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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智斷糾紛

至浣溪巷叢氏兩兄弟家門口,曹通判命人叫兩家家人全部叫了出來,相對而立。而后,當著眾人的面,向叢錦關說道:“你說令尊去世之后,分家不均,且說說你的理由。”

叢錦關肅然道:“回稟曹通判,家父仙逝之后,家中財政大權一直由我長兄叢樂塔掌管。我年紀稍小,此前家中事務參與不多,一直是兄長在家父身旁,從旁協助打點家務,所以小人并不知道父親傳下來的家財到底有多少。是多是少,全憑兄長一句話。但從大嫂隔三差五地購置田產、商鋪,以及購買名貴金銀首飾、珍寶美玉,以及其他華貴衣物來說,若以我分到的那點家資來說,根本就消耗不起。至多不過兩年,便會悉數花光、敗光。而據我所知,其所購田產、商鋪,迄今為止,所產生的收益僅能自足,根本不足以維持巨大花銷。那么,這些花銷從何而來?”

“哼!我的那些花銷,都是從娘家帶過來的嫁妝!怎么,花自己的嫁妝,也有罪嗎?”叢樂塔的正妻聞言大聲辯解道。

“一派胡言!你娘家家境貧寒,世人皆知!嫁入叢家時,哪里有什么厚實的嫁妝!”叢錦關怒聲駁斥道。

曹通判聞言一臉嚴肅,抬手一舉,示意兩邊都不要搶著說話。少頃,他轉身走到叢樂塔跟前,正色道:“你弟弟說你分家極不公平,虧待了他。那到底是分得公平,還是不公平呢?”

叢樂塔振振有詞地說道:“小人分家分得很公平!天地良心,不少他一分一毫!兩家的財產完全一樣多!”

曹通判微微頷首,轉過身來,復又問叢錦關,叢錦關仍舊堅持己見,一本正經地答道:“不公平!哥哥家里分得多,我家里分得少!”

話音甫落,叢錦關的家人也紛紛起哄道:“我家明顯分得少了,他們家分得多!他們分得多!他們吃獨食!”

叢樂塔一家見狀,亦紛紛嚷嚷起來。

“我們沒有多分!兩家一樣多!”

“兩家就是一樣多!沒有多分!沒有多分!”

“兩家財物完全一樣,何來多寡之分?你們莫要血口噴人!”

說到這里,兩家人情緒越來越激動,皆吆五喝六,互相指責起來。

“你說誰血口噴人呢?說誰呢!”

“說你,說的就是你!怎么的?來啊,來打我啊!”

“你真當我不敢動手了,是吧?你丫找抽!”

“你膽大包天,還敢動手,活得不耐煩了!一起上,叫他們嘗嘗我們的厲害!”

……

眼見雙方七嘴八舌,捋起袖子互相推搡起來,即將扭打在一起,場面變得十分混亂不堪,曹通判喝止道:“你們要干什么?還要不要斷案?!”

可是,群情激奮之下,他的聲音很快就被雙方的爭吵聲淹沒了,沒有人理會他。

就在這緊急關頭,忠堯見事態不妙,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他暗暗運起靈力,抬起腳,猛地朝地上一跺,一道強大無比的冰寒氣勁瞬間向四周激蕩而去,許多人被那股氣勁吹得瑟瑟發抖,睜不開眼,有的人發髻凌亂,青絲在空中直直飄飛;有的人雙手抱頭,蹲了下去。最可笑的是那叢樂塔,他頭上所戴的假發倏忽一下,就被吹到了天上,眾人一愣,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原來他是個禿子,年紀輕輕就禿了頂。腦袋上油光可鑒,光溜溜的。

他突然察覺頭上少了什么,驚聲一呼,急忙用雙手捂住頭頂,身子一縮,一臉錯愕,整個人的模樣滑稽極了。

寒風勁吹過后,在場所有人一下安靜了下來。

這時,忠堯徑直上前,朗聲說道:“大家都別吵!曹通判身為朝廷命官,不辭辛勞,來此聽取案情,為你們斷案,給點起碼的尊重行不行?再胡亂吵鬧,當心這寒風再起,把你們的嘴巴都凍住,那時你們就是想說都說不出來了!”

語罷,又招呼隨行其余五人,分作兩列,維持兩家秩序。隨后,忠堯轉過身來,笑意盈盈地望向曹仁安。兩人四目相對,怔怔凝望,曹仁安突然見到許久不見的義弟,不禁大喜過望。

“賢弟!”

