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傻傻的愛,悄悄的流
- 石地
- 5755字
- 2021-11-26 19:36:31
小蟲可可依
她說,我不喜歡你叫我名字,我不愿做別人的影子。
原本,她就是她自己,只是,在乎了,才萬分不情愿如此這般。
到后來,我們知道真的有一種美麗的小蟲,名字十分動人,叫可可依。于是,我叫她:可可依。
她是個像植物一樣安靜的女人。我們約見在深圳的仙湖。在展覽廳見到一只小蟲,柔軟的彩色的羽翼,細若游絲的觸角。是標本,上面有解釋:“可可依”。
她駐足站立,彎腰細看。低眉順眼,棱角清晰。邊看邊用手挽起散落的黑發,嘴里細細念著標簽上的文字:
在南美洲生長著一種叫“可可依”的小蟲,是地球上最毒的蟲。其體重僅1~2克,從其體內提取出來的毒素,比眼鏡蛇的毒性強10倍以上。據說,當地人用它涂在箭頭上制成的毒箭,10年后仍能制人于死地。
呵,原來是毒蟲。她說。
本來,你就是一副毒藥。
在萬象城跟可可依看過一部電影:《在屋頂上流浪》。
年輕的哈勒姆在窺探人心方面有著超長的天賦,正是這樣,也反映出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和奇特的****。
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可可依說。
嗯。我一直在恐懼著某種生活。相對而言,我很矛盾,我厭倦一成不變,可是內心又恐懼一種意外的突發。我回答著她。
不經意,走完了東門的老街。我也不知道路得盡頭在哪兒,如海市蜃樓,若隱若現,并不具體。
空中有飄落的雨絲,像可可依的淚飄落心底。我們都在流浪,不是在屋頂,并不浪漫。我從來不屑于那種造作的浪漫。可可依一直說“我回家了”;興許,這是一座讓她覺得踏實的城。
我說,“可可依,回到住所,給我電話。”我不知道家,在哪兒。不安的人,沒有家。
深圳,是座大城;我們的心,都很小。小小的城堡,能否圈住兩個人?我不曉得,大概,可可依,亦難有答案。
凌晨兩點。學校這邊月明星稀。
“剛哭完,裝備睡覺了。天空,突然下起雨來。”是可可依的信息。
“淚水是心里的雨溢出。”我說。
她有點懊惱地說,“怎么不問我為何而哭?”
“沒有知道的必要,我想知道的是,你現在安好。這比什么都重要。”
“為什么要打電話來?”
我無以應答。心不停地絞痛。花一樣柔弱的女子,淚水,不一定是咸的。
后來,我在床上,淚水幾乎從眼角滲出,覺得可笑,與我何干?其實,可可依不知道,我猜對了原因:不愿看見到你因了一個男人流淚,因為,那個男人,必不是我!
美麗的女人,本身就是毒藥。
可可依喜歡亦舒,大概,也喜歡安妮。是個外表姿態很高很高,內心卻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去,然后,開出不謝的花的女人。
她讀《圣經》,也讀佛經,但尚且不認為自己是有確定信仰的人。
我去過可可依的住處,像個倉庫,廚房很干凈,擺滿了各種酒瓶,她不是個嗜酒的人,酒瓶的出現,卻是一種情調。喝光的和沒喝光的都排列在一起。房間也堆滿了書,CD,衣服;有花,白的蘭,還有鳶尾。
高挑美麗的女人,化妝,但不愛濃。略施粉黛。她母親說,不化妝的可可依,才是最美麗的。可是,她喜歡略有淡妝的臉。這張臉,不是幼小的可可依。里面有記憶,身后有塵埃。
她迷戀一種低調的奢華。有點戀物癖人,內心對人的溫度都很低。
水,越喝越冷;而酒,會越喝越暖。這是可可依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可可依,你能陪我喝酒嗎?”
“我——不知道——不能答復你。”
“你真的不能嗎?”
“當然能!”
