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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紅襖

  • 金末浮沉
  • 隴士
  • 2573字
  • 2021-12-04 18:56:28

陳子文、棘七二人心心念念想著“開城門,迎楊王”,立不世之功,然而楊安兒自忖兵力不足,根本沒有兵進益都府,而是將義軍拉到莒、密二州打游擊去了。

當然了,這個抉擇也并沒什么可指摘的地方,比起在金軍屯駐重兵的益都府撞個頭破血流,轉進到敵人兵力薄弱的莒州、密州反倒不殊為一條上策。

此二州有山、有水、近海,既可以上山打游擊趁虛攻城、又可以下海抄掠沿海鹽場,戰略空間可謂十分寬廣,萬一事有不濟,還可以宣傳殲敵一億、勝利轉進……

美中不足的是,這二州的人口、財富較益都府相差太大。

當然了,這很正常——沒道理指望地級市趕超省會嘛!

十二月末,益都府的援兵——兩個女真謀克姍姍來遲,加固城防半月的陳子文終于脫離了繁重的徭役。

與此同時,縣府開始大規模征兵,棘七因為身強力壯被征入了射糧軍,陳子文則因為身形矮小逃過一劫,在一干山東大漢當中,身高僅有五尺三寸(1.68)的陳子文確實不夠看,細細說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哥哥我往后出門,得讓人叫賊配軍了……”保和坊的街巷上,棘七瞅著手中的征兵木牌,苦笑連連。

沒頭沒尾的抱怨,聽得陳子文有些糊涂,只好順著話問:“敢問哥哥,這……可是有什么說法?”

“這射糧軍聽起來光鮮亮麗、八面威風,可實際上不過是充當雜役的雜兵,為了防止軍士逃亡不光要刺面,而且一入籍就是五年……”棘七掰著手指頭,恨恨說道:“可不是戲文里的賊配軍嗎?”

陳子文聞言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那哥哥怎么辦?”

“能怎么辦?”棘七苦著臉強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我總不能拍拍屁股逃了,連累一大家子人流徙邊疆吧。”

“就沒個兩全的法子?”

聽到對自己有恩、像大哥一樣的棘七要被刺面充軍,陳子文心里像針扎了一樣難受。

這他媽是個什么鬼世道?

好人就得讓人拿槍指著?

“哪有什么兩全的法子?朝廷的律令你忘了,凡向官府舉報課役戶出逃者,賞錢五萬……俺真要是逃,指不定前腳還沒走利索,后腳就被街坊中的無賴告到官府了”。

棘七無奈的搖搖頭,眼下金朝在山東兩路的統治還沒有崩潰,帶著全家逃跑顯然沒有成功的可能。

陳子文聞言,心里更加難受。

棘七似乎感受到了這種情緒變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寬慰道:“總得先活著不是……不說我了,你呢,有什么打算?”

“乞討畢竟不是個長久生計,恰好黑韃北返、城池也解除封禁了,我準備出城南下,投奔義軍。”

作為一個穿越者,一個愛國的穿越者,陳子文自然不屑去做民族融合的大功臣,而南宋又無恢復志氣,茍且偷生……

排除宋金蒙,陳子文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總不能指望西夏、大理、西遼、花剌子模吧。

“有志氣!”聽陳子文親口說出要南下投奔義軍,棘七真心地發出了一聲稱贊。

從二人相約造反開始,他就將陳子文視為了最值得信任的兄弟,可如今卻要分別......

