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隱身歸客

《回家》

我看著窗外，烏云已散去，太陽繞出云朵正移向頭頂，陽光開始在雪白的云彩里穿過我的眼球。我回想起兩小時前趕往北部客運站時的情景，淋濕了的雨衣，清洗了一遍的外套和電動車，還有北部正門進站口左手邊第一家超市那一包已經來不及換的如假包換的軟云香煙。我慢慢回想著從睡夢中清醒，已經正午十二點十分。

客車駛過一個多小時，我是何時睡去的，不大記得，我的座位號是三號，靠過道，從駕駛座那往后數第三個緊挨著的右邊，由北部汽車客運站開往ZT市彝良縣的云A·R3791牌照11:00整次大巴。剛才司機還在站點停靠處正和駕駛座上的另一個司機續說關于我買到假煙的故事，站著的司機五十上下，頭發已泛白，灰色折領短袖衫，胸前三顆白紐扣，面料我沒在意，反正個子不高，微胖型身材一口牛街方言，坐著的司機看起來更加年輕，三十歲左右，一頭黑發像三七分，黑色體恤，講話的間歇里偶爾從車頭上的煙盒里抽出一只香煙點上，不時發出幾聲咳嗽和吐痰的聲音。

此刻還在傾盆大雨，我騎著一輛黑色大型的錫特牌電動，前面放著一個黑色大行李箱，里面裝滿衣物和一個譜架，黑色行李上緊疊放的，是小型號純白色行李箱，我出差或平時外出時常攜帶，背著一把雅馬哈左撇子吉他，黑琴包已全部濕透，正停在園博路路邊，等著雨兒慢慢走來，我傾斜身子看了看，沒見身影。

這是個十字路口，雨下得很大，我對面是盤龍區白龍寺，從這里一直進去有一個小學，一個幼兒園，一個福利院，呈弧線狀靠左成一排坐落。福利院墻外就是白龍寺，寺院不大，在一條巷道邊上，當然，如果汽車途經此路口進入，到這里算走到盡頭，四年前這里剛好有一個車道寬的位置，經過不知到何時，現在兩邊砌起了石墩，能過一輛電動的縫隙，這是我時常通往西南林業大學時路過的地方，這里人多。寺院第一間供奉著土地公土地婆，第二間是廚房，這里每初一十五都會有人來吃齋飯燒紙祭奠亡魂，平日里燒香拜佛的也不少，沒初一十五那么密集，第三間是主院，我去拜過一次，里面的神圣我已不記得，第四間好像推放著生人用的物品，比如紙車，紙人，紙錢香火等，再過有一個休息的涼亭，現在周圍密密麻麻系上了紅繩。寺院背靠福利院外圍墻，正門口是人與自然小區圍墻，地理位置準確來說是在巷道路邊，以前的位置不詳，多大我未知，二零一四年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它已依然小小的停留在原地，容貌發生些許改變，大體還原樣保留著，室外刷過新漆，佛像換了新衣，佛還是那幾尊佛，守寺的老奶奶還是那個老奶奶。我所在位置右邊就是人與自然小區回那趟的公交車停靠站，左邊一路上去便是世博園，也通往金殿，那里是A12路公交終點站，背后是本田車行，沿路進去不到二百米左邊是白龍派出所，派出所背后是酈島嘉園小區，酈島右手邊是南亞未來城美術小區，派出所正對門是世博劉家營小區正門，進門對面直線距離看到第一棟是七棟，我住一單元七零二室，對，就現在來說，應該叫從前我住七零二室，我就是從這里啟動電動起身開始500多公里的遠行，我稱我要回家。

雨兒叫了一聲，黃綠相間大眾出租車，我沒看清，隔著車窗隔著鏡片，我只聽到很熟悉的聲音。

雨兒說:“狗狗，那我走了，騎車小心，拜拜！”

她好像在揮手道別，“我以為你還在走著，我還說先到路邊給你打車，你都上車了”，我也隨著一邊揮手道別，一邊向右看著大眾大聲喊到。

“到了車站告訴我。”我聽到雨兒的聲音。

“好的，拜拜！”

“你到楚雄站了給我講。”

“我弄好電動了給你說。。。。。。”

我大聲一邊喊著一邊揮手，“拜拜，我先走了。”我說著大眾已經右轉出去，沒聽到雨兒說了什么，好像叫我注意安全，好像叫我想念她。我看著大眾駛去后我穿過路口左轉向北部奔去。

一幕幕才過去，又在記憶里庫存很久，好像剛才的夢，是剛才的夢。是剛才各種形狀的云彩不斷劃過，與樹木山川泛黃的土地一起向后移去。新的風景馬上代替了舊風景，就是這個夢，想再回頭看一眼，我早從夢中醒來。車被定為參照物停在原地，與那一切早已經遠去。