我伸手過去拿酒的時候,碰到她的手指。她的手指是溫熱的。她的眼睛在燈光下,似乎淚眼迷糊。
可可依說:“其實,任何一個人離開我們的生活,生活始終還在繼續。沒有人必須為我們停留。我們也不為任何人停留。想清楚了。不會有怨言。”
我說,胃在翻騰,“可可依,你不了解我。”
她說:我不需要了解,只要你能感覺好就可以。快樂,可以有人分享,而痛苦卻沒有聲音。
我第二次與可可依喝酒。是路邊攤。她要了張高凳子,身材高挑,坐著舒適。什么都沒吃。純粹地喝酒。我是買醉,她是看客。偶也呷一兩口。
我喜歡醉酒的迷亂,煙霧的繚繞。
七
海上世界的SOHO酒吧。
我在舞池中跳舞,可可依在卡座上獨自喝酒。她說自己不善于跳舞。我說,來這里的人,都不會跳舞,無非穿著寂寞的舞鞋在攢動罷了。
燈影迷離,可可依坐在我身邊。
清冷的霧氣彌漫寂靜無聲的城市,可可依這樣的嘴唇,天生就是用來接吻的。
八
你昨晚醉了?我發了鋼琴曲,好讓你心靜如水。
可是,我的心,已經靜止了。
可可依那天喝酒,打電話來。其時,我也在喝。
“請問,為什么要喝酒?”我說,“可可依,別喝了,好嗎。”
一種自私的占為己有的欲在心頭涌動。
“別傻了。我只是強調喝酒有益健康。”可可依在那里雙眼迷蒙地說。
我們,都幾乎迷路了。
九
“把你學校的地址給我!我今天過學校找你。”
“你真的醉了。你到底怎么了。別讓我擔心。”
“只是想當面告訴你一件事情。”
“為什么要相信我?”
“你想說,成戈是一個不值得相信的人?”
交戰幾個回合,敗下陣來。
“喏,這是我的地址。”
我想告訴你的事情是:愚人節快樂!
呵,一開始就洞穿了不嚴謹的謊言,可是還要去相信,這樣的甘愿,故作迷途。原本,我很精明,在巨大的可愛面前,愚笨一次,尤其幸福。
十
“你該睡覺了,可可依。”
“遵命。”
熟悉的對話,陌生的人。
十一
“可可依絕對是個能抵擋得住寂寞的人。一個人?你怕寂寞?我不一樣過來了。”
呵,她只是個女人,盡管看起來很堅強。
開車送她回去,我打開天窗任雨絲飛進。不知道是淚水或是雨水。分不清。
十二
獨立精明的女人做事情,有時候出人意表。
“我的出門,大部分都毫無目的。就是一個人在大街上走來走去,不說話,也不做什么事情。置身在人群中,但不與他們發生任何關系。我喜歡流動并且疏離的狀態。旅途,酒吧,火車,候機室,最能讓我心安。如你的當下。”可可依說道。
“呵,狐貍精!你曾經對我說過你做不到我這樣,進出于酒吧舞廳之間。為何現在自相矛盾。”
“很多人愛過我們,彼此相互離開。這是我們為之付出的代價,想來,也是甘愿。沒有人可以在生活里同時謀求自由和安全。
十三
“晚了。去睡吧。”可可依說。
“還早,你去,我繼續。”
“你還有事情忙——或者有地方去?”
“不知道,我做很多事情未必需要一個結局。現在,不回住處,呆呆在原地。”
“古怪的人——喜歡這種古怪的人——特別地喜歡。”
十四
等的人總也不來,就會漸漸地失去目標,以為自己并不是在等,只是無所事事。
十五
可可依的父親是洛陽人,母親是上海人。
“你是混血兒。”我調侃她說。
“劣質的洋人?”她笑道。
可可依的確不像是適合在大機構或者公司里工作的女孩兒。她沒有專業的職業氣息,似乎是隨波逐流的人,只能跟著心的方向走。
她自嘲著,“我是被裝錯線的木偶。”
十六
我喜歡看到你在我面前真情流露,但是,無論如何,我做不到在你身邊表露無遺。
這是我離開可可依之前,聽到得最后一句話。太疼惜自己,或者說對愛自私。沒有對錯,只有是否值得。
懷念可可依。
半夜尖叫
“都什么年代了,你不會發短信,不可能吧?”英子好奇的問。
“真的,我現在連手機都不用,要不我干嘛老用座機給你打電話,”她在電話那頭更荒唐的說。
玲是英子在北京剛認識不久的網友,她上網都會,怎么就不用手機呢?英子怎么也不相信這個事實,想想還是約她見個面。
