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甲微微一驚,駭然道:“聽聞這七殺團的天字一等殺手實力都達到了大天境,天剎門的四大兇神修為也都十分驚人,不曾想這么多人出手都無法制住麒麟世家的弟子,如此看來,這太昊天刃確實是一把橫行世間的神兵利器啊!”
“根據紫宸繡衣最新傳回的消息,麒麟世家一眾長老及大批弟子去了益州,于成都出沒,看來他們意圖要在成都站穩腳跟,把勢力滲透進這天府之國了。你去蜀地鎮守,伺機將神兵收了,必要時可不擇手段,甚至派兵圍剿。”南宮羽正色道。
“那麒麟世家名下的產業……”萬俟甲想了想,又問道。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會有其他人去接管的。”南宮羽淡淡答道。
“末將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覺得麒麟世家的根基主要在邕州,即使我們將在成都剪其羽翼,但并未傷及根本,邕州一地他們仍舊勢力龐大啊。”
“嗯,的確如此。”南宮羽點了點頭,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飯得一口一口吃,慢慢來吧!麒麟世家好歹也是一方大族,若無謀逆反叛之心,要完全斬盡殺絕,沒有一個合理的借口也是不行的。況且,就算有合適的理由和機會,也未必能將他們一網打盡、斬草除根,所以,必要時,還得懷柔,恩威并濟才行。此行你去了益州,先去信令麒麟世家上交神兵,若拒不上交嘛,罪名你懂的。至于那個手持太昊天刃、一時風頭無兩的新家主,還是不要留了吧。”
萬俟甲聞罷,急忙起身,拱手領命:“是,末將明白!”
南宮羽神色一斂,鄭重說道:“事不宜遲,你明日去西郊大營點步騎兩萬,率軍入蜀,到達成都后,持太后懿旨將益州團練使重九勝換下,至于重新布防的事情就不用老夫教你了吧?”言訖,他望向門口使了個眼色,東花廳那邊立即出現了一名宮人,手捧太后懿旨,急趨蓮步,走上前來。
“末將領命!”萬俟甲朗聲答道。語罷,他躬著身子,偷偷瞥了那宮人一眼,心中卻暗暗嘀咕起來:“這么快就催著我動身,還要帶兩萬兵將入蜀?若只是為一把太昊神兵,那也太夸張了吧?看來,鎮國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宮人行至萬俟甲面前,將手中的太后懿旨呈遞過來,輕聲說道:“萬俟將軍,這是太后懿旨。”
萬俟甲不敢怠慢,急忙接過那道太后懿旨,說道:“臣,領旨——”
交接完太后懿旨,那宮人立刻知趣地退了下去。
南宮羽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道:“萬俟將軍明日即將啟程,今日當回府好好準備一番,去吧!”
萬俟甲頷首,領命告退,與自己的貼身侍衛一起退出了東花廳。
事畢,南宮羽望著萬俟甲離去的背影怔怔出神,他的兒子南宮聿從屏風后走了出來,上前問道:“爹,你讓上將軍萬俟甲從西郊大營將步騎兩萬入蜀,他修為已至武道巔峰,天下罕有敵手,若是太昊天刃再被他奪至手中,那豈非如虎添翼?天下還有誰會是他的對手?恐怕到時候尾大不掉,難以控制啊!”
“我兒所慮甚是,”南宮羽回過神來,將自己兒子打量了一番,微笑著頷首道,“嗯,這些年來,還算有些長進。”
南宮聿急忙拱手道:“孩兒能有今天,全憑爹爹一手調教和栽培。”
“你就別窮拍你爹的馬屁啦!”南宮羽笑了笑,語重心長地說道,“你說的這個問題,為父早有考慮,你道是為父為何只讓他將兵兩萬?而不是五萬?呵呵。
此次派萬俟甲鎮蜀,正好借機檢驗一下他的忠心,看看他究竟是忠于我南宮世家,還是背地里站到皇后柳婼翾(ruò xuān)一派,與那油滑的尚書令方仲詠暗通款曲,意欲扶持小太子榆靖。
聿兒,你記住,你的姑姑是南宮素秋,是當今天子的貴妃,二皇子榆衡是你的表弟,你要好好輔佐他。
爹爹日漸衰老,慢慢就不中用了,你娘去的早,你是爹爹這么多年來唯一的希望,也是南宮世家眾望所在。你要快快成長起來,接手這南宮世家的事務,這樣的話,就算有朝一日,爹爹兩眼一閉,兩腿一蹬,離開了這人世,爹爹也可以安心了。”
“爹——,你年富力強,正值壯年,你可別胡說!”南宮聿一聽,嘟起嘴巴,撒嬌道,“再說了,你身體還棒著呢,我可不想那么快長大!我還想在你的庇護下,多過幾年無憂無慮的快樂日子呢!”
