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云在收銀臺,一只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輕輕撥動這電腦旁邊的一株含羞草。
在她指尖的觸碰下,原本張開的葉子瞬間收起閉攏。
李彩云眨著好看的眼睛說:“店長,你說這含羞草叫什么名字好?”
嚴羽看了看電腦邊的含羞草,這是李彩云送給他的第十二個禮物,第一次是白色紫羅蘭,第二次是風信子,第三次是四葉草,接著滿天星、雛菊、梔子花等等,這一次是含羞草。
嚴羽覺得梔子花的味道最好聞,滿天星和雛菊的樣子最好看。
他嘴角微微翹起,帶著些許笑意說:“叫十二寶吧。”
“啊~~”
李彩云嫌棄的‘啊’了一聲,調(diào)調(diào)拖得很長,給人既不滿意這個名字,又有些撒嬌俏皮的感覺。
然后她嫌棄說:“店長你真的沒什么取名字的才華誒,第一次給你的花你說叫一寶,我還以為有什么意義在里面,結(jié)果第二次叫二寶,現(xiàn)在叫十二寶,你真的很沒有創(chuàng)意誒。”
嚴羽看著李彩云的樣子,似乎是被帶動了情緒,他罕見的咧嘴笑著說:“如果不是這樣,要取十二個名字也太為難人了吧。”
李彩云看著嚴羽不算開朗,但卻很溫柔的笑容,她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的瞪大了眼睛說:“呀,店長你的牙齒又白又整齊,真好看,不像老周,一口煙牙。”
“咳咳…”
老周從廚房走出來,輕輕咳嗽幾聲,然后故作生氣說:“彩云,乖孩子都不會在背后說人壞話哦。”
李彩云嬉笑說:“我沒有背后說人壞話呀,我是正面說的。”
老周捋了捋廚師帽的帽檐邊緣露出的一小撮劉海,他說:“你們小姑娘講話不按套路來,這不合理。”
‘這不合理’
這個原本獨屬于老白的口頭禪在自從老白經(jīng)常光顧這家店之后,就在店里廣為流傳,也成為了他們調(diào)笑老白的一個梗,后來不知為何的,覺得‘這不合理’這句話說起來朗朗上口。
就像上次老白切著一片牛肉,一邊說:“這牛肉怎么切不動。”
開朗活潑的李彩云就立馬接話說:“這牛肉太老了,這不合理。”
嚴羽也馬上跟著補充說:“是刀太鈍,這不合理。”
老周哪里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他趕忙從廚房跑出來說:“老白力氣太小,這不合理。”
隨后就是幾人心照不宣的大笑聲,老白也跟著笑,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
中午飯店過后,餐廳有一小段休息的時間,用來準備晚上的食材和餐具的整理。
不過今天店里卻只有老周一個人在收拾,而嚴羽在午休剛一開始,就被李彩云拉著去附近的地方逛街,而這一次的逛街除了李彩云的邀請,還有老周的助攻在里面。
一路上李彩云興高采烈的,手里已經(jīng)拿了不少小吃,嚴羽的手里還捧著一個她沒喝完的椰子。
她腳步輕快,似乎每家鋪子都要逛一便才滿足,嚴羽腳步不急不緩的跟著她,視線也一直追隨著她,時不時會與回過頭來的李彩云四目相對。
她買了零食,自己覺得好吃的就會拿起來給嚴羽,嚴羽如果不要她會不由分說的塞他嘴里,路過人多路窄的地段,她會環(huán)抱著嚴羽的胳膊,避免兩人走散。
嚴羽不曾拒絕,只是當她抱住他的胳膊的時候,想起那日與老周交談的嚴羽還是會有些莫名的緊張,以致于半個身子都變得僵硬起來,因為他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老周說過的話。
‘你覺得李彩云怎么樣?’
‘有誰能拒絕一個長相甜美,性格樂觀開朗,心底善良的女孩挽著自己的胳膊呢?’
嚴羽自然無法拒絕,但是他會彷徨,會自卑,一個三十歲出頭,工作普普通通的中年人,怎么能配得上一個青春活潑的甜美少女。
更何況他在愛情當中一直是個被動人。
八年前的初戀,那個如今還掛懷在心中的人,那時候那段甜蜜無比的愛情,他也不曾是主動的那一個。
就算到了最后,林瀟提出分手,兩人即將分別時,他也不曾主動挽留,他當時說了一句‘希望你幸福’之類的鬼話。
自從兩人分手之后,在回憶過去的種種,嚴羽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竟然是那么的不主動,他感覺自己虧欠林瀟的實在太多太多。
以致于他滿懷歉意的生活到了現(xiàn)在,這幾年里他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他對人善良,很會關(guān)注細節(jié),盡量讓與他接觸的人感到放松舒適,他雖然不主動,但會盡自己的能力幫助求助的人,卻又從來不求任何回報。
與他相處的人都會覺得他很好說話,不會給人壓力,在一起心情會比較輕松,但除此之外,還會覺得很難走進他的內(nèi)心,這種感覺或許可以描述為君子之交淡如水,君子如春風和沐,卻又無跡可尋。
某有一個方面來說,自從林瀟走后,他越發(fā)的感覺自己活成了林瀟的樣子。
但這一切對他而言,只是在贖罪,只是在彌補他心里當年對林瀟的虧欠罷了。
李彩云挽著嚴羽的胳膊,完全不知道身邊這個在她看來溫柔無比的男人在想些什么,她只覺得心里砰砰直跳,好像有一只小鹿亂撞,臉頰也有些發(fā)熱,但是心間甜滋滋的,以致于早就過了人潮擁擠的地段,她也絲毫不舍得放開手。
她非常確信的在心里告訴自己‘如果這都不算喜歡一個人的話,那么世上就沒有喜歡這種情感了,這很合理。’
嚴羽此時的內(nèi)心非常復(fù)雜,他越來越覺得李彩云和林瀟很像,以致于很多時候他會不自覺的將李彩云看成是林瀟。
就像現(xiàn)在,李彩云在他身邊越主動越快樂,他就越愧疚越害怕,愧疚是源自于對林瀟的那份愧疚,害怕是他擔心自己無法很好的回應(yīng)李彩云對自己的感情,害怕曾經(jīng)的事情再一次的發(fā)生。
“我們回去吧。”
嚴羽趁著李彩云伸手拿椰子的時候不留痕跡的抽回了被她抱著的胳膊。
可是這種不留痕跡李彩云是知道的。
她沒有再去抱嚴羽的胳膊,也沒有表露出任何的不開心,因為今天能和嚴羽一起逛街她已經(jīng)非常的開心了,她捧著沒喝完的椰子,腳步輕快的像個小女孩一樣,快樂的跟在嚴羽的身邊。
她是這么的樂觀,這么的喜歡嚴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