只是這遠去的“一切”，剛好在陽光穿過眼球的那一刻，我才反應過來這“遠去”竟是遠離。只是剛好遠離一切，也剛好讓我醒來，也剛好讓我回憶。

我感覺到有些疼痛，是后腦勺和左肩到脖子的位置。可能剛才淋雨的緣故，后腦勺一陣一陣的刺痛，好像偏頭疼，又好像有小人在用鉆子搗鼓我頭骨，總之現在感受不太好，至于左肩是很久的頑固疾病，方才頭傾斜坐著睡覺，它終于按耐不住自己，想要報復我折磨我。這病倒也該重視起來，我這小身板，骨瘦如柴，如不好好調理，佝僂加肩椎炎，也是不大精神的小伙，究其原因還是瘦弱導致，從小體質差免疫差，什么風濕膝蓋疼、感冒胃痙攣，就跟我是好朋友一般，每月沒落的看望我，倒也陪伴了我二十五個年頭，談不上懷戀，也沒有離別，我已經習慣了這樣子生活。只不過體重是一直上不去，偶爾鍛煉，這日子里會少很多好朋友，雖然我爸給我小名取做小龍，我更像一條小蛇，一條冬天的小蛇，這一點沒誰能超越我，在云南五六月的日子里，我是能穿羽絨服的，尤其早晚，在家還能蓋毛毯，我與冬眠的小蛇別無二致，體質沒多大改善，愛犯困，站久了肩膀酸疼無法直立，腿腳也發麻，也不能長久半蹲，因為站起時容易眩暈，必須手扶額頭沉思良久才能回到真實世界，體重最重時不超一百二，最近瘦了十來斤，現在大抵一百零六，佝僂正長期調理，效果還算不錯，已經很久沒犯這老毛病，今天算是正趕上，一會還有四個多小時的車程，它這折磨來得也算好時機。

我揉了揉頭部太陽穴，輕輕敲打三下后腦，戴上眼鏡，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營養快線，這才真正清醒過來，這一個來小時和真實很相像，睡的真踏實。

看看手機有個未接視頻，是雨兒打來的，對呀！雨兒現在已經到達楚雄，昆明火車站到楚雄站的高鐵，五十六分鐘至一個小時十分，算上偶爾一次的晚點，也頂多一個小時二十來分鐘。瞧我這憨憨，現在才睡醒，哪這么能睡呢？才上車就沖瞌睡，一睡便不知不聞窗外事。

我撥通微信視頻，摸了摸頭發:“寶貝你到了嗎？”

“吶，你的小寶貝已經到站，現在剛出到外面。你到哪兒了？剛才怎么不接視頻睡著了嗎？”雨兒一副傲嬌的嘴臉，半仰頭露出下巴，占滿了整個鏡頭。

“一上車我就睡著了，剛才我到了北部，電動保管亭里的老哥說電動車不能騎進站，需要走貨運通道，你看看需不需要托運，我說我要托運，老哥再三確認我需不需要托運，他說如果需要，他便好聯系托運師傅，要六十塊錢，我想先下去看一下，再三確認，老哥說下面不可以進，確認需要托運他可以聯系托運師傅，讓托運師傅上來，我問他價格是否可以少，他說最低五十，我在那停留了好一會，那雨越下越大，我又停了一會，啟動了電動。”

“我給老哥說我先去看看，詢問他貨運通道在何處，他說去不了，就算去了也會被趕上來，我一邊說確認需要我又回來到時再麻煩老哥打電話聯系托運師傅，我下去圍著站口門前圓形花園小轉了半圈，停在武警車前，武警說上前一點右拐。就在剛才我停留的對面，這個斜坡下面一百多米處，劉家營到十字路口這么的位置，我問詢保安的間歇，一個四川托運師傅急匆匆叫我現在外面等一會，他運完后馬上出來幫我運，我駛處聽到靠武警車頭部的右面，師傅和我爸電動抬到小拖車上，師傅說六十元錢，他不給我少，于是我就和他搬進去了。”

“只要六十元那也不貴，現在沒下雨了，你沒有淋到吧？”雨兒松了一口氣。

“沒淋雨，不止六十，大巴司機也收費，在出發前收了一百三拖運費。”我數落著，。

“也還好，那現在到哪了？”這下真送了一口氣，然后問我。

“不多。到處都是山，不知何處。”我知道昨天雨兒擔心的事沒有發生，如果托運再加個五六百，我這車大概怎么處理這得是問號，我當時想著隨緣吧，總不至于如此。

“我想你了，你要想我，聽見沒有？”雨兒很幸福的重復兩遍。

“好，抱抱。”我手動發去一個表情包。

“你吃東西了嗎，米線。我說的面包買了沒有？”剛才雨兒叫我吃米線來著，還叫我買面包。

“沒有，哪來的米線，這里不賣米線，進站口左手邊有一個警察崗，三個超市，一個不知啥玩意，旅行社嗎？不清楚，上去就是通往高鐵站的天梯，還有車輛保管入口，右邊緊挨著的就是公交總站，對面是大馬路和路墻。”

“面包倒有，方才托運完把電動搬運上車，我需要原路返回，人需從進站口掃碼取票進入。我從最右邊的貨運、出站口合并道出去，繞到進站口，并選定第一家超市，買了一瓶營養快線，一個沙琪瑪，一包紫云，紫云當場撕開抽上了一口，老板這味道不對，我要換一包，我是這么說的。我指著柜臺的軟真，換這個我加錢，這個真的吧？有問題我要換，老板說那是真的，如假包換。我提著白色袋子就趕車去了。”

“哼，你又抽煙，你又抽煙。。。。。。”雨兒整張臉又占滿了屏幕，我看著屏幕前的很多黑點，還有雨兒傲嬌的半抬頭，我嘴角上揚，我微笑著，幸福的微笑著。

“請你回去按時睡覺，少抽煙，不要亂想，還有，要想我。”雨兒囑咐我。我點頭示意。

“快睡吧！一會玩手機暈車，我回到家接了孩子告訴你。”

我回答到，“好的，拜拜，一會到了告訴我，拜拜！”我輕輕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