“你這孩子,都十五了,還這般淘氣!”南宮羽嘴上責備著,眼神中卻充滿了笑意。
“十五怎么樣?十五的月亮十六才圓!”南宮聿振振有詞地辯解道,“我還沒到十六,你也不能趕鴨子上架是吧?嘿嘿。”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南宮羽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你即刻安排人飛鴿傳書給暮云世家,讓黑肱冽親自率人去趟成都,伺機并購一些田產店鋪,切記,不能讓麒麟世家一家獨大。”
南宮聿聞言忽然神色一斂,收起先前那副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樣子,恭身拱手道:“是,爹,孩兒立即去辦!”
……
金州,暮云世家。
且說黑肱震隨父兄返回暮云世家后,在母親滕韞的陪伴下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時光。黑肱震因為是家中幼子,性情等方面更像母親多一些,加之是聰明伶俐、思維敏捷,故最受母親滕韞的喜愛。而長子黑肱仚常年跟隨父親,隨侍左右,是黑肱冽的得力助手,所以更受父親的疼愛。
暮云世家之所以能在黑肱冽的苦心經營下發展壯大,成為當世鼎立的四大家族之一,除了他自身是個奇才,辦事踏實勤奮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娶了一位賢內助,而這位賢內助來自金州另一百年豪族滕家。
滕家祖上曾有多人在朝為官,滕韞的祖父去世前官居資政殿大學士、參知政事,位列宰執之尊,地位不可謂不顯赫一時。
黑肱冽傍上滕韞后,利用滕家的關系、人脈、資源,很快便將暮云世家的業務做得風生水起,開始大展宏圖。有了滕家的扶持,不過區區二十年,他就將暮云世家發展到了可以與諸多百年世家比肩的地步,要知道,幾乎所有的百年世家都是經歷了三至五代人的苦心經營才發展到今天的規模和地位的,而黑肱冽只用了二十年,連一代人都不到。
某些時候不得不承認,他在經營方面的確是個奇才。
因為黑肱冽在家中是長子,所以在他的內心深處,他是計劃將金州的祖業全部留給長子黑肱仚的,而暮云世家在其他地方的產業則留給幼子黑肱震。他認為這樣劃分很公正,一碗水可以端平。
然而,其妻滕韞偏愛幼子黑肱震,她一直利用自己和滕家的關系,在精心栽培和輔佐自己的小兒子,堅持幫黑肱震打點好各路關系,為他鋪路,希望他能夠接手經營金州的產業。
時日一久,家族內部難免會產生裂隙。黑肱仚作為長子,瞧著母親偏愛弟弟,時不時帶著他出去巡查暮云世家在金州各地的產業,還親自指導他經營訣竅,而對自己則不冷不熱,心中醋意滿滿,不滿的情緒也在暗暗滋生。
不開心的時候,黑肱仚借酒澆愁,尋歡作樂,日日流連于煙花柳巷。一日,他悄悄從父親黑肱冽書房中偷出兩粒催情的小藥丸“慎恤膠”研磨成粉,而后興高采烈地去了本地的青樓“鸞翠閣”,趁著飲酒之際,又將那兩粒“慎恤膠”的粉末倒入湯瓶及酒壺中,接著左擁右抱,與兩名女子肆無忌憚地豪飲作樂。
“官人,你真是千杯不醉,海量啊!來,奴家再敬你一杯。”
“嗯嗯,好!鸞翠閣中酒量好的就數你倆啊,今日好好陪本少爺,不醉無歸!來,干!”言罷,黑肱仚與那女子碰了一下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時,另一名女子夾了一筷子菜送至黑肱仚嘴邊,嬌滴滴地說道:“官人,來,吃口菜!吃了菜,奴家也陪你喝一杯!”
