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這是要趕我走嗎？”少年人沒有接遞來的銀票，而是神色緊張的往地上一跪。“求師傅不要趕我走，我會洗衣，會做飯，什么都會做。”

“師傅。”年輕男人一愣。“我沒說要收你做徒弟呀，而且我也不需要徒弟。”

“不，師傅說了。師傅說寧愿收我這個沒有靈根的廢柴，也比無恥下限的天才強，我就認定你是我師傅了，而且師傅救我性命，替我討還公道，恩同再造。從今以后，刀山火海，只要師傅一聲吩咐，徒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少年人說著頭往地上一伏。

“唉，我剛才只是說笑的，你不能當真，況且我會救你，只是偶然路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年輕人一把扶起在地的少年人，趕緊解釋。

“師傅是嫌棄我沒有靈根，不能修行嗎？”被扶起來的少年一臉委屈巴巴。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一個江湖散人，平時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收徒這事，我現在還沒有打算。”年輕人訕訕而笑，跟毀人靈根的時候天差地別。

“那你現在打算呀？師傅，你放心，我很乖，很聽話的，什么都會，不會給你找麻煩的。”少年焦急道。

“哎，我說你怎么說不通了？，我現在不需要徒弟。”年輕人板起臉，他現在可算知道了，為什么這個少年在簇中會受欺負。因為不會看人臉色，不懂變通。

“師傅還是在嫌棄我，是嗎？”少年人臉色變得難看，隨后他又對著年輕人跪下。“師傅對我的大恩大德，阿舍今生可能無以為報了，但愿來生阿舍能有機會報答師傅，到時再給師傅做牛做馬，償還師傅對我的恩情。”說著他頭往地上重重一磕，心灰意冷的起身轉頭，沮喪的朝著年青人先前所指的方向走去。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年輕男子看著手里的銀票，再看看少年落寞的背影，用屁股都能想到，少年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那是不打算活下去的意思。不打算活下去，那剛才自己救他還有什么意義？“你等等，我收下你還不行嗎？”年輕男子無奈道。

“真的。”聽到年輕男子的話，少年猛然回頭，剛才的落寞，一掃而空。

“真的。”年輕男子翻了個白眼，接著說。“不過，我眼下到了快閉關的時候，不能將你帶在身邊，你還是得找個地方先住下。”

“師傅要閉關，這是不是有點巧？師傅，你沒騙我嗎？”少年盯著年輕男子，將信將疑。

“我騙你做甚？你難道以為我帶你到這里只是隨便選的地方嗎？我告訴你，這條路再往里走，就是十萬大山，我出生就在里面，之所以把你帶到這里，一個是讓你離你那個家族遠一些，第二個就是我要回去閉關。”

“這樣啊，那師傅不能帶我一起回去嗎？”

“不能，十萬大山里面猛獸眾多，危機重重，而你如今，并未修行，并不能應付這些危險，而我自己又閉關，也不能照應于你。”

“那師傅閉關需要多久？”少年弱弱的問。

“閉關時間有長有短，這個，我并不能肯定。”年輕人盯著少年，想了一下，猶豫著說。“如果我閉關時間太長，你遇到更好的去處的話，可以不必認我這個師傅。”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傅放心，無論師傅閉關多久，徒兒就在這個地方，等師傅出關。”少年一臉嚴肅，表情認真。

看見少年如此認真的表情，年輕人嘆了口氣，他再次將手里的銀票遞給少年。“這些銀票你拿去吧！對我已經沒用了，以后我不在了，收斂一點你這個倔脾氣。”

少年看著遞過來的銀票，這次并沒有拒絕，他默默的接過銀票，又是不舍又是難過的看著剛剛才認的師傅，年輕男人拍了拍他的肩，瀟灑打開折扇，一步一晃的向著十萬大山的方向走去。

“師傅保重”少年人望著越行越遠的背影，忍不住又在叫了聲師傅，年輕人揮了揮手，身形漸漸消失在少年的眼中。

“哎。”遠離了少年人視線的年輕人嘆息。“不要怪本座如此絕情，畢竟人妖殊同，希望你在等不到我后能夠覺醒，生活里除了拜師這條路，還有人間百味。”年輕人一步百米的踏出，漸漸消失在十萬大山深處。

六十年后，在原先年輕人離去的山道旁，多了一處草屋和幾塊菜園，一個頭發灰白，滿臉溝壑的老頭無力的垂靠在屋前的一棵樹身粗壯，滿葉通紅的楓樹下，老人穿著厚厚的粗布棉衣，那雙滿是渾濁的老眼，時不時的望向屋前的山道，山道空空，老人收回目光，費力抬起頭，看著滿樹的紅楓嘆息“師傅，你怎么還不出關？你再不出關，徒弟恐怕就等不到你了。你看，那年你從這里離開，徒弟就在這院中種了這棵紅楓，如今一別六十載，楓葉紅了又綠，綠了又紅，師傅，你是否還好？師傅，還記得你救我的那年嗎？你走的時候我都沒有告訴你他們為什么那么討厭我吧。其實不光是因為我沒有靈根，還有我的脾氣倔，記得那個李子行嗎？就是你廢了靈根的那個，那個家伙仗著自己的天賦好，得上師寵愛。每次回到簇里，就對我們這些同齡人吆五喝六，其他人都怕他，討好他，可我偏偏就看不慣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每次別人去討好他，我就偏不……”老人自言自語，費勁的訴說著往事，深秋的地面冰涼，老人似乎無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