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樂觀面對失戀（上）

夢里相思如花落

漫天繁星的子晚，她靜默窗前，回憶曾走過的路...

錦年暮春，陽光很美，花香馥郁，他的身影，在她的世界漸進(jìn)漸深......

花事盛夏，云朵輕柔，雨絲綿密，她的努力，終于，失去了意義......

八月，盛夏未央。

灰色交織青白的天空，澄澈不在。

她獨(dú)自一人來到海邊，迎風(fēng)牽動手中墨黑的風(fēng)箏...有獵獵的聲響鼓動心扉...

年少時，她曾執(zhí)拗相信，風(fēng)箏是漫天神佛的信使，只要將內(nèi)心深處的渴望印上風(fēng)箏美麗的翅膀，在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放飛，一切，就會得償所愿...

曾經(jīng)，這份美麗，她篤定深信...

只是今朝，她的風(fēng)箏翅膀上，終于一片空白...

或者，她已不再相信這個美麗的謊言；

也或者，她終于肯腳踏實(shí)地，只是，喪失了做夢的權(quán)利......

夏日的公交車上。

燥熱難耐，狹小空間內(nèi)混濁的空氣，陌生男子狀似無意的碰觸......她的眉間漸漸凝起不耐...

“要不要，來聽首歌？”一把好聽的男聲在她耳際響起。

她回首，望見一張澄澈陽光的臉龐，白棉布襯衫整潔溫暖，略長的頭發(fā)滑下來遮住了眼睛，笑容和熙...她接過他遞過來的一只耳塞。帶著他的體溫，塞進(jìn)耳朵里有點(diǎn)灼熱。

車廂內(nèi)，聲音嘈雜，聽筒內(nèi)的女生唱得深情無限：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遠(yuǎn)的未來

我聽見風(fēng)來自地鐵和人海

我排著隊(duì)拿著愛的號碼牌

有風(fēng)從車窗外穿越，她的長發(fā)紛紛揚(yáng)揚(yáng)，散了滿心的喜悅歡欣...

一曲終了，他們?nèi)∠露宰匀蝗婚_始交談

一程終了，他們步下公車，好似已經(jīng)熟識了幾個世紀(jì)...

她始終都是雙眼夢幻、美好燦爛的女子。

不同于他的睿智自信，她的世界太容易得到滿足...一朵花的盛放、一片落葉的孤絕、朋友間偶爾才有的一點(diǎn)問候，都曾讓她在毫無預(yù)兆的情況下歡欣很久，她愛極了這種心扉飽滿的感覺，終日迷戀陶醉...

奈何這樣的她，讓他頭痛不已...他會凝她澄澈的眼眸，語氣愛憐，“婉熙，你這么單純，如果有一天，被騙了，怎么辦？”

他的話，會讓她訝然，她遲疑，“陳默，你會騙我嗎？”

他觸及她的小心翼翼，將喉頭的殘忍提醒決絕咽下，輕輕抬首，微笑、搖頭。

她便安心展露嬌憨的笑容，“只要你不騙我，別人騙不騙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音落，兩只臂從后方蜿蜒，環(huán)住他的脖頸，甜膩異常...

彼時，街角麗影曈曈，陽光溫暖，滿目翠綠，她的臉頰緋紅異常，眼波氤氳瀲滟，纏綿著化不開的柔情蜜意...

纏綿已兩季。

這日，他遞她大大的包裹，內(nèi)里，滿紙氤氳。

他微笑攬過她，抹去她眉間的驚詫，淡淡解釋，“熙兒，公司派我出去學(xué)習(xí)半年，這半年，我不能天天陪伴你。所以，我買了這些書來陪伴你，想我的時候，就讀這些書，用心去讀，就當(dāng)作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好不好？”

她的眼眸，在這些話語的跳動中，黯了又黯...

垂落眼簾，她方注意到包裹內(nèi)，書籍繁多，人生感悟、歷史雜記、暢銷書刊、人物傳記...他幾乎為她囊括了全部的書籍門類...

心頭一熱，她感激的望向他的深邃，“默，我總是很讓你操心，對不對？”

他小心撥開她眼前的落發(fā)，語氣平和，“傻丫頭，怎么忽然這么說話。”

她輕輕偎進(jìn)他的懷抱，難掩傷悲，“默，半年的時間好長...你會不會愛上別的女孩？你會不會忘了我？你回來的時候，正好是夏天，我們相遇的時候，就是夏天...”

“那么，等我回來，我們一起慶祝相識紀(jì)念日，”他的下巴輕輕觸碰她柔軟的發(fā)頂，“熙兒，要相信我，不許亂想，聽到了嗎？”

有纏綿淚滴自眼角滑下，她輕輕點(diǎn)首，掩蓋住全部的脆弱...

這是他們相戀以來的第一次分離。

她忽然空曠了的人生，堆積起越來越重的寂寥和蕭瑟...冬日，就這般毫無預(yù)兆的降臨...空茫一片的雪地，她靜默，感受那刺骨的冰涼...

