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筑一夢，記逝去的黑島

How can I use a kiss to build a dream on?

黑島死了。死在2003年12月9日。

Interplay說：“我們并沒有解散黑島，只是開除了黑島的所有員工。我們也沒有停止《輻射3》的開發，因為它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12月9日，這是黑島的祭日。而我直到24號晚上才得知這個消息。平安夜沒有下雪，外面歡聲笑語，熱鬧非凡。屋里暖氣彌漫，可我覺得如墜冰窖。我想流淚，想為黑島大哭一場，但我的胸口悶得難受，全身的力氣都不知去了哪兒。我只能呆望著電腦屏幕——這是我最拿手的事情——呆望著屏幕上那幾行字。

真是殘酷難忍。

每個人都會在出了事情后告訴自己：“沒事兒，你早就該料到是這樣的。”可是沒有人會相信。沒有人愿意相信。“萬事萬物皆有始有終。”但我們卻只盼它開始，不希望看到結尾。也許這本來就不對。可是誰又愿意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去，誰愿意與心愛的東西分別？誰不是在事發后仍留有最后一絲幻想，抱著最后一線希望，一遍遍地在心里祈禱奇跡發生？“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們可以用最珍貴的XXX來換，求您把黑島還給我們。”多好的愿望。可這也只是個愿望。我們的懇求算得了什么呢？我們人少，我們沒錢，我們是弱勢群體。這個商業的時代，這個唯利是圖的公司，他們才不會管一個RPG團隊的死活。是他們殺了黑島，也粉碎了我們的夢。

幾星期來我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我不得不想念阿斯卡特拉，想念冰封的北地，想念崔斯特如跳動的火焰般淡紫色的眼睛。我想念莫索布萊的石鐘乳。我想念伊爾明斯特的回憶錄。我想念在費倫的無數個夜晚。光陰流轉，9級法術“時間停止”可以化瞬間為永恒；可是沒了黑島，這一切必將慢慢湮沒于時間的長河中。

燭堡的圖書館里有很多落滿塵埃的古書。北地的歷史，深水城的歷史，散塔林會的秘密，它們整齊或凌亂地安睡在書架上，等待有一天被一雙冒險者的手輕輕捧起，帶領他進入一個被遺忘的傳說世界。時過境遷，如今傳說的締造者自己也成了傳說。他們會被記住，但再也不會創造出活生生的新故事。當最后一本古書也被磨損殆盡時，這些傳說便永遠消失不復存在。這到底對誰來說會是好事呢？

寫到這里，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我算是什么呢？只是黑島的一個普通玩家，只玩過《博德之門》系列和一點點《冰風谷》，甚至到昨天才知道《異域鎮魂曲》也是黑島的作品。或許我是在緬懷費倫的失落，但是被遺忘的國度并不一定需要電腦游戲的承載。我對黑島其實知之甚少。現在想來這簡直是一種罪過。

但黑島不需要眼淚。黑島不是拿來給人緬懷的。它應該是一面旗幟，一個標志，就如同高高聳立在北地邊緣的凱恩巨錐。對于D&D RPG來說，《博德之門2》是登峰造極的創造——但愿我再也想不起玩過《博德之門2》后再見到《暗黑破壞神》之類的東西時的感覺。而《輻射》里灰暗的末世風格比《Matrix》更震懾人心。他們的魅力足夠吸引像我一樣的普通玩家，從踏入冒險旅程的那一瞬起就對黑島死心塌地。他們是這個紛亂的、商業化的時代中游戲界最后一塊凈土，是穿過黑暗的最后一道幽光，是所有愛RPG的玩家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們曾緊緊抓住它，就像抓住我們的希望。

可現在什么都完了。

我知道現在不興玩RPG。甚至這年頭也不興玩單機版游戲了。開發商們都深諳賺錢之道，所以各種網絡游戲像潮水一樣鋪天蓋地地涌過來。第三波已經停止了代理單機游戲，這意味著我們也許永遠玩不到正版的漢化《巴爾王座》了。A kiss to build a dream on，這句歌詞在《輻射2》的昏暗小酒館里聽來是那么能打動人心，在事實面前卻顯得蒼白無力。用一個吻來建筑一個夢，這只是脆弱的理想主義。現實的版本應該是這樣的：Many money to build a dream on……

黑島死了。雖然我們還有Troika，還有黑曜石，但要重現黑島的輝煌是不可能了。這些年來有太多類似的事情令人傷心。難道未來的世界就剩下一堆網游？我們還有失去多少個Core Design，多少個Cryo，多少個黑島？為什么人們總是在事后后悔？錢真的就那么重要嗎？？

……我說不出更多了。NTRPG的論壇上，很多人在傷心，很多人在氣憤，更多人選擇沉默。我們不能改變什么，但我們可以永遠記住這一切。記住那幽深的地下城，吟游詩人手中輕撥的詩琴，大道彼端的精靈城市，還有那昏暗的小酒館。記住那里面永遠播放著的一首歌吧，它曾讓我們懂得希望的含義，讓我們在瞬間lacrimosa。用這首歌來紀念我們深愛的黑島。A kiss to build a dream on。

Give me a kiss to build a dream on

And my imagination will thrive upon that kiss

Sweetheart, I ask no more than this

A kiss to build a dream on

Give me a kiss before you leave me

And my imagination will feed my hungry heart

Leave me one thing before we part

A kiss to build a dream on

When I’m alone with my fancies...I’ll be with you

Weaving romances...making believe they’re true

Give me your lips for just a moment

And my imagination will make that moment live

Give me what you alone can give

A kiss to build a dream on

When I’m alone with my fancies...I’ll be with you

Weaving romances...making believe they’re true

Give me a kiss to build a dream on

And my imagination will thrive upon that kiss

Ah sweetheart, I ask no more than this

A kiss to build a dream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