未來遙遙無期,今日一別,異日能不能再相見都是未知數,種種情緒涌來,二人均是百感交集。

腳下是映照夕陽的寒冰,頭頂是飛回巢穴的鴻雁,棘七鄭重地從鞋底摳出一張交鈔,塞給陳子文:“煽情的話哥哥就不多說了,你腦子靈光、又有見識,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到了義軍那邊一定能出頭,到時候可千萬不要忘了初心……”

頓了頓,棘七微微牽起嘴角,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絲向往:“你說的那個口號,‘驅除胡虜,恢復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俺每每讀著,總覺得提精神,要是真能實現該多好……”

陳子文接過那張臟兮兮的一貫鈔票,笑著回答:“若真有俺出頭的那一日,俺就把軍隊開到這臨淄城下,把益都府欺壓百姓的女真人、為虎作倀的貪官污吏都殺光……”

說著說著,陳子文不由眼眶濕潤,自劉豫的偽齊被廢除后,女真人統治這片土地已經七十四年,約摸三代人了。

相聚總是短暫的,離別才是主旋律,隔日天一亮,陳子文就背著干糧出了城。

眼下的山東雖有響馬、流寇、義軍,但整體來說還算太平,與宋朝合營的榷場還在進行貿易,官道上,時不時可以見到載著江南產物的車馬北返。

但陳子文知道,這只不過是帝國的余暉罷了,距離蒙古三路攻金只剩下不到兩年時間,而一年多后的那場戰事,兇險程度簡直難以言表——據史載,兩河、山東、遼西數千里,人民盡遭涂炭,蒙軍未攻破者,僅十余城。

金王朝、以及完顏家的命運,陳子文并不關心,但兩河、山東生活的百姓十之八九都是漢人,是同文同種、流著相同血液的同胞,他卻沒法漠視。

隨著時間推移,他愈發覺得自己有做一點事情的必要了,這或許于大局無關緊要……

但總要有先前行者的,不是嗎?

茍活者在淡紅的血色中,會依稀看見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將更奮然而前行。

……

益都府說大不大,但在這個交通工具落后的年代,卻足夠行人費上些時日了,南行四日,干糧吃完,陳子文才走出益都府的地界。

出了益都府、踏上莒州官道,行了不到十里,迎面便撞上了大隊的金兵。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這股金兵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囂張氣焰,此刻正在瘋狂逃竄,散漫的陣型、混亂的步伐以及扔在地上的盔甲旗幟,無不說明著這支隊伍吃了一場敗仗。

奔逃的騎兵將潰散的步卒甩得遠遠的,漫無邊際的潰兵不一時就在這片荒原上構筑了一條長長的尾巴。

為首的金軍將領臉上寫滿了驚恐,奔逃的同時還不忘回頭張望,看看身后追擊的敵軍有沒有追上來。

但這一次他注定要失望了。

在他目之所及的視線中,一支穿著

破舊紅襖,武器五花八門的軍隊,正氣勢洶洶的向著他的方向沖來。

“鄒建,休走!”

一聲厲喝響起,紅襖軍軍陣中沖出了一道身影,馬上一員大將,身披山文甲,頭戴紅纓盔,手執鐵槍,一副英姿勃發的模樣,胯下駿馬更是如同一陣風,只片刻時間就追上了逃在最前方的鄒建等人。

聽到這個聲音,鄒建臉上露出了一絲絕望的神色,此刻的他只恨身下的馬兒少生了四條腿,哪里敢停下。

倒是他身旁的十幾名馬軍在這個關鍵時刻顯露出了忠誠,留下一句“都統保重”后,紛紛調轉馬頭,毅然決然的朝著身后的追兵發起了沖鋒。

“殺!”

一聲吶喊響徹云霄,那員紅襖軍將領手提長槍,策馬沖入了迎擊的金軍騎兵之中,掌中長槍左右舞動,帶起一蓬蓬鮮艷的血霧。

“噗嗤~”

“呃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那員紅襖軍將領如入無人之境,她的身軀如同一桿標槍般筆直,雙目閃爍寒光,她的雙腿如同灌注了巨大的動力一般,在馬匹的顛簸中如履平地。

僅僅一個照面,就有三名金軍騎兵斃命于她的長槍之下。

陳子文不禁看得癡了。

大丈夫當如是也!

然而很快,陳子文就被身前傳來的馬蹄聲驚醒,抬頭一看,卻是那喚作鄒建的金軍將領正向自己的方向奔逃。

“富貴險中求,拼了!”

望著一副驚弓之鳥模樣的金軍將領,他心一橫,暗暗摸上了懷中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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