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看向小男孩,“如我剛才所說,現在的世界是以修行物道力為主。也不是沒有修行心道的法門,但是,”院長攤了攤手,繼續說道:
“心道進階太難,沒有強者引路。短期內很難見到成效,長期修行的結果也不能盡如人意。相對而言,物道修行境界多,法門眾多,進階快成效好。”
“本書院也自然是以修習物道法則為主。你看到的那段對決中,身著鎏金戰衣的那位就是我們的第三任院長,”老頭子說到這眼底浮現出一股驕傲的神色。
“百年前,我們學院也曾在文曲星上赫赫有名強盛無比,可惜這些年沒再出過至強者。”
“心道法則的修習法門也有。但大多是一些舊書古籍,有些落后,不太有修行的意義。如果你想修行心道法門,那么小歌老師會對你進行教導。”
一旁,小歌老師早已出現在打樁場上。
她是院中為數不多修習心道力小有所成的老師,她來到這里會教導學生們用心道技巧強化物道的法門。
小男孩看著周圍認真擊打著樁子的學生,又看了看小歌老師,轉頭向著笑吟吟的院長,說道:“那個,老師,我能都學嗎?”
老人嘴角扯了扯,“兩種體系一起修煉的話,前人也有過這種經歷。天資平庸者,同時修習兩種體系,有兩種結果,”
“其一,最終因心道修習太過艱難漫長轉而主修物道力。”
“其二,執著于兩種同修而遠遠落后于專修其一的同輩人。”
他瞟了一眼小男孩,又緩緩說道:“天資超絕者,在兩條道路上都專精,也許能成為絕頂強者,但是事實是,不光是文曲星,整片天人星系還沒有這種人。”
小男孩很嚴肅認真地思考了一番,張口說道:“老師,我想,我能否主修物道,輔修心道,希望能在心道力上得到您和老師們的額外指導。”
“我明白您所說的了。兩個體系同修應該會異常艱難,而我要快快長大,沒時間再等待同修成功了。”
“輔修心道,是因為我覺得學習它一定會有一些益處,”說著他看向了小歌老師。
小歌老師握住學生的手臂,濃郁的白光按照某種路徑涌動著。“小歌老師也以心道法門指導修行物道法門,這也是因為有益處吧。”
院長微微頷首。小男孩年紀雖小,但對修行有著充分地思考和判斷。這條道路未必會太出彩,但是最為穩妥。
“書院有規定,凡是主動要求輔修心道的,都要完成任務才可從打樁場畢業,進入更高的法則場修習。我對你的要求,會更高一些。日后你會知道。”
“小歌老師,你來一下,”院長對高挑女老師說道,“明天開始,王時就正式進入打樁場修行。由你來做他的領道人,帶他開始打樁!”
小歌老師稍有驚愕地看向了院長,旋即回復道:“好的,院長。”隨即離去,為王時辦理修習事宜。
院長嚴肅地對小男孩說道:“今年你已滿七歲,可以開始修行。明天你就正式踏入修煉的大門。”
“在樁場上,你要思考清楚作為修士的意義,還有你修煉的源動力在何處。”
“在修行中,一切都憑實力說話,在競爭中,不會資歷、年紀而謙讓你。修道一途,充滿危險與機遇。”
“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思考,明天早上再給我一個答復,是否要馬上開始修行。”
說完,院長輕拍小男孩的肩膀,轉身離去。
小男孩在原地靜靜地立了一會。他又轉身看向場中打樁的師兄、師姐們,他們涌動著的力量與變強的決心淋漓盡致地體現在了每一拳、每一掌中。
小男孩心中長大與變強的渴望變得更加強烈。他緊握了握拳頭,心中已經有了回答。
他朝著院長離去的方向輕輕地鞠了一躬,轉身小跑離去。
房間內,院長靠在椅子上,小酌葫蘆里的寶酒。
對面站著小歌老師。她抬頭問道:“院長,現在就讓王時進入樁場修習,是否太早了些?七歲確實可以開始修行了,但是他又如何與他的前輩們競爭樁場的獎勵?”
