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快些出門了。”

九月二日，早晨七點，云樂的父親云暮就在云樂的房門外呼喊，他們今天要去地里收稻。

“來了來了。”

云樂應了一聲，然后將從沈清明那得來的東西藏好。

“父親。”

云樂開門，見云暮站在門外，于是問候到。

看著他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云暮皺眉道：“快些去準備，再磨磨蹭蹭怕是又要耽擱一天了。”

“是！”

云樂連連點頭，他是不想出門的。但家里的勞動力就那么多，自己不去幫忙的話，憑父親一人，就算忙活到入冬也收不完稻谷的。

用冷水胡亂地洗了把臉，云樂接過父親遞來的鐮刀和鞭子放在牛車上，隨后牽著牛在前邊走，而父親端坐在牛車上眼神麻木的四處張望。

云樂知道，這是父親在考慮如何能在一個合理的范圍內減輕今年的租稅。

他家雖有二十畝的田地，但都是下等，每年所產不足百石。而這不足百石的糧食，還要上交三成五給地方官府。

所以，他們每年能留下來的糧食也就是三四十石的樣子。

三四十石是怎樣的一個概念呢？

在漢代一石為六十千克，三十石便是一千八百千克，或者說是一千八百公斤。

那么，在漢代一個成年男子一月所消耗的糧食又是多少呢？

一石二斗，女子稍少但也有七斗八升。所以一男一女一個月所消耗的糧食大約為二石。照這樣算來，一年也就是二十四石。

但在古代，沒有計劃生育這一說法，大家崇尚的都是多子多福，一戶人家最少有四口人。

而云樂一家共有六口人，也就是說他們一年大概要消耗七十五石糧食。

這樣的收支不平衡，讓他的父親不得不去做佃農，租種鄉間地主的田地來養活一家老小。

租種別人的田地，每年的收成除了要上交官府以外，還要給地主上供，所得僅為4成。

為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云樂一家攏共租種了四十畝田地，再加上他自家的二十畝，共計六十畝。

所以每到秋收時節云家就集體出動，去田地里收割。現在云樂與他的父親前先行前往，至于他的母親和其他的家人會在做好午飯之后去與他們會合。

“父親，要不我們雇人幫忙吧？您這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老是這么操勞是不行的，而且我也差不多是時候該離開了。”

牽著牛走在前邊的云樂突然回頭說了一句，在牛車上端坐著的云暮聞言，眉頭皺了下。

“你要去哪？”云暮問道。

“去搏一個功名，亂世將至。”

云樂頭也沒回，淡淡的說到。

“您應當很清楚，這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如果我們家依舊這樣下去不做出改變的話。不出十年，定然會是個家破人亡的下場。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出去搏個功名回來。”

“可在外面是會死的。”

云暮勸阻，但他心里知道云樂的話是對的，他也知道自己勸不住他，但他還是開口了。

云樂回頭看了父親一眼，腳步稍頓，“人總是會死的，如果我的死能給家里帶來榮耀與富足的話，我就覺得值了。”

“好吧，為父不攔你。”云暮嘆了口氣，像是要把心里的愁緒全部吐出。

“你什么時候走？”他又問。

“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天。總之我需要等一個人，一個能讓你兒子我青云直上的人。”

“那人是誰？”

“西園八校尉之典軍校尉——曹操。”

云暮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嗯”后，父子倆就不再說話，就剩下牛車在泥濘的道路上嘎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