5月6日這天下午,在地壇公園北門口,鈴穿著一件有些陳舊的淺蘭色襯衫,正向她有些膽怯地走來。英子第一眼就看出她有雙彎月般的笑眼,沒抹唇膏的嘴唇也很桃紅,1米75左右的身材支起那件舊襯衫,在寬松牛仔褲的搭配下,依然光彩照人。英子左想右想她也不像平民家的人。
她倆并排的走進了公園,在金魚池邊上的椅子上聊了很久。
八年前的玲更吸引人,那時她才十八歲,是某公司T臺模特兼時尚雜志的平面模特,自己的玉照頻頻出現在雜志的封面上,不僅公司的人追她,連外界聞點風聲的人都來找她。當時呼機正流行,她為了逃避他們騷擾,呼機換了一個又一個。
而這時,她卻喜歡上了同一公司的男模小張。小張這人有點像《射雕英雄傳》里的郭靖,有點傻,但小張比他帥,有雙凹陷又性感的大眼睛,倒三角的身材結實又強壯,而且是大學生。那時模特里高學歷的人是少有的,玲就喜歡這種才貌雙全的人,跟這種人過日子,高雅又有情趣。公司里的人很羨慕他倆,都認為他倆不愧為“金童玉女”。
在美女面前,小張也有些心動了。特別是夏天的一個晚上,他倆去看燈會。看著看著,鈴拉著強的手走進了的樹林。小張剛坐在凳子上,鈴就深情地問:“張,你愛我嗎?”小張沒想到玲會那么快說出這句話,一時語塞,只是不停地點頭。“叭”的一下,玲一高興就親了他額頭一口,小張微微的感到女人的****在碰撞自己、撩拔自己,他一時性起,一把抱住了玲,四片熱唇就貼在了一起。狂熱的纏繞之后,玲干脆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倆擁得更緊了。由于夏天穿得太少,小張更能感覺到玲那迷人的港灣和高聳的云層,是那么的讓人干渴與窒息。小張睜眼看了看四周,幽黑幽黑的,沒有一個人影,可能大家都看燈會去了,他的欲火“噌”的燃了起來,一下把鈴的內褲掰開,自己的“火舌”就沖了進去,鈴興奮得“啊”了一聲……沒過幾分鐘,他倆聽見有人邊說話邊走了過來,嚇得一抬腿就跑了。
由于這次沒盡興,往后倆人更癡迷對方了。而且,他倆還經常在酒店里偷偷的私會,才解了渴,才嘗到愛情有多甜蜜。
手機上市后,玲為了表示深深的愛意,特意買了一款最貴的諾基亞送給他。正因為這手機,日后給小玲帶來了無盡的災難。
他倆的上司吳助理其實早就暗戀小張了,不過沒有小玲漂亮,比她慢了半拍,但吳助理不服,一定要把小張弄到手。有一回吳助理跟外國人談走秀的項目,小張英語水平很好,就帶他去做翻譯,晚上他倆還陪客人吃飯、喝酒。小張喝醉了就跟吳助理在酒店里過了夜。那一夜,更醉的是,吳助理偷偷地讓他服了很多的性藥;那一夜,當吳助理那成熟的酮體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像火遇到汽油一樣撲了過去;那一夜,是他倆狂風暴雨、翻江倒海、神魂顛倒又經久不息的一夜。那一夜,也是她報復小玲最解恨的一夜,她的汗水、淚水……全都奔涌而下、沸騰成河。當小玲打電話來找小張時,她只聽到了手機里吳助理和小張的纏綿聲、****聲、尖叫聲,以及海浪拍打礁石般的撞擊聲……她哭、她喊,然而誰也沒聽到。此時他倆的****比《有了快感你就喊》的火勢還要高千丈,他使勁地抱著她的臀,一次比一次有節奏地往回用力,她興奮不已地摟著他發紫的脖子狂吻……漸漸的,小玲沒了淚水,沒了呼喊,她有氣無力的拿起了刀,割向了手腕……
第二天早上,小強疲憊不堪的起了床,他明白了一切,在悔恨著;吳助理軟綿綿的躺在床上,卻笑得那么的甜。
中午,在醫院大量的輸血,小玲雪白的臉,才回到了春天。而她復活的心,依然凍在冬天的泥土里。無論小張怎么的呼喚,她都魚死春天。更心痛的是,兩個女人都懷上了他的孩子。
后來玲在她媽的陪同下,把孩子做了。由于受的刺激太大,不久后就瘋了,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從此與世隔絕。
吳助理仰天一笑,也走了,離開了這鬼地方,又摟上了另一個有錢的男人。
聽玲說完這些,英子的心一顫一顫的,恨不得找把刀把他倆剁了。好一陣的沉默,英子先開了口:
“那以后你就在醫院過了這些年?”