“不如先讓他按照常規的道路來,先進道則院學習周天修煉,再看他的天賦與心性是否適合樁場。”
院長搖了搖頭。“我看到他身上有著不屬于七歲孩子的氣質。他對變強有著很大的渴望,韌性也很強,但是他也需要經歷許多磨難。”
與其讓他長大后陷入生死的危機,不如讓他在童年多經歷一些磨難。”
小歌老師微微點頭,退出了房間。
她不知道的是,在院長自行推演小男孩的天機時,看到了小男孩與藍星存在某種千絲萬縷的聯系,以及他未來可能引起的滔天巨浪,最終使得院長將小男孩早早地放進了磨煉中。
——
離和嶺書院主區不遠的地方,一片普通的民居中,居住著小男孩和他的母親。
小男孩跑著回到了家中,在遠處,他就看到了一個勤勞的身影在院中整理著一天的收成。
這個身影算不上靚麗,但是氣質平和善良,在溫柔中流露出堅強與智慧。
“媽!”小男孩歡快地跑到院子里,呼喊著院中的女人,“我回來啦!我有一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聽?”
女人也早就看到了奔跑回來的兒子。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柔的笑容,孩子一直都在健康、快樂地成長至今,是每一個母親心中最本能的愿望。
“跑那么快,摔倒了怎么辦,”女人嗔怪著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什么好消息,快講給我聽聽。”
在母親面前,小男孩發自內心的純真與安心。自他記事以來,就是母親在撫養他長大。
母子二人相依為命,雖然他的父親在他出生之前就已身隕,這些天過得還算平穩安定。
“今天我得到了院長的允許,明天就要開始修行了!”小男孩高興地告訴母親。
“我會快快地長大,成為強大的修士,保護好媽媽和奶糖!”說著摸了摸跑來的奶糖,奶糖舔了舔他的掌心,發出輕輕地嗚咽。
女人一愣,臉上沒有馬上浮現出欣喜的表情。小男孩確實是到了修行的年歲。
但是進入了修行一途,必然是磨難重重,更有數不盡的腥風血雨。她的丈夫已經因為修行而失去了生命,如今唯一的兒子也要踏上這一條道路嗎?
看見女人愣住了,小男孩高興的神情逐漸緩落下來。早熟的他此時已經猜到了母親的想法。
在這世界上,他與母親已經是互相唯一的家人了,如果他也隕落在修行的道路上,那唯一的家人也要孤苦伶仃。
他看著母親,堅定地說道:“媽,我明白你的想法。”
“在這世界上,只有你我相依為命。修煉的世界也太苦了。但是我更明白,只有努力變得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咱們平安,才能找到爸到底是為什么隕落的。”
“那些可怕的處決者可能某一天會到來。院長說,只有一個族群中有很強大的人,才不會吸引來他們。我想成為那個強大的人,不生活在害怕和擔心中。”
“我更不想看到無辜的人死去。我不明白為什么有人要殺害他人,但是我想阻止這些事情發生。”
小男孩越說,眼神愈發的明亮。似乎在他身上,隨時都能爆發出無窮意志。他未來的道路,已然清晰明了。
女人此時已經是滿臉淚水。她明白了兒子的決心,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額頭,終于浮現了一絲微笑:“既然你的理想已經如此堅定,那么就大步在修行的道路上前進吧。但是你要答應媽一點,”
“無論什么樣的事情發生,你都要保證自己能夠活下來,好好地回到家里。”
王時用衣袖為母親擦去淚水。他此時道心無比的沉穩有力。他微笑著對女人說:“媽,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做到的。”
女人在臉上快速地擦了幾下,指著屋里升起的熱氣說道:“好了,快吃飯吧。祝賀你明天開始修行,我再去燜個醬肘。”
小男孩臉上的嚴肅和堅定馬上被興奮的神情替代。他蹦蹦跳跳地回到屋里,喊道:“耶!有好吃的!”
——
翌日,女人為小男孩整理好衣物行李。開始修行后,小男孩就不能天天回到家中生活,所有開始修煉的學生都要統一住在書院中。
小男孩換上了淡藍色的練功服,背著包裹就要走上修行的道路。
女人眼中充斥著不舍與擔憂。但是兒子心意已決,女人便全力支持。她回到屋中,拿出了一條五彩色的繩子遞給小男孩。
“這條五彩繩,源自祖先的習俗,寓意著驅散邪祟,保護平安,”女人紅著眼眶說道,
“修行路上,你切記自己的生命是最重要的,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地活著!”說道最后,女人還是忍不住流下眼淚來。
離愁別緒在母子心中充斥著。手中握著纖細的繩子,王時收起了難過的情緒,挺直了腰背,對母親說道:“我會的!請您放心!”
言畢,王時踏上了離開的道路。朝陽升起,王時身上添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小小的身軀竟顯得有些偉岸,仿佛他已經長大。
——
游子非無淚,不灑離別間。杖劍對尊酒,不為哀愁顏。
蝮蛇一螫手,壯士即解腕。所志在功名,離別何足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