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是最愛
朋友給我介紹亞麗認識時,正是我工作最不順最煩惱之時。對亞麗我沒什么感覺。當我要走時,她忽然語速很快地對我說:在這座城市里我孤身一人,當我是個朋友吧,好嗎?
我很快就忘了這件事。一個月以后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亞麗的電話,說她生病住院了,黎寧,你能來看看我嗎?我想就算個朋友也不該袖手旁觀吧,于是提了水果前去。原來是亞麗淋了雨,發燒。打針時,她緊緊抓住我的手,眼里有淚,說好疼。
病好后,為了答謝我亞麗非要請我吃飯,我不想再見她,就拒絕了。沒想到她居然找到我的住處,手里提著肉菜什么的。一進門就忙活上了,洗菜煲湯,她又把我的臟衣服泡到水盆里,我阻止時,她已嘩地一下倒上了洗衣粉。
后來一連兩個雙休日亞麗就不請自來,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都是成年人,我自是明白。第三次時我就明確地告訴她:我不可能愛上你。她扭過頭去,聲音低不可聞:誰要你愛了,你只要不煩我就行。說著掉下淚來。本來我還想說句“狠”點的,無奈只好咽回去。
3月份的一天,我大醉而歸。見亞麗正坐在門口等我,我就煩了,我攆她走,她卻扶我進屋。半夜醒來時,我驚恐地發現亞麗竟然躺在我身邊。我被迫接受了這個事實。也許那時太脆弱,無論什么情感的慰藉都比沒有強。明知并不愛她。
后來工作漸漸走出低迷,我又恢復了以前的忙碌。回過頭來看和亞麗這一段,自己實在是太荒唐。于是對亞麗我漸漸冷淡,如果冷淡能達到目的最好,但亞麗視而不見,依然故我。于是狠狠心對她說分手,我根本就不愛你,若讓我娶你我不甘心。亞麗就哭了,說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讓我怎么嫁人呢?我就發火說誰叫你主動啊,我在明處你在暗處,一切都是陰謀。我大發雷霆,可這并不能解決問題,亞麗鐵了心不走。
就是那段時間我認識芷若的。那天朋友冬冬打電話說他同事的電腦壞了,維修人員最快也要明天來,而她急著用,黎寧,你這個電腦專家幫幫忙吧。
冬冬的同事就是芷若。芷若是那家公司的文秘,笑容溫暖,眼神清澈。電腦并沒有大毛病,一會兒就修好了。正趕上下班,大家就一塊去吃飯。冬冬向來能說,卻猛地剎住車,瞅著我和芷若說,你們倆好有夫妻相哦。芷若一聽刷地就紅了臉。我按住自己那顆將要跳出來的心,我無法告訴任何人,其實看芷若第一眼就已怦然心動。
那次見面之后,我開始頻頻約會芷若。她總是精心打扮了欣然前來赴約,我心里是高興的,和芷若在一起,任何煩惱都不再有。有一次她用很低的聲音說,我還沒有男朋友。我欣喜若狂,這種暗示再清楚不過了,愛情就那么在遺忘中姍姍來遲。
我再次對亞麗說分手。一切只是錯誤的時間一件錯誤的事情而已,如果你想讓我賠償那么我答應你。亞麗聽了就到處找水果刀,說你如果不要我,那我就只好死了。我奮力奪下刀子,她再次大哭。那天晚上我一夜難眠,若是男人,是否就該承受這場錯誤?可是,芷若,你讓我于心何忍?她是我至愛的女子,我要在她身邊疼她愛她讓她幸福。
那段日子我焦頭爛額,見芷若時總是吞吞吐吐,她以為我病了或者工作太累,“告訴我黎寧,有憂愁我們兩個人一起分擔。”終于還是說了出來,那是一段既成事實的錯誤,我以為芷若會罵我,是的,我是如此荒唐。但芷若聽了只是疼惜地對我說:你真是太傻了。我抓著芷若的手說,給我點時間處理這件事,一定要等我,不要離開我。
我抓緊時間和亞麗分手時,芷若卻變了。電話里總是說忙,回頭我打給你。但好多個“回頭”之后,她也沒有打來。她是故意在疏遠我。一天,我說下了班我去找你。我在她公司門口等她,她出來了,手里卻挽著一個男人的手。她說黎寧,感情不分先后,只有適合與不適合。然后她深情地仰臉望著那個男人。我不讓自己激動,我想說我不相信,你不是這種人,可是當我看到他們彼此溫柔的眼神時,我還是激動地抬腳走掉了。
激動歸激動,幾天后我還是拿起電話,我要做最后的掙扎,愛一個人真的無法灑脫。我在電話里告訴芷若,我說我不相信你會愛上別人,一定有什么事發生了,告訴我是怎么了?她的聲音相當冷,很簡單黎寧,你的故事太復雜了,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又找了幾次芷若,她的回答如出一轍。我漸漸心灰意冷。
