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回到醫務室后，知道自己猜的不錯。

室內被翻得亂七八糟，王磊跟晴子都躺在地上，捂著胸口痛苦呻吟。

三間病房空了兩間，小女孩已經不在了。

“咳咳……老師…你終于回來了!”

李可上前將兩人扶到椅子上坐下，沉聲問道:“其他人呢？”

晴子擦了擦遮住眼眶的血水，顫聲道:“沈女士跟艾比還沒回來，兩名老人見他們來了，慌忙就把小姑娘抱走了。”

說著，她指向中間病房，憤怒道：“王醫生只是說要等您回來后才能進行手術，可他們竟然二話不說就開始打人，還亂砸東西！”

李可回頭看去，只見中間病房內，七八個男人圍著病床，交頭接耳，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都是剛才相處一室的熟面孔。

突然，有人抬頭看到了李可，當即拍了拍一名西裝眼睛男的肩膀。

西裝男點點頭，對旁人耳語幾句。

緊接著，兩名男子便氣勢洶洶地沖出了病房，朝李可奔來。

“你這個叛徒，還敢回來！”

說罷，兩人猛地昂起拳頭，就要朝李可身上招呼。

“老師，小心！”

李可不慌不忙，轉過右手放在后腰上。

兩人見狀，突然想起了什么，趕忙剎住拳頭，但受力過猛，身子均是打了個趔趄。

“你…你想干什么！”

“如果你不想死，我勸你最好不要拔槍！”

李可笑著朝兩人逼過去，兩人只是嘴硬，但心中已慌得六神無主，紛紛往后退避。

“砰！”

“別！別開槍！”

兩人聞聲登時跪在地上，雙手抱頭。

李可吹了口氣，笑道：“不要怕，只是口技。不過，下次就不一定了。”

說罷，他走進了病房。

一進去，就看到兩人正按著歐陽松的身子，不讓他亂動。一人則蹲在地上，神色凝重地擺弄他的手表。

“別…別動我的點數……我還沒有死！”

歐陽松臉色蠟黃，蠕動著干裂的嘴唇呻吟道，他身后潔白的床褥已經被鮮血浸透，正滴答滴答地朝地面砸著血珠。

很顯然，他在中槍后，完全沒有進行過任何緊急處理。

“請你們出去，我要立刻對病人進行手術。”

西服男抬頭看向李可，微笑道：“李醫生，你終于回來了，但很可惜，歐陽經理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說著，他摘下金絲邊眼睛，用衣角擦拭起鏡片。

“好了！張秘書，點數已經完成轉贈！”

李可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既視感，草原上鬣狗在分尸獅子的尸體，骯臟的皮毛沾染著鮮血，打成了綹。

“好的，我們走。”張秘書戴上眼鏡，微笑道：“如果李醫生的醫術真有傳說中那么高超，不妨試著為歐陽經理搶救一下。”

說罷，他大步走出了醫務室，一行人緊隨其后。

“我…我還沒死……”

李可走到床邊，電子女聲隨即響起。

【警告：病人點數已清空，無法使用急救技能】

突然，歐陽松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李可，擰聲道：“是你…還有那個賤女人害了我！”

李可眉頭微皺，但沒有反駁，的確，他現在之所以是這幅光景，布蘭妮是始作俑者，而自己也摘不干凈。

“咳！咳！”

歐陽松上身猛彈，劇烈咳嗽。

于此同時，他的皮膚開始迅速變皺，須發更是一眨眼間就變得銀白。

“痛！快！殺了我！”

忽的，他的面容變得扭曲，雙手不停撕扯著身體。

“原來點數耗盡后，人的身體還會承受劇烈的痛苦……”

李可輕聲一嘆，隨即喊道：“準備對病人進行麻醉！”

很快，王磊兩人帶著器械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當看到歐陽松時，皆是駭然失色。

“還愣著干什么，立刻注射！”

“是…是！”

李可隨即上前按住歐陽松，晴子幫忙抱住了他的胳膊，王磊屏著呼吸，抬起了注射器。

伴隨著麻醉藥物的推入，歐陽松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神情也漸漸趨于平緩。

“好了，停止注射，讓病人在臨死前保持清醒吧。”

晴子聞言快要急哭出來，“室長…您…您的意思是我們要放棄對病人進行治療嗎！”

“已經救不回來了。”李可平靜道：“好了，你們先出去吧。”

“好的。”

王磊起身，拉著晴子走出了醫務室。

李可上前關上門，搬過把椅子坐在病床旁，問道：“感覺怎么樣？”

“謝謝，我感覺好多了。”

歐陽松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兩行清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或許，這就是報應吧，我殺了太多人了。我的妻子跟女兒也因我而死，是時候該去找她們了，請求她們的寬恕……”

李可靜靜地看著他，不懷疑他此刻的虔誠。

“李醫生，你在下車后，能去一下羅湖鎮，替我去看一眼我的母親嗎？”

李可拿出了手機，“抱歉，我可能不了，如果你想聽聽她的聲音，我可以幫你。”

“算了……”

歐陽松搖了搖頭。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但你不要指望一個擦鞋匠能知道多少秘密。”

歐陽松咧嘴笑了，此時他覺得給別人擦鞋，可比什么勞什子經理要好多了。

“你的上司是誰？”

歐陽松聞言，滿臉的皺紋瞬間因為緊張而收縮成一團，緊接著，他又放松下來，緩緩道：“他是個很神秘的人，我從未見過他。”

沒見過？竟然連經理這個等級的員工都沒見過？

李可心中一沉，追問道：“那他是怎么對你們下達命令的？”

“我們說是經理，其實只是個頭比較大一點的傀儡罷了。他手下不知道有多少個傀儡，利用傀儡來操控傀儡，是他的拿手好戲，見過他的人，應該只有夏經理。”

夏墨？

不對，應該還有一個人，給自己發送短信的人。

這時，室外傳來了動靜，李可循聲望去，只見是沈云帶著艾比回來了。

接著，他看向已經合上雙目的歐陽松，輕聲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