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完武技，林有陪著柳佳在院中的亭子里坐下。不一會，侯府丫鬟給兩人拿了炭爐生了火，又沏了壺?zé)岵琛扇司椭鵂t火，一邊飲茶一邊賞雪。

“害你身受重傷，還沒和你說聲抱歉。”柳佳把玩著手中茶具先開口道。

“無妨，你沒事就好，何況我的傷也快好了。”

“你難道對我的事一點(diǎn)都不好奇？”

“本來我以為你與我無干，我絲毫不想摻合旁人之事。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對你的事很感興趣，只是怕舊事重提影響你的心情，所以也便沒有多問，你如果想說，我想，不用我問。”

“哦，是嗎？”柳佳狐疑地看著他，眼角卻是帶笑，“為什么又突然對我的事感興趣了？”

“說說你的事吧。”林有微笑著打岔。

“你想知道什么？”

“你說什么我聽什么。”

柳佳聽著笑了，笑起來的時候十分嫵媚，不得不說，柳佳還是非常漂亮的女子。林有也跟著微微笑，只是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不過，微笑倒是化解尷尬的好手段。

“毆打你的人雖然已經(jīng)被懲治，但他們也是聽命行事。那個背后下令的人，就是當(dāng)今肅王的正妃慕容蘭。是慕容月和張麗萍這對奸人在背后使的壞。”

“她們?yōu)槭裁匆槍δ悖俊?

“因為肅王。”

“就是你口中那個始亂終棄、薄情寡性的呂‘禽獸’？”

“正是！”

“我們侯府雖然沒落，但也是貴族，與皇族子弟還是有機(jī)會接觸。五年前，我與他在皇宮上苑初相見，他那出眾的容貌和高貴的氣質(zhì)深深地吸引了我，可能我于他，也是一樣的吧。”說起往事，柳佳眼里還會閃著光芒，顯然這段情還是刻骨銘心的。

“上苑相識之后，我們便陷入了情網(wǎng)，后來就偷偷見面，我以為他就是我的命中之人。在郊外踏青的時候，我們還對著許河山盟海誓，口口聲聲說著‘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現(xiàn)在想來也是可笑。”柳佳繼續(xù)娓娓道來，“也只怪我年輕不更事，竟信了他的這些謊言。”說這句的時候，柳佳的臉明顯已經(jīng)冷了下來。

“我們的事在許京也不是秘密，也怪我行事不小心，以至于今日被動。當(dāng)旁人以為我們要修成正果的時候，他卻背信棄義，選了大都督府的嫡女慕容蘭作為王府正妃。這個消息，對我而言就猶如晴天霹靂。”此刻的柳佳，臉上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掛上了淚水。林有靜靜地聽著，也不說話，他知道，此時還是沉默比較好。

“我哭著去王府找他，但他不是避而不見就是找種種借口，我以為是因為我不夠溫柔，不夠體貼，為了自己的修為一再拒絕他的要求。為了挽留他，我后來也妥協(xié)了。”說到這里，柳佳表情痛苦，雖然她沒有明說妥協(xié)了什么，聰明的林有又如何猜不出來。只能在心中悲嘆，眼前這位美女姐姐，真的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但要怪，只能怪那負(fù)心的禽獸。

“但我破壞了修為根基，付出卻只換來恥辱。他有他的志向，我們侯府對他沒有助益，他早已打定主意。最后一次在王府花園相見，他對我終于是說出了決絕的話。那次，我也不知道后來是怎么回的家，失神落魄，傷心欲絕，連呼吸都困難。回來以后，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中哭了整整三天，想起往日種種，心碎了一地。那幾日，我夜夜失眠，肝腸寸斷，痛入骨髓。你知道，心痛是沒藥醫(yī)的。曾經(jīng)的美好，想來都是那么地諷刺。”

“后來呢？”

“后來，他正式迎娶了慕容蘭，王府高貴，大都督勢大，他母親又是皇帝寵妃，婚事自是熱鬧，那女方的十里紅妝，更是擺滿了許京的長街。”

“所以你就打算去殺他的人作為報復(fù)？”

“因著這個事，我們侯府一度淪為了許京的笑話。父親雖沒怪我，但也是滄桑了許多，顯然是背負(fù)了不小的壓力。殺他幾個走狗根本不解氣，但他是皇子，我一個沒落貴族又能有什么辦法？如果有可能，真希望親手了結(jié)他。”

“為這負(fù)心漢搭上你們侯府不值得，向前看，你值得更好的。”林有的話自然有道理，但是柳佳又如何甘心？只是她不甘心又能如何？只能沉默不語。

“這跟慕容月有什么關(guān)系？”林有繼續(xù)問道。

“她愛慕肅王，許京人盡皆知，原來我與他還沒決裂的時候，她就經(jīng)常冷嘲熱諷地挑刺，現(xiàn)在更是幸災(zāi)樂禍。只是這個女人，咄咄逼人、落井下石、欺人太甚，而且此人小雞肚腸、睚眥必報，這次更是聯(lián)合肅王妃當(dāng)街羞辱于我，還連累了你。”

“我不要緊，而且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柳佳把她們之間的來龍去脈算是交代清楚了。此刻的她，神情哀傷，似乎還在追憶往昔，但是往日越甜蜜，如今越失落，因愛生恨，人之常情。何況，那呂“禽獸”確實欺人太甚。就算為了自己的前程，那又為何要耽誤她柳佳。她是堂堂侯府嫡女，即便侯府風(fēng)光不再，尋個如意郎君也是容易的。現(xiàn)如今這局面，柳佳的名聲算是毀去了大半，連帶著還影響了修為，真真是可惡可恥又可恨。

突然，林有的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神色肅穆地對著柳佳說道：“我想送你一份驚喜。”

“是嗎？”柳佳聽了只是笑笑，似乎并不在意。

“現(xiàn)在禮物還寄放在別處，等過了年關(guān)，我的傷全好了，我去取來送你。”

“好！”

“過去的事就讓他隨風(fēng)而去吧，你不必再為負(fù)心人多作停留。”

“好！”

……

接下來是許久的沉默，他們只是靜靜地?fù)芘鵂t火。柳佳輕輕吹去爐上飄揚(yáng)的塵灰，很輕但很堅定，彷佛吹去的不是塵灰，而是那些傷心的往事。

而對向的林有，剛才還在發(fā)愁禮物的事，承蒙侯府關(guān)照卻無以為報，甚是過意不去。想不到這么快就尋到了一份大禮，送給柳佳那是再合適不過。不過，這份大禮不好取，眼下還不是時候，他要完全恢復(fù)之后再等待合適時機(jī)才行。而且送完禮，他就要離開許京，離開廣楚了。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過完年關(guān)，他就要試一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