亞麗對我越發溫柔體貼,看著她我卻只有陌生,她的笑容掛在臉上,卻像蒙著一層面紗。我心煩的時候就一醉解千愁,有時亞麗過來陪我,我也懶得管她,有時她留下來,我也由她去。
一天亞麗忽然對我說她懷孕了,并拿化驗單給我看。我麻木地看著她,心想難道真的是命運的安排?我和亞麗的婚事在她一再的懇求下終于提到日程上來。婚禮很簡單,但她很滿意,她一直都在笑。她最想要的其實只是那張結婚證。我想這是自己選擇的,那就這樣吧。
不久,我聽冬冬說芷若去了西安的分公司,說她老早就想去那座古城,看那里的城墻,吃遍那里的小吃。我的心一下揪起來,說芷若她失戀了嗎?冬冬很奇怪,和你分手后她都沒有交過朋友,哪來的失戀啊?我的頭一下子大了,芷若為了不難為我才故意演那出戲?可她多傻啊,難道她不知道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能幸福?我打電話給她,電話一直響,她卻不接。想象著她斜跨著背包孤零零走在那些小胡同里的樣子,我再次心痛如絞。
那個秘密是我無意中聽到的,亞麗一個女友來看她,那個女孩子正在為感情而煩惱。只聽亞麗對女友說:必要時真的得靠“陰謀”,有什么辦法呢,他愛別人,他根本不愛我,不想娶我,我只能出此下策。我去找那個女孩子,說我早就是他的人了,女人不要難為女人啊,求她成全……我的頭嗡嗡直響,一拳打在墻上,我的肺都快氣炸了,亞麗,你這個騙子!我想起芷若,心疼不已。
那天晚上,我在冬冬那里打麻將一夜未歸。亞麗打我電話,我就關了機。她又打冬冬的手機,我一把奪過,啪地關掉。我鐵了心要這么做,我又悔又痛,我猶如一頭困獸,可是我卻找不到出口。
第二天下班回家,亞麗正在廚房里忙活。我希望她能來問我,那么我就和她攤牌,然后堅決同她分手。但她只是叫著我的名字,說快來幫我端菜呀。那天亞麗不停地吃,她說我現在可是兩個人呢。我知道她在提醒我什么。離婚我不是沒有想過,但想想肚子里的孩子,我又退縮了。
我寧愿相信,亞麗這樣做是因為愛情,但她從來都沒有給過我那種被愛的感覺。也許,我只是適合她的一個結婚對象而已。而到了晚上,當你發現,這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去憐惜和尊敬,你卻要和她同床共枕時,除了悲哀,那就是無盡的寂寞。
離婚的心一刻都沒有停下來,我對亞麗說我答應你提出的一切條件,只要能自由。亞麗并不惱,她笑嘻嘻地摸著肚子,說好啊,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孩子的,不過你得答應我,離了婚,就讓我做你的情人。
這樣的情形很出乎我的意料,我倒是希望她像個潑婦那樣和我鬧,她不但沒那樣,相反,她對我越發體貼,她時常抱著自己的肚子說,孩子,你爸爸是不會拋棄我們的,你爸爸是好人。我的心徹底地灰了,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
兒子在亞麗的期待中出生了。抱著那個軟軟的小身體,我不得不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但當夏天的時候,冬冬告訴我芷若回來看望父母時,我還是心跳加快,我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一年多不見,芷若明顯有些瘦了,她談笑風生地向大家說著西安的風土人情,但對我,她卻完全像陌生人一樣,眼神里沒有任何內容。我把她堵在走廊里,我激動地拉著她的手,我說對不起,如果我為人謹慎一些,不是帶著一身麻煩與你相識,一定不會讓你受那么多苦。我錯了,這次不管付出多大代價,我一定不能再錯過你!
芷若掙脫開我,她從包里拿出一只紅色的手鏈遞我手上,說這是送給小寶寶的。這時手機響了,亞麗的聲音很大,你愛吃的糖醋排骨燉好了,兒子等著你呢。那邊兒子在咿咿啞啞地說著什么。我掛掉電話,芷若對我笑笑,忘掉過去吧,好好生活。
和芷若之間總是有那么多的障礙,現在又多了我無法舍棄的兒子。我只能認輸嗎?
芷若很快就回西安了,她再也不接我的電話。冬冬對我說,芷若是個聰明善良的女孩子。其實她最懂感情,她這樣做,凡明眼人都知道她是為了你好。停了停,冬冬又說,黎寧,你知道在芷若的手機上你是哪兩個字嗎?我不明白,冬冬說是“最愛”兩個字。
似水流年。我們辜負的總是自己最愛的人。在感情世界里,其實男人并非都是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