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鹵素燈散射著明亮的光線，將寬大的所長辦公室照亮。

克林悄悄按下桌上的防竊聽按鈕，看著對面正襟危坐的江束，聲音緩慢而又堅定道：“我叫你來，是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江束臉色板起，顯得莊重嚴肅。

克林對于江束此時的神情極為滿意的點了點頭，繼而頗為莊重地站起身。

這讓正襟危坐的江束也無奈站起了身子。

老板不坐，哪有手下嘍啰坐著的道理。

該死的，前世混職場混出來的條件反射……江束內心腹誹。

克林舒了口氣，繼而拿起桌上的一個電子平板遞給江束，“你先看看資料，看完有什么問題再問我。”

江束點了點頭，坐下開始滑動平板。

不出所料，平板上的資料江束都曾在前兩天辛納竊取的那顆資料芯片上看到過。

但比起那顆資料芯片上的資料，這個平板上的內容可就沒有那么全面了。

江束先是粗略的翻了個大概，就發現這份資料被閹割過很大一部分，這其中很多關鍵性的數據和資料在上面都是被一筆帶過，并沒有進行詳細的介紹。

辦公室墻壁上掛著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走著，時間在飛快的流逝。

沒辦法。

他第一次看，看得太快會引得克林懷疑自己。

而且，在翻閱資料的時候，江束還露出時而思索，時而震驚，時而疑惑不解的表情。

這豐富的表情和肢體動作，讓暗自觀察江束的克林露出滿意的微笑。

我這表演，無敵了好嗎？

心里嘆了口氣，江束暗自感慨。

良久之后，江束輕輕放下平板，那夾雜著震撼與不可思議的眼睛望著克林，聲音甚至都帶上了些許顫抖，“這份資料，是真的嗎？”

“當然！”克林的胸脯不自覺向前挺了挺。

但很快，克林嘆了口氣，眼神復雜地說道：“但它有個很嚴重的缺陷。”

“黑金的價格過于昂貴。”江束連忙拋出疑問，“所以導致這項只能讓少數人獲益的技術不能推向大眾是嗎？”

克林搖了搖頭，“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反倒不用這么糾結了……”

你不肯對外公布這項技術的原因，它終于要來了嗎？

江束的眼睛亮起，拳頭悄悄攥緊，內心有些激動。

“你應該知道，如何完美截取人腦神經突觸間的電信號，是我們‘芯片控制’所面臨的難題。”克林看著江束，語速緩慢，似乎生怕說錯一個字。

“但是資料顯示，黑金不是已經能夠完美將電信號復制傳輸到植入芯片中，從而有效識別大腦信息了嗎？”江束拋出賈維斯在耳旁說出的疑惑。

“您的實驗除去黑金這個昂貴金屬的制約外，可以稱得上非常成功了啊！”江束試探性的問道。

快，老克林，把你隱瞞科研成果，甚至不惜殺死辛納的原因說出來！

“只是數據上非常完美罷了。”克林抿了抿嘴唇，眉眼低垂。

“你要聽嗎？”克林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聲音變得同咖啡一樣苦澀，“故事很長。”

那你他媽不會長話短說？擱這兒扯什么犢子呢……內心咆哮著，江束聳了聳肩，“我還年輕，所以您可以慢慢講。”

“當黑金的昂貴成本成為制約‘芯片控制’技術的普及之后，我有了一個設想——能不能研發一個和黑金性質類似的人工金屬。”

克林的眉頭慢慢皺在一起，聲音有些驕傲，又有些悔意，“然后，我通過質子對撞，發明了一種新的金屬元素，我稱它為‘紫金’。”

“通過改變銅元素的質子數，竟然能夠創造出與‘黑金’物理性質高度類似的新金屬！我當時還興奮的將紫金的合成方式公布在了《進化》期刊上，該死的！現在看來這個決定簡直愚蠢到爆炸了。”

克林站起身子猛地抓住江束的手腕，眼神中卻滿是興奮與激動，“但那時候，我以為改造人的春天要來了。”

“紫金很快投入使用。”克林收回抓著江束的雙手，揉搓著自己的臉頰，聲音低沉，“前期很完美，一切都在預想中進行。”

“直到，一次后期實驗過程中意外出現的電力波動。”

克林眼角抽搐，嘴角緊緊抿起，表情痛苦，“38個實驗體，在電磁波的干擾下，全部變成了賽博精神病！”

“紫金，會在電信號發生巨大變化時，發生紊亂，直接摧毀植入者的全部神經元……”

“這就是我不能公布這個成果的原因。”克林嘆了口氣，努力平復著情緒的波動，“我能想到的，別人也能想到。”

“所有人都會想法設法的去尋找黑金的替代品，而紫金，就是最好的替代品。”克林沉默，“那些野心家們不會驚懼于紫金脆弱的穩定性，他們只會興奮紫金的這種特性，這將是他們控制改造人的有力手段。”

“怎么會？”江束皺眉，“紫金做成的芯片會在電磁波的干擾下讓人分分鐘變成賽博精神病，沒有人希望自己的手下變成沒有理智的混蛋的。”

“不。”克林眼睛瞪大，“如果我告訴你，他們是可控的呢？”

“什么意思？”江束吞咽了一下唾液，感覺嗓子有些干澀。

“雖然他們變成了賽博精神病，但只要芯片沒有損毀，控制中樞還在，你就能用編程遠程控制他們做一些簡單的指令，比如殺人，放火，甚至自殺……”

克林苦澀的搖了搖頭，“到時候，所有不滿統治階級的市民都會變成可控制的瘋子，為公司高管們開疆擴土。”

“那這項計劃應該立刻終止。”江束瞳孔中滿是震驚與不可思議。

這項成果這么危險，你這老混蛋還不趕緊銷毀，等著世界末日呢你？

江束恨得牙根直癢癢，想要狠狠揍一頓眼前這家伙。

“研究室幾百人十幾年的努力，絕不能說丟就丟。”克林深深呼了口氣，“我找你來，還是因為昨天晚上你表現出的實力。”

克林猶豫了一會，嚴肅說道：“我希望你能去一趟工業區，從拳頭幫那里，盜取一份資料。”

“它可能會改變我們這項技術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