“嗯,我一直在醫院接受治療,病情時好時壞的,三年后才回的家。誰知在家不到半年,爸媽經常吵架,這時他倆離了婚。我受了刺激,病復發了就又打又鬧的,再一次的進了醫院。”玲回憶著說。
“唉,你真是紅顏苦命啊。那你爸媽為什么在你這段艱苦的日子里離婚呢?”英子同情又疑惑的問。
“我媽是演員,為了拍戲很少回家。而且,我爸懷疑我媽在外有很多男人,為了這,跟我媽離了,又找一個家。提起這些,我覺得我爸太不相信我媽了。我的病情直到今年春天才好,他們也不管我,”玲一口氣說了這些。
“哦,對不起,我不是打聽你家的私事。那你也不至于不用手機呀?”英子問。
“別提手機了,一提起手機我就心碎,一看見手機就像看見男友那惡心的靈魂。再說了我爸媽也不關心我,我才不用手機呢,”玲有點生氣的說。
“那次你男友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不能原諒他呢?他還在找你嗎?”
“做那種事是不能原諒的,我是不會再見他了,”玲堅定的說。
“也對,你有你的選擇,但你不用手機,這是你的心理作用,應該找個心理醫生咨詢咨詢,”英子小聲的說。
“你跟我媽想的一樣,她已幫我找了一個醫生,醫生讓我走進社會,多去面對和交流,所以我一上網就認識了你。”
英子聽了很高興,并安慰她多堅持多努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英子還告訴玲,其實自己和男友也鬧得很僵,因為他經不住誘惑,為了前程,偷偷地上了已離婚的老板娘的床。
“說透了,他就是個小白臉,黃臉婆子就想玩玩他而已,”英子補充說。
“啊,怎么會這樣,那你也分了手?”玲聽完后驚奇的問。
“彼此彼此吧,”英子無奈的說。
又觸到了痛處,倆人在迷惑中默默地離開了公園。
這一走就是半年,英子沒有玲電話,玲也不給她聯系了,QQ上也沒有留言。或許是真正失戀的人才這么的難過,才這么的消聲滅跡。但英子總期望她來個電話,哪怕她只告訴她,自己可以站在陽光下,大聲說話;或者繼續心靈的治療,英子聽了也很高興。英子不希望受傷的女人總是那么多,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只有金錢、****和淚,更不相信女人被擊垮后,就沒有站起來的那一天。英子一直開著手機,等著她的消息。
有一天,玲突然打響了她的手機:“英子呀,你過得怎么樣啊?醫生說我最近好多了,我媽知道后就給我買了個漂亮的手機。她說無論如何都要讓我用手機,免得她老找不到我、擔心我。可我現在連短信都不會發呢?”英子高興又風趣的說:“你還記得我呀,你終于感受到周圍還有人存在了,這才是真正的你嘛。好,我教你怎么發短信。”
半小時后,玲就會發短信了。雖然還有很多錯別字,有時還發來一個空號,但她已經很高興了,英子也為她高興。英子想只有她為愛情傷得那么的深、傷得那么的傻,傻得連手機都不敢用,傻得天天在醫院里神神叨叨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世界上只有她為愛情變得如此的狼狽。即使是家庭不幸,也不該這么一蹶不振吧。而今天,玲又回到快樂與生活的起點,英子更應該支持她、鼓勵她。雖然玲剛走出困惑,英子還沒有走出愛情的陰影,但在痛苦里關心別人,看到了別人的希望,比收獲什么都快樂。英子這么去想,也這么努力去做了。
再一次的見面,又是初夏時節,所有的葉子都綠了,整個大地像她倆青春的心,滿是翠綠和蓬勃。英子又看見她那雙彎月般的笑眼,只是多了份從容與嫵媚;鈴也看見她那陽光般的笑臉,風吹都吹不散。
那天,她們相處很短,英子已看清了她的臉,雖然還有些憔悴,卻依然美麗。
那天,英子對著大地說:“紅顏,你已經抬起了你的臉。”
那天,玲對著天空說:“陽光,我們不見不散。”
那天,她倆手牽手,走向了心靈最火熱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