影也引起了孫鎮守的關注。
他知道,那是一個天賦上佳的御靈紋院學員。二十出頭的年紀,就已經是上品靈尊的等級了。
這個修煉的天賦,甚至蓋過了他身上的家族光環。
這個學員,名叫陳家東!
陳家幾乎壟斷了漠南郡的茶業,擁有數十座占地頗廣的茶園。
僅僅是為陳家采茶的茶農,為陳家所雇傭的幫工,加起來就有數萬人之多。
每一年,陳家的茶磚從雪熊旗、黑狼旗共計百余萬蠻族身上賺取著巨大的利潤。
西山關口的商路,丁辰塢的商路,對陳家而言就是一條流淌著黃金的財富之路。
只是,陳家的家主眼光竟然如此毒辣?難道是以前小看了他?
當然了,孫鎮守并不知道陳家樂是被慕容伯對李旦的恭敬給嚇著了,這才在族長的首肯之下,代表家族前來丁辰塢表一表忠心。
孫鎮守并不知道,看到孫鎮守果真被李旦、孫霓裳兩人從磐石中軍三師的重重戒備當中解救了出來,陳家樂心中更加震驚!
孫鎮守身陷鎮守府,被慕容家所軟禁,其實是目前漠南郡亂局的一個死結。
現在,情況似乎隨著李旦的正式入局而迎刃而解了!
只要孫鎮守人還在,他本人就是漠南郡磐石軍的“印信”,就有極大的可能性能夠挽回中軍那幾師數萬人馬的軍心。
孫鎮守與陳家樂不過是對視了一眼,各自心頭卻已經是各種念頭紛至沓來。
丁辰塢都伯趙振為首的軍官齊聲拜見孫鎮守。
“陳家樂見過鎮守將軍,見過前將軍。”陳家樂主動行禮問好。
雖然口中仍然尊孫鎮守為將軍,可是實際上卻是先向李旦行禮,然后才依次向孫家父女問好。
這當中便體現了他心中的真正先后尊卑。
陳家樂身邊站著一位戴著帷帽的曼妙女子,黑色的薄紗之下,容貌竟是極美!
“雪熊旗拉則,見過孫鎮守,見過前將軍!”那帷帽女子同樣行禮。
這個名字,多半才是陳家樂徹底倒向李旦一派勢力的原因。
此外,丁辰塢內外那些穿著苦力裋褐的青壯年,正是中軍一師的殘部,約三千余人。
這些絕不可能向慕容家族投誠的兵力,加上滿編的先登營、輔兵共三千余人,固守待援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此時,在內關口城門處,在場眾人原本就是走一個過場而已。
孫鎮守經歷過慕容家以下犯上之后,突然之間對很多事情都看開了,臉上是波瀾不驚的神色。
反倒是孫霓裳臉上仍掛著患得患失的神情。
接下來的戰斗,無論哪一方最終獲勝,都是漠南郡的一次全面“內戰”,消耗的是漠南郡的元氣。
到了丁辰塢之后,接下來的流程就不需要那么多人參與了。
孫霓裳自然是要全程陪同孫鎮守的。
目前暫時無所事事的拉則便作為另一位雙方都認可的陪同人員,與李旦等人一同來到了丁辰塢下方的藏兵洞當中。
丁辰塢筑基于一座小山頭的低洼之處。
藏兵洞便是因應地勢而在低洼處修建的,比丁辰塢的墻腳還要低矮不少。
因此,也就不奇怪為什么會在這一個壇形的丁辰塢當中見到一只九紋冰羽水母,而從外面卻完全看不到。
九紋冰羽水母懸浮在那里,它人傘蓋、觸手上停滿了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雪蝶。
僅僅是這一只九紋妖獸以及它的雪蝶族群,就算是獸潮之前的磐石軍來強攻,也得磕掉幾顆好牙!
“鎮守將軍,我們這就準備開始吧!說不定還能趕上一出大戲。”李旦領著三人經過了幾間藏兵洞,隨意的找了一間空置的藏兵洞,作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剛才那些......都是中軍一師的嗎?”孫鎮守步入房中,隨意的找了一張馬扎坐了下來,然后問了一句。
那幾間藏兵洞之中,那些已經落下傷殘的士卒并沒有情緒低落。
反而是在盡快適應現在的身體狀態,根本沒有留意從他們面前經過的鎮守將軍或前將軍。
包丁三言兩語的將自己對傷殘士卒的安置說了一遍,便正式開始了為孫鎮守提取惡靈。
對于提取惡靈,李旦現在怎么也算是駕輕就熟了,畢竟對他而言,這與提取靈紋其實并沒有什么本質的區別。
李旦的首靈環懸浮于孫鎮守的身上,一小段靈紋從李旦首靈環當中被提了出來。
不過,提取這一道惡靈看似并沒有十分順利。
惡靈像是雷雨夜的閃電。
一道閃電過后,漆黑一片。
等到下一道閃電再閃現時,電鏈的形狀又有了不同。
不過,只要是惡靈,則萬變不離其宗。
李旦的首靈環此時看起來更像是一支釣魚竿,而電鏈惡靈則像是剛剛咬餌的魚兒,體力充沛,頑強的掙扎著。
首靈環并不急于強行將其提取出來,而是以一種溜魚手法在盡量的消耗惡靈的“體力”。
約莫半盞茶的工夫過去之后,電鏈惡靈出現了明顯的“體力不支”。
這時,李旦這才將不緊不慢的將電鏈惡靈完全從孫鎮守體內提取出來。
離開宿主的電鏈惡靈,如同剛剛上岸的魚兒,在首靈環操控之下“活蹦亂跳”的。
這自然是電鏈惡靈的垂死掙扎。
等到電鏈惡靈終于認命一般停了下來,李旦這才向拉則示意了一下,斂去了首靈環。
拉則應了一聲,從頭上發髻當中取出那一根龍神圣物:尺木,駕輕就熟的將那電鏈惡靈引了進尺木之中。
至此,拉則是雪熊旗祭司的身份,已經確定無疑。
孫鎮守亮環。
十環靈尊。
畢竟是受惡靈困擾已久,孫鎮守的靈環全都降為了九等星;靈環上的靈紋,也都是像那枯水季干涸的河道一般。
一亮環,便退了環。
孫霓裳將一瓶回念丸、一瓶回靈丸分別取出數顆,倒了溫水,讓孫鎮守服下。
不過,孫霓裳有些心不在焉。
在此之前,好對于李旦究竟能否提取惡靈,一直是半信半疑的。
眼前這一幕,比在大漠數千妖獸圍攻當中絕殺九紋沙蟲以及后面那一道蒼穹術陣更讓她感覺到震撼!
“日后,你會習慣的。”拉則瞥了孫霓裳一眼,若無其事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