思念，原來是這么一種蝕骨煎熬的感覺...

雪未盡，她卻輕易纏綿了病榻。溫度表上的紅線飆升至39，她靜靜凝視著鏡中越來越趨向憔悴的臉龐，落淚不止...

她數(shù)度在手機(jī)上按出他的11位號碼，卻每每在最后一刻，決絕刪掉...她知道，遠(yuǎn)方的他，繼續(xù)著自己的夢想，縱使她被思念折磨的體無完膚，她亦不可以去打擾他的寧靜，她只能任由思念在自己胸腔沸騰、掙扎、而后慢慢歸于緩和...

而那一季的冬天，她幾乎耗盡了一生的健康與思念抗衡...

她在日志里纏綿記錄：“上蒼，給了我們多么精致又可笑的身體，讓我們呼吸、讓我們生活、讓我們在每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受傷、然后痊愈，用光潔浮華的外表掩飾內(nèi)里的思念累累，即使，無法言說...”

身側(cè)床榻，書籍琳瑯滿目......

當(dāng)初春第一抹陽光灑落的時候，她離開了病榻，開始微笑...

春天來了，而夏天，觸手可及，她終于，可以見到他了...

午后，街心長廊。紫色藤蘿垂掛下來，風(fēng)里輕輕擺動枝蔓。身側(cè)，情侶們竊竊私語。

她揀起地上的花瓣，積攢在手掌心里，貪婪的聞一下，感受到細(xì)細(xì)碎碎的香。

“熙兒...”熟悉的呼喚傳來。

她迅速轉(zhuǎn)身，望見一抹魂?duì)繅衾@的熟悉臉龐，她的眼眶迅速聚集起大滴大滴的眼淚。嘴角輕輕勾起，卻在下一秒無可抑制的掩唇痛哭...

“傻丫頭”他輕輕上前，攬住她的失態(tài)，“我這不回來了嗎？還哭什么？”

她痛痛快快的將半年來的思念、折磨揮灑自如，他的懷抱，依然是她所熟悉的溫暖干燥，她悲喜交集，乃至情真失語......

“熙兒，這半年，過得好嗎？”待她終于情緒平穩(wěn)，他緩緩開口，“你比我走的時候，瘦了好多...”

她眼睫水滴未盡，卻有明媚微笑掩住一切，“默，你過得好不好？學(xué)習(xí)的順利嗎？有沒有想我？你瘦了好多，在外地不習(xí)慣對不對？”

她連珠炮似的發(fā)問，輕易、讓他失笑...

“熙兒，這些呢，我慢慢回答你。你先回答我，你呢？過得好不好？給你的書，都看過了嗎？有沒有收獲？”

她悄悄凝他的眼眸，忽然興起了作弄他的念頭，“書？糟了，我都忘記看了，我都不記得這件事情了...”

話語還未結(jié)束，她的手機(jī)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她匆忙接起，聽筒內(nèi)，傳來上司焦急的聲音。熟悉客戶忽然撤單，公司正一片混亂。她面色凝重掛斷電話，起身，與他無奈告別...

事情發(fā)生的太過倉促，她被公司的業(yè)務(wù)牽動了心神，絲毫沒有注意到，她離去的身后，他僵硬的臉龐、寥落的神情......

回程的車上，他的短信不期而遇，“熙兒，分別半年，未曾預(yù)料彼此的變化居然如此巨大。我滿心期盼你的回應(yīng)，卻得到當(dāng)頭一棒。那些書，是我最厚重的期盼，未曾料到，你居然那般無情的對待，我的淚，不可抑制。熙兒，如果小小的承諾我們都無法履行，未來漫漫人生，我們還如何攜手共赴？未來的日子，我們還要不要踐行諾言？”

轟鳴聲中，她徹底呆住，盯著屏幕上黑色的字跡，沒有了思想...

有尖銳疼痛的感覺洶涌，她捂住胸口緩緩地沉下去、沉下去...

窗外的夏季暴雨，不期而至......

分別半年，她幾乎每時每刻都與那些書籍為伴，她幾乎每日都對著夜空詠誦那些她喜歡的篇章，在她眼中，那些書籍不是紙張，那是他賦予的陪伴，那是她全部的信仰和支柱...

奈何，他外在看到的，居然重于他內(nèi)心所感受的；奈何，她長久以來努力的，都化為了泡影；奈何，這么深的感情里，他始終都沒有構(gòu)建起對她全部的信任...

她緩緩舉起手機(jī)，想為自己方才的玩笑解釋，卻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喪失了全部的力量...

雨聲，傾瀉無盡...

她慢慢、慢慢的靠向車門，將冰涼的臉頰貼近玻璃

那一刻，她清晰感受到身體內(nèi)部的熱量被一絲絲抽離...

那一刻，她清清楚楚聽到，來自體內(nèi)，破碎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