“長恭兄!”

兩人疾步上前,激動地緊緊抓住對方的手臂,驚喜地將彼此細細打量了一番。

“兩年,整整兩年未見了!嗯,還好,還好!英雄氣度不減當年!”

“長恭兄過獎了!沒想到能在成都遇見長恭兄,剛開始聽到曹通判三個字,我還不敢相信,以為聽錯了呢!沒想到一路跟來,竟然真的是大哥你啊!哈哈哈!他鄉遇故知,能在這里見到長恭兄,真的是太開心了!”

曹通判含笑點頭,輕輕拍了拍忠堯的手,而后轉過身面向眾人,朗聲宣布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這案子本官現場即斷,定叫你們心服口服!”

“啊?如此疑難之案,現場就能斷?還教人心服口服?”圍觀百姓中有人覺得不可思議,驚呼起來。

忠堯眸子一轉,嘻嘻一笑,湊近曹通判耳邊,悄聲說了幾句,曹通判聽罷,不動聲色,轉身命叢錦關、叢樂塔二人陪同,入了兩家,仔細察看了一番。

出來后,他當著眾人的面說道:“叢錦關、叢樂塔兩兄弟為家產分割之事爭執數年,弟弟叢錦關始終不服。到底誰分得多了、誰分得誰少了,難道還要讓本官來將你們兩家所有的資產一一盤點核查?若有隱匿不報,又如何得知?

既然哥哥堅持說分家十分公平,沒有虧待弟弟,兩家所分財物也一樣多,那么本官即刻下令,哥哥一家人,全部搬至弟弟家里去住;而弟弟一家人,則全部換到哥哥家里去住。立即對換,不得有誤!

從此刻起,哥哥的財產全部是弟弟的,弟弟的財產全部是哥哥的!雙方家人誰也不許到對方家里去。哥哥既說兩家財產完全相等,那么如此對換,定然不會吃虧。弟弟說本來分得不公平,是因為哥哥多得了,那么如此一分,也算是解開了心結,顯得公平了吧?

如此分法,若有不從,則叢氏兄弟分家一案此后不得再提!你們,可有異議?”

叢氏兩家人聞罷,頓時大眼瞪小眼,傻了。

叢錦關高興地說道:“小人沒有異議!”

“那你呢?”曹通判又向叢樂塔問道。

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先前那般信誓旦旦,若是此時反悔,那證明先前所言必定有假,叢樂塔思量再三,頗感無奈,也只得悻悻說道:“沒、沒有異議……”

“好!那便這么定了!”曹通判欣然宣布。

圍觀眾人見狀,紛紛驚嘆高呼:“曹青天斷案如神,曹通判英明!曹通判英明!”

“今日一睹曹通判斷案風采,真乃三生有幸啊!曹通判為政一方,造福百姓,我益州有福,成都有福!”

“曹通判英明!成都有福!曹通判英明!成都有福!”

……

曹通判環顧左右,笑意盈盈,輕輕揮了揮手,道:“大伙兒都散了吧!”

于是,眾人紛紛向曹通判拱了拱手,陸續離去。而叢氏兩家人也各自還家,不過卻是對換了家門。

一眨眼功夫,浣溪巷中便作鳥獸散,走了個干干凈凈。這時,曹通判拉著忠堯的手,問道:“諸位何時到得成都?”

忠堯答道:“其實,也就是剛剛到的,我們正準備去西園那邊尋一客棧暫且住下。”

曹通判想了想,說道:“嗯,西園那邊離我住的百花潭不遠,浣花溪旁有一客棧名曰‘醉琴臺’,‘醉琴臺’邊上就是一重建的洗硯池,此間掌柜我熟,不如就住那邊吧!”

“如此再好不過了。”忠堯微微頷首,拱手道,“那便有勞長恭兄安排了。”

“走吧!我送你們過去,順便啊,在那邊蹭一頓飽飯,你我兄弟二人還可小敘一番。”曹通判高興地說道,“其實說來也巧,這‘醉琴臺’的掌柜啊,不但我熟,你們也很熟呢!”

