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幫？

江束靠著椅子的脊背挺直了些，悄悄皺起眉頭，聲音中夾雜著濃重的疑惑，“一個地下幫派，能夠改變這項技術的未來？”

克林對江束的疑惑感到了些許難言的羞愧，這讓他有些羞于啟齒。

沉默許久之后，克林才說道：“說起來雖然有些不可置信，但拳頭幫中的確有一個天才。”

“我和拳頭幫之前一直有一些秘密協議。”克林捏了捏眼角，“研究所的實驗體，一直都是拳頭幫提供的。”

“實驗失敗后，也是拳頭幫的人來拉走尸體，負責將其處理掉。”克林看了眼眼前這位檔案上是曾是名警察的青年，看到他神色平靜，他內心悄悄舒了口氣，繼續道：“我沒想到，斯巴達手下的一個天才工程師，竟然能通過已經病發死亡的實驗體，倒推出了一部分資料數據，并以此進行了自己的獨立研究！”

說到這兒，克林眼睛微寒，“這群該死的老鼠！背叛了我們的協議，他們想要自己掌控這個技術，甚至因此還曾經派出殺手兩度暗殺我，企圖盜取我的實驗資料。”

說到這兒，克林再次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但拳頭幫內部，其實也有我的人。”

江束神色平靜。

他并不意外。

克林要是一個老好人，那他早就被啃食的一干二凈了，怎么可能成為翡翠城十幾家公司的投資人。

他的研究所也不會至今仍是獨立研究所，而沒有被超級公司們收入囊中。

“江束，我不得不說，洛克是個天才。哦，洛克就是拳頭幫那個逆推數據的工程師。”克林品嘗著口中咖啡的苦澀，聲音也帶著酸澀，“他竟然走出了一條新路，一條和我的路相似但又不同的道路。”

一個從未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底層混混，竟然憑借著單純的熱愛與興趣，就能做出這樣的成果。

果然，天賦遠比努力要重要。

想到這兒，克林只覺得自己口中的咖啡更加苦澀了些。

“什么新路？”江束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我不清楚。”克林嘆了口氣，“這在拳頭幫屬于高度機密，我安插在拳頭幫的人顯然接觸不到這種核心內容。”

“但是。”克林仰頭靠在皮質的老板椅上，輕輕閉上了眼睛，“我曾經拿到過他們實驗過后，拉出去準備銷毀的實驗體。”

“我解剖開他們的大腦……里面是全然不同于我的設計，他們的腦中沒有植入控制芯片，而是一個詭異的鐵球。”克林睜開眼，眼神復雜。

江束看著克林眼中復雜的情感，有些無所適從。

他從未在克林的眼中看到過這種情感。

那是對于自己能力的不信任，以及對自己未來的迷茫。

他似乎在疑惑，自己幾十年做的東西，竟還不如一個底層工程師的一年成果。

“用儀器分析了這個金屬小球，里面只有含量極低的黑金，以及各種便宜到離譜的合成金屬。”克林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眼神微微迷離，“但金屬小球內的基礎架構已經完全被破壞掉了，我不知道用何種方式才能讓這個小球擁有類似于控制芯片的功能。”

“但看那些被破壞的架構，我竟有一種窺探到絕美藝術品一角的感覺。”克林吞咽了一口唾沫，喃喃道：“不可思議，那種被破壞掉的架構，竟然都在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美感。”

“所以，江束。”克林深深呼了一口氣，將自己從那種奇妙的感覺中拉扯出來，“我需要你幫我得到那個架構。”

“也許兩條不同的思路碰撞在一起，就會閃爍出新的火光。”克林凝視著江束的眼睛，聲音誠懇。

江束凝視著克林的眼睛，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克林明顯已經對自己的“控制芯片”失去了信心，他現在已經把治療賽博精神病的希望全然寄托在了拳頭幫那個名叫洛克的工程師身上。

這樣的科學家，怎么可能繼續在困境中做出突破呢？

但如果自己選擇不幫助這家伙，會不會導致我的任務直接宣告破產？然后狗比系統直接收割掉我的小命？

迫于未知的生存壓力，江束嘆了口氣，只能說道：“我會盡我所能。”

克林欣慰的點了點頭，將桌上的平板再次遞給江束，“把這個帶回去好好看一下，也許會對你這次任務有所幫助。”

江束低頭迅速掃了一眼，發現上面詳細介紹了拳頭幫目前的據點以及大致的人員構成。

對著克林點了點頭，江束收起平板。

抿了抿嘴唇，克林走出辦公桌抱緊江束，輕聲說道：“你準備好了，就隨時可以離開研究所。我已經給安保們打過招呼了。”

江束點了點頭，轉身走出辦公室，徑直奔向自己的單人宿舍。

他本來只是想要安安靜靜呆在研究所，等待克林研究成功后直接毀掉科研資料就能完成系統任務了。

結果現在還需要去搞拳頭幫，特么的，我就知道系統每次搞事情都沒有那么輕松。

邊走著，江束一邊低聲咒罵著系統。

而此時，克林正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十指交叉放在茶幾上，神色寧靜的看著面前的一份科研記錄。

古井無波的臉上似乎不喜不怒，但眼中不時掠過的焦慮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他真實的心境遠不及表面上那般淡然。

江束，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啊……他猛地合上眼前的文件夾，身子重重摔進身后沙發內，深深的嘆了口氣。

……

……

整個天地銀裝素裹，一片白皚皚的景色。

江束身上捂著一套厚厚的黑色羽絨服，正緩緩在路邊走著。

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吱吱的踏雪聲。

很快，江束走到了一個地上放著炭盆的街頭日式面館。

這是一個露天小攤，周圍類似于這樣的露天飯店還有十幾家，他們主要的收入對象，就是周圍靠販賣違禁品為生的底層幫眾們。

這個時候正是中午的飯點，所以此時面館人多且密。

十幾張露天的的小木桌坐的賊滿，但邊角卻有一個木桌空蕩蕩的。

周圍的桌邊坐滿的食客似乎都沒看到那張空閑的桌子，哪怕自己的桌子再擠也不挪座。

對那張餐桌皆是視而不見，讓人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