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至此,傾華卻是輕笑了聲,聲音中帶著淡淡的不屑,“所謂的修仙世家,不過只是由幾個逃兵創(chuàng)建起來的家族罷了,也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翎陌并不奇怪傾華會這般動怒,當(dāng)年上古那一戰(zhàn),小時候夫子上課時也有教過,由于安崎、諾司以及鵬巖三人叛逃,導(dǎo)致西南荒的那一條戰(zhàn)線徹底崩潰,少了三位主將,天兵天將在魔族面前簡直就是不堪一擊,沒有人指揮大局,戰(zhàn)陣如同散沙;相比之下,魔族將士氣勢高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是一舉擊潰了西南荒的防線。
西南荒陷落后,魔族大軍便是在這個缺口中推進,一路不知干了多少燒殺搶掠之事,不知有多少無辜之人被殺。當(dāng)年,連西王母的昆侖虛,都險些要被魔族攻破,若不是伏羲帝來得及時,想必昆侖瑤池都要被毀之一旦。魔族一路不斷推進,直接便是一路推到了九重天的南天門前,數(shù)十萬魔族大軍聚集于南天門之外,并就在那,開啟了封天印…
若不是安崎、諾司以及鵬巖三人叛逃,九重天在西南荒的戰(zhàn)線也不會崩潰得如此之快,九重天不會這般兵敗如山倒,被魔族打到家門口前,仍然沒有反抗之力。而這一切,都是他們?nèi)嗽斐傻模?
想至此,傾華看著徐臨的眸光便是越發(fā)地凌厲,徐臨被她這眸光看得緩緩垂下了頭,事到如今,他對傾華以及翎陌的身份再無半分懷疑。他輕聲道:“先祖他們當(dāng)年雖說是逃過了這一戰(zhàn),但事后他們也很是后悔…”。
傾華打斷了他的話,“后悔又能如何?后悔那些將士就能活過來嗎?他們做了逃兵,為九重天帶來了不可逆轉(zhuǎn)的損失!”。
徐臨沉默,這些的確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他也無法為此辯解。
房間內(nèi)便是這般沉默了半響,翎陌想著出來打圓場時,便是聽得傾華再次開口問道:“安崎、諾司以及鵬巖,他們?nèi)爽F(xiàn)如今可還活著?”。
徐臨抬頭,“諾司先祖和鵬巖先祖早在多年前便是應(yīng)劫羽化,如今便只剩下安崎先祖了。”。
“我要見他。”,傾華淡漠地開口道。
徐臨沉吟片刻,便是明白,即便是自己不帶傾華與翎陌去,憑借他們自己的能力,也是定能尋到地方的,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領(lǐng)著他們?nèi)ィ〉迷侔阉麄兘o得罪了。
“還請殿下及少君隨我來。”,徐臨起身。
三人徑直出了客棧,“已知曉徐臨身份,現(xiàn)在我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盯住朱筠,等我回來,再處理她。”,傾華暗自給在外的景云傳音道。
傾華早已讓景云出外時莫要離客棧離得太遠,省得自己傳音時因距離太遠而無法聽見。此時身在街上的景云收到傾華的傳音后,便是眸光不時瞄向朱筠,以防她突然做出什么傷害他人的舉動。
“翎陌,你帶著他,莫讓他耽誤了時間。”,傾華朝翎陌說完,便是喚出了青冥,朝著遠方御劍而去。
翎陌一手抓住徐臨的衣領(lǐng),另一只手幻化出孤遙,御著劍便是跟在傾華的身后,他們一路朝著東邊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開始變得一片荒蕪,寸草不生,繼續(xù)向前,眼前便是出現(xiàn)了一層極其宏偉的結(jié)界,只要跨過這一層結(jié)界,便是可以到達另一方世界。
傾華與翎陌在那一層結(jié)界前落地,傾華收回青冥后,便是抬頭看向徐臨。徐臨自是明白傾華的意思,他從懷中拿出一張符紙,直接便是貼在了結(jié)界上。不過只是轉(zhuǎn)眼間,結(jié)界處便是出現(xiàn)了一個僅能容納一人通過的裂縫。細看之下,便會發(fā)現(xiàn),這個裂縫并不是穿透了結(jié)界,而是只穿透了一半。
徐臨率先走進了那個裂縫中,傾華與翎陌隨后跟上。進了裂縫,三人便是感覺到了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待到這一陣暈眩感過去,幾人身處的環(huán)境,便已不再是一片荒蕪,而是綠草如茵。
那道裂縫,竟是一個傳送法陣。傾華心中也是有著一些驚訝,先是用術(shù)法隱藏起這一個傳送法陣,然后再用傳送法陣把人傳送到這一世界邊緣中。只是,這世界邊緣處的空隙,難道不應(yīng)該是漫天風(fēng)沙,如同戈壁大漠一般的么?