“好,好!”黑肱仚說罷,一口吃下那女子喂來的菜,也不細嚼慢咽便一口氣咽了下去。接著,趁著那女子斟酒的間隙,猛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唉呀,官人!瞧你猴急的,嘴上都還有油呢!黏糊糊,難受死了!”那女子嬌嗔起來,趕緊擦了一下臉上的油。
“怎么?有油水還不好啊?你要知道,多少人成天都在做夢想著發財,撈油水呢!現在給你點油水,你還嫌棄?你若是再嫌棄,我讓你們兩個把本少爺嘴上的油水都給我舔干凈!”
“官人,你真是壞死了!討厭死了!”
“壞嗎?哪兒討厭了?”黑肱仚嘿嘿笑著,開始調戲起那兩名女子來,一會兒撓撓這個的癢癢,一會兒撓撓那個的胳肢窩。兩名女子一邊咯咯笑著,一邊躲閃,黑肱仚壞壞地笑著,色瞇瞇地問道:“這酒和水喝著喝著,有沒有覺著身子越來越熱,越來越熱啊?嘿嘿嘿嘿……”
其中一名女子遽然一驚,愣了愣,忸怩作態撒嬌道:“奴家覺得好熱,渾身燥熱呢,這衣服是不是穿得太多了呀。”
“覺得熱就對了,嘻嘻嘻嘻,脫吧,脫吧!反正這里也沒有別人,就我們三個,嘿嘿嘿嘿……”黑肱仚壞笑著,見那女子起了身,真的開始一件件褪去身上的外衣,他轉過頭來又對另一個女子說道,“你也脫,脫,脫,脫……你們干脆一邊跳,一邊脫……”
“遵命。”另一女子嫵媚地笑了笑,隨后起身站了起來,扭動著腰肢,開始邊跳邊褪去身上的一件件衣服。
黑肱仚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名女子,從上到下欣賞了一個遍,樂呵呵地瞧得興起,自己給自己斟酒,不知不覺又多喝了兩杯。
豈料,他剛喝得醉酒熏熏之際,嘭地一聲響,閣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兩名女子驚叫一聲,忽然雙手抱胸,奔至帷幔后藏了起來。
黑肱仚搖頭晃腦,也沒看清來人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斥道:“來者何人?膽敢闖你大爺的房間!拜老子雅、雅興!”
門口那人身影一閃,忽然出現在了黑肱仚的面前。黑肱仚大吃一驚,二話不說,揮手就打了過去,卻不料被那人一把抓住,牢牢握在了手中。
“疼疼疼疼疼疼疼——”黑肱仚痛得哇哇怪叫道,“你你你你你你捏疼老子了!你知道老子是誰嗎,居然敢這么對我?噢噢哦,好疼,好疼!”
“哼!”那人鼻中冷哼一聲,冷冷說道,“睜大你眼睛看看清楚,誰才是你的老子!”
黑肱仚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急忙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頓時大駭,驚呼道:“父、父親?!爹?”只見黑肱冽皺著眉頭,滿臉不悅,單手負于身后,傲然而立,黑肱仚頓時嚇得瞪大了眼睛,酒也醒了一半。
黑肱冽正欲啟口訓斥,黑肱仚突然滿腹委屈地哭嚎起來:“爹——”一邊傷心地哭著,一邊撲到黑肱冽的懷中,抱著老爹嚎啕大哭。
可姜畢竟是老的辣,黑肱仚這點小伎倆也豈能瞞得過老謀深算的黑肱冽?
黑肱冽可不吃這套,他用力掰開黑肱仚緊緊抱住他的手,一把見他推開,開始聲色俱厲地訓斥起來:“身為暮云世家的嫡長子,看看你現在是什么樣子!成天無所事事,驕奢淫逸,自暴自棄,成何體統?!將來如何能堪當大任?如何能繼承家主之位?如何能服眾?如何能繼承族長之位?”
黑肱仚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被父親一通訓斥,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見黑肱仚發絲有些凌亂,黑肱冽本就心里不悅,忽然又瞧見他兩邊臉頰都有被人親過后留下鮮紅唇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快步走到窗邊的妝洗臺旁,取來一面銅鏡,對著黑肱仚照了照,厲聲說道:“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現在是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