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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

“兒子,過來,和爺爺說幾句話,告訴爺爺,你學習比以前努力了,將去國外讀書升學······”烈日照在白瓷磚鋪就的墓碑上,我輕嘆般的聲音在搖曳的茅草尖上輕跳著。兒子過來了,卻并沒有聽從我的對爺爺說話。一瞬,似乎又像過去了許久,低眉,垂手,冥思,抬起頭時眼眶紅了,淚水止不住地要奔涌而出。

我清楚兒子對他爺爺的感情,自小被爺爺奶奶帶大的他,內心對爺爺的去世,裝著一種非常柔軟而又悲傷的痛楚,極易被牽動,瞬間在胸間化為濤濤江水沖閘而出。

去年十月,千里迢迢跑回家鄉,兒子目睹了爺爺的死亡過程,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親眼目睹親人的死亡,幾乎難以承受,輾轉難眠之時,他獨自在房里寫下了對爺爺的思念。當他含著淚水,嗚咽著,在追悼會上讀著寫給爺爺的信時,許多嘉賓被他感動落淚。

家公是位老共產黨員,生前為市紀委的縣級干部,工作兢兢業業,廉潔奉公,可退休后,誰也沒有想到,他會信奉基督教,也許是生性較刻板,鮮少朋友,內心孤獨,也許是疾病纏身、尋求救贖。他信奉得很虔誠,逢人便宣傳教義,原本少話的他一下變得啰嗦起來,和他一起生活時,我們晚輩沒少聽他的宣教。別的晚輩會不耐煩地打斷他的絮叨而掉頭離開,只有我和丈夫會耐心地陪著兩老說話,并不在意說什么,只是貪圖那種老少融融的氛圍。所以,在其三兒女中,老人對我們幾至偏愛,去世之前,囑咐把他們名下的兩套樓房全歸屬我們,全然不考慮我們的家境最好,也全然不顧我們再三重申我們不要。

家公病重時,三兒女全圍在身邊,兩個他最喜愛的孫兒也棄課請假回家,整日守候在爺爺的病床前。那晚,當我和兒子連夜乘機飛回他的身邊時,他喉嚨里插著管,已不能說話,但他睜眼一看見我們,馬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他伸出一只手來握住他的小孫子的手,另一只手指指自己的喉嚨,張張嘴,意思是很想說話,但插管讓他說不了話。他最終是沒和兒孫們說上一句話就咽了氣的。那時,他已被兒子們搬回他無比留戀的家,臉上露出笑意,靜靜地,無一絲躁氣,在大家眼睛望向別處的瞬間,他平靜地閉上了眼。

生與死平穩地過渡,而悲傷仍如驟響高空的鴿哨,驀然而來,驚魂動魄。哭泣,記憶里是無法免俗的哭泣,充斥大房,久久縈耳不散。

近一年了,這位善良正直、不是我生父卻親如生父的老人,讓我在許多場合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在許多個場景中設想他的存在和作為。雖然,我明知,他早已焚化成灰,歸天西去。

他伯伯和姑姑呼叫歸去,挪步下山,扭頭回望,見親手置放豎靠墓碑的大棒菊花,在陽光下閃閃亮亮地晃著,那晃下的細碎花影,仿佛就是過去的時光碎片。百年后,我自己的墓前也是這般情景吧,剎那,腳步有些惶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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