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頭

很多東西都已成為支離破碎的片段，大概是因為時間的流逝吧。但總有些片段在我的心靈深處閃耀著光芒，雖然很微弱，卻始終很溫暖。

那年沒有考上理想學校的我帶著那么一點失落、一點無奈開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活。那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同學、老師、校園……

人在失落的時候總會顯得有那么一點孤單，也會在孤單中期待出現轉機。期中考試就在就在那孤單而有充滿期望的心境中伴著綿綿的秋雨結束了。結果？“秋風秋雨愁煞人”吧！

獨自回家的路上獨自品味那種苦澀。不期而遇的又一場秋雨蕭蕭灑灑地來了，當陌生的同學們在教室中等待雨具時，我沖進那雨霧中——逃離。在雨中徜徉本是我的所愛，我品得出其中那少有人解的味道。秋雨真的很涼，雨滴真的很細，而我也真的很清醒……我喜歡一種和秋雨相似的液體從我的瞳孔里流出來，也喜歡半長的頭發涼涼地貼在臉上，還喜歡揮舞雙臂打碎將要墜落的雨滴……在那片淋漓的世界里，我多么希望時間就此永遠停駐……

從陶醉中漸漸醒來，隱隱若有亮色換了陰暗。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卻能感到身后有溫暖的呼吸傳來。頭頂上出現的“紅天”為我攔住了那舞蹈的精靈，轉身的瞬間我觸到了他那和呼吸一樣溫暖的眼神。

“你知道嗎？”

“什么？”

“秋天淋雨很容易生病。”

“這跟你有關系嗎？”他分明是想施舍給我點什么了，我明白。他是班長，學習又好，我本能地拒絕著這種施舍。冷冷地對他說完后拼命地離開了那頂紅傘。

我沒有聽到他的反駁，也聽不到了那雨點落在傘上的特有的聲音。回頭看時，他竟收起了傘，和我一樣接受這精靈的洗禮。

“你干什么？”

“陪你淋雨，到你清醒。”

“我很清醒，可是你瘋了！”

或許是我的話激怒了他，他扯著我的衣袖三拐兩拐到了一條陌生的小巷。我覺得他真的瘋了。一絲恐懼從我的眼里飄出。

“你別怕，我只想讓你來看看這條小路。”

沉默。只有精靈在空中舞蹈的聲音。

“你知道這路的盡頭是什么嗎？”

“不知道！”我想那盡頭無非是又一條路或者是一堵墻抑或是某個建筑師成功或失敗的作品……不管是什么，與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你沒有走過，所以，你不知道。”

我不屑于回答這樣愚蠢的問題。

“跟我走！”

大概是出于本能的好奇吧，我跟在他身后。沉默著，聽雨落的聲音，聽我和他的腳步落在精靈們的尸體上。

路不算長，很泥濘，可是我覺得走了好久。

路的盡頭沒有什么輝煌的建筑，也不是過于普通的墻，是一條寬敞筆直的大道，街燈剛剛亮起不久，那桔色的燈光還不刺眼。我認出，那是我回家的必經之路。

“你知道嗎？路的盡頭還會是路，一條更寬廣、更明亮的路；或者就是你回家的路。”

我無言以對。

我沒有去搜尋他溫暖的眼神。

在那個秋雨蕭蕭的傍晚，我找到了一條路……

那個多雨的秋天就在不經意間成為了“過去”，偶爾會想起許多瞬間，偶爾會在回憶時輕顰或微笑……在那偶爾中我看到一條小路從我的腳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