“我們也很熟?”黎詩驚異地瞪大了眼睛,可她印象中,完全不認識這‘醉琴臺’的什么掌柜呀。她疑惑地望著曹通判,又扭頭瞥了忠堯一眼,忠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曹通判笑著點了點頭,對黎詩肯定地說道:“是啊,你也很熟。醉琴臺的掌柜不僅你認識,這位小兄弟也認識呢。”說著,他拍了拍子翃的肩膀。

子翃一下愣住了,他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反問道:“我也很熟?可我沒來過成都啊!這是我第一次來呢。”

曹通判故作神秘地說道:“等會兒到了,你們就知道了,容我先賣個關子,走吧!”

言訖,帶著眾人一路走向浣溪巷的巷口。彼時,車夫已經將馬車停在了那里,正等著他們。

子翃跟在后面,邊走邊嘟噥著:“我也很熟?我也……很熟?怎么可能?不可能啊!”

七人行至巷口,停下腳步,曹通判看了看停在街邊的馬車,笑道:“還好今日這車比較寬敞,坐七人應該沒有什么問題。”語罷,走到車前,準備上車。

那車夫急忙下了車,擺好馬凳,恭迎曹通判。

彼時,街上出現了一輛馬車,正風馳電掣,橫沖直撞,從對面疾馳而來,后面還跟著兩匹快馬。路上行人見狀,紛紛向兩旁避讓,一時雞飛狗跳,驚呼連連。

恭立在旁的車夫猛然瞥見那馬車肆無忌憚地沖了過來,急忙將曹通判往路旁一推,所幸忠堯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曹通判,才令他沒有摔倒。而車夫自己卻被那疾沖而過的馬車瞬間帶倒在地。

但見那車夫在地上連打了兩個滾,忽地翻身躍起,指著馬車離去的背影高聲大喊道:“城內不許飆車!”

兩匹快馬中一人回頭答道:“我騎的是馬!”

車夫怒聲喝道:“不許飆馬!根據本朝律法《宋刑統》之規制,城中肆意跑馬者杖責五十!若有傷人,輕傷杖責八十,重傷拘禁一年!若傷者無法復原,刺青流配三千里!或充軍邊塞!”

不料,那馬上之人態度倨傲,嗤笑道:“你若有本事,就到榮王府來定我罪吧——”

“長恭兄,你沒事吧?”忠堯關切地問道。

曹通判搖了搖頭,望著馬車及兩匹快馬遠去的背影,輕輕嘆道:“唉!原來是他。”

子翃皺了皺眉,忿忿不平地說道:“他是誰?怎可如此目無法紀?”

曹通判抬頭望了一眼天空,意味深長地說道:“榮王府的世子,母家是在朝堂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南宮世家啊,這榮王妃是鎮國公、柱國大將軍南宮羽的五妹妹。國朝本無外戚之禍,但權相勢盛,皇權日漸衰微,不得已又走回了老路,試圖借助世家大族之力重振天家威嚴。現如今,數任權相接連遭誅,而外戚之勢又如日中天……”

“居然又是這南宮世家!”忠堯喃喃道,“其影響力還真是無處不在呢。”

黎詩憤然道:“不身為表率也就算了,還禍亂國法,實在是太可惡了!”

“這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呢,其他的……”曹通判欲言又止,幽幽然嘆道,“唉,一言難盡吶。總之,在成都,不比渝州自在,諸位還是要處處小心才是。”

“多謝長恭兄提醒,我等自會小心行事。”忠堯頷首道,腦海中浮現了師父余子信的音容笑貌,擲地有聲地說道,“不過,我與這南宮世家還有一筆賬未算,遲早有一天會好好跟他們算清楚!”

曹通判見忠堯目光堅定,神情堅毅,也不便多說什么,又見車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慢慢走了回來,遂催促道:“好了,不說了,我們快上車走吧!”言訖,徑直上了車。忠堯等人也陸續登車,由車夫駕車前往浣花溪旁的客棧“醉琴臺”。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的光景,馬車在“醉琴臺”門前停下,眾人依次下了車,在曹通判的帶領下進了客棧。

“你們在這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曹通判說罷,徑直入了里間。

忠堯等人在大堂等候,環顧四下,打量起這間客棧來。這是一間頗有品位和雅韻的客棧,環境陳設優雅,花架上花瓶中插著四時花,墻上張掛著文人書畫墨寶,處處墨跡飄香,香案上的狻猊金獸香爐中青煙裊裊,聞起來似“雪中春信”的味道,就連墻角的燈架都顯得極為別致。

尤為引人注目的是開在墻上的圓形窗戶,不但采光極佳,還與院中的花木渾然一體,為天然取景之框。一眼望去,不禁令人驚喜,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美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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