徐臨看穿了傾華心中的疑問,他道:“自上古先祖在此安神以來,便是不斷用仙力改變這里的環(huán)境,這么多年過去了,便也是變得這般生機了。”。
傾華聞言,便是輕點了下頭,抬頭細細觀察這四周的環(huán)境。
“安崎先祖他感知到了你們的氣息,還請你們隨我來。”,徐臨領(lǐng)著傾華與翎陌向某一個方向而去。
傾華與翎陌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便是跟了上去。對于安崎能夠感知到他們一事,傾華并不驚訝,自她進來開始,便是把自己身上的威壓釋放了些出來。因著傾華靈臺處有著女媧娘娘意志的原因,她的威壓也是有著幾絲極淡的女媧娘娘的氣息。
傾華自是知曉這一點,所以才會釋放出自己身上的威壓,目的是什么,顯而易見。
三人走了一會,便是見到眼前出現(xiàn)了一座用青石瓦片鋪頂?shù)拇蟮睿谴蟮睿说氖且桓睒闼氐拧P炫R把人帶到后,并沒有進去,他只站在門外候著。
傾華與翎陌抬步走了進去,才進殿內(nèi),便是瞧見一名老態(tài)龍鐘的耄耋老人坐在一張?zhí)珟熞紊希抢先说难劬Π氩[著,瞧見了傾華,便是要起身下跪。
“殿下您可…可是伏羲帝與女媧娘娘的后裔?”,那老人在傾華面前跪下,傾華只漠然地看著,并不打算扶起。翎陌自是知曉傾華她因著上古的那一戰(zhàn),對這老人心有怨恨,自是不太想去理會他的。
只是這老人,瞧上去便是氣數(shù)已盡,將要羽化的模樣,翎陌倒是于心不忍了,他心中輕嘆后,便是扶起了這老人。
那老人見傾華并不理會自己,自是知曉傾華為著上古的事情而惱怒了自己,他苦笑著開口說話,只是聲音卻是無比的沙啞,“殿下,我是安崎,我知道,當(dāng)年我、諾司還有鵬巖的退縮,直接便是導(dǎo)致了九重天的西南荒戰(zhàn)線潰敗…咳咳…咳…”,安崎說著便是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安崎突然便是吐出了一口鮮血,只是,那血卻不是鮮紅色,而是黯淡的深紅色。
“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么都無法改變當(dāng)年所造成的傷害…不過我…我如今,發(fā)現(xiàn)了些許魔族的消息,徐臨那孩子應(yīng)該是也都告訴你了,這修仙世家的所有力量,你都可以盡數(shù)拿去對付魔族,便算是,對當(dāng)年我們叛逃行為的一種彌補吧。”,安崎無比艱難地說出了這一番話。
傾華的神色仍是冷漠,她只是漠然地注視著安崎,眸中不帶一絲同情。
安崎口中滿是苦澀,其實當(dāng)年他走后便是收到了九重天的種種消息,也是知曉了他們?nèi)说碾x開,為九重天帶來了巨大的損失,他不是沒想過回去,只是,他進了這世界邊緣后,此處的天地法則便是如同禁錮一般將他們囚禁在了此處,他們嘗試了多種方法也無法出去。后來才明白,是因為他們的修為對于這方而言過高,而天地法則為了保證這一方世界的穩(wěn)定,便將他們禁錮在了邊緣處。
而他們的后輩,則是能夠自由離去。自徐臨傳訊回來說衡陽宗不知為何多了一名名為玄女的神秘女子,他便是開始懷疑,這么多年來,他也是有著自己的法子去接收部分關(guān)于九重天的消息,他自是知曉玄女在九重天代表了什么。安崎心中閃過幾絲欣喜,這么多年來,他心中一直很是內(nèi)疚不安。
而傾華的出現(xiàn),則是讓他看到了幾絲將近解脫的的希望。
“我的時間不多了,我羽化后,徐臨便會是整個修仙世家的掌權(quán)人,我早已吩咐過他,他只會聽命于你,而整個修仙世家也會聽從你的命令,你大可放心讓他們?nèi)Ω赌ё濉!保f完這一句,安崎便是閉上了雙眸,他的身軀開始如同碎片一般開始向著四周散去,魂魄也是開始四散。
不過只是幾個轉(zhuǎn)眼間,便是徹底的魂飛魄散,安崎,他羽化了…
徐臨察覺到后,便是一把把門推開,他的雙眼微微瞪大,眸中有著悲痛之色,他在安崎原先站著的地方跪下,朝安崎平日里坐著的太師椅叩了三下頭。待到他起身時,臉上已是有了兩道淚痕。
徐臨抬手以袖拭臉,向一旁神色不變的傾華道:“先祖早已吩咐過了,他羽化而去后,整個修仙世家,都會聽命于您,徐臨在此見過玄女殿下。”,說罷,便是彎身行了一個大禮。
“起來吧,我并不重禮。”,傾華在安崎羽化后,終是開口。
徐臨起身后,便是走向門口,悲痛地大喊道:“先祖羽化了!”。
頓時喪鐘鐘聲響起,遍地皆是悲泣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