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后的彩虹

緊身的米色的休閑褲時不時襯出內褲模糊的棱角，超級性感。不過這已不能激起我的欲望。我知道，這都是別人的東西!

1

我自認為是一個很沒有定性的人。我曾經喜歡過很多女孩子，可是我發現要想真正愛上一個女生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曾經認真地咨詢小春：我這人怎么樣?他總是一臉的不屑，罵我是禽獸。說個高帽我還有些愧不敢當，因為我是多情而非無情。

想起畢業到上研這短短數百天的滄桑巨變——求深造的西飛英國，尋大款的南下深圳，從前山盟海誓的MM絕塵而去，讓我倍感郁悶，終日不得順暢呼吸。

常常一個人泡在實驗室里對著電腦發呆，開始懷疑從前大學四年里為人稱道的“性福”。有什么用?我問自己，只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越這樣想，越發討厭假面的生活，終有一日，痛下決心，要抓住青春的尾巴，找一個內外兼修的MM，培養一份真正的感情……

改邪歸正也要有理論指導：首先是“再包裝”，要代表最高尚淳樸的知識青年，就必須舍棄前衛回歸樸實；然后是“內斂”，要代表最珍惜真愛的新好男人，就要有一顆專一的、成熟的心；最后是要堅持與時俱進，要代表最充滿愛的智慧的男人，就要善于隨機應變，當然，也不承諾放棄死纏爛打。

修身養性的時候，我給該行動取了個絕好的代號——“尋找最后的彩虹”。

周六下午，一幫老同學以觀光為由來北航宰我。臨入座的時候，我突然對老尹發難：“我靠，不是吧!都沒幾個女生!”

“本來是想多叫幾個MM，怕你扛不住!”老尹替自己開脫。

“誰說的，要請客就不怕你人多。信不信我用錢砸你!”我也不肯服輸。

然后林西就來了，因為她在人大，是最近的了。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被她高貴典雅的氣質所打動。

她的皮膚白皙細嫩，黑亮的披肩發，嘴角邊總掛著些安靜的微笑，一襲白色的裝束透露著古典美人的味道，一米六七的樣子，往那里一站就是對“亭亭玉立”最好的詮釋，然后我的耳邊就開始響起《梁祝》的曲子來……

最讓我感動的是她晶瑩剔透的雙眼，充滿藝術家的氣息。我想，她哭起來一定很招人疼。

飯后茶的時間，我講起畢業時在女生宿舍樓下唱歌的事。林西聽得很入神，這讓我覺得很自信，女生多是喜歡聽這種故事的，追求所謂的最浪漫的事，相信海枯石爛的諾言。這其實是不成熟的標志。我心里暗自得意：哎!我這輩子除了騙騙小女生還能干些什么!

“你以前是哪個學校的?”撿了空，我故作斯文地跟林西攀談起來。

“川大，學的管理。”之后才知道，原來他和尹夫人原來是一個班的，這回又一起考到人大。而且她的橋牌打得很好，她爸爸是個畫家……

“哦!”

“你去過?”

“呵呵!沒，不過挺想去的。早就聽說川大的女生漂亮，而且皮膚都特別好，今天算是見了世面!”這簡直是教科書式的馬屁。

“哪有!”她輕輕地說，有些不好意思。我看她居然有一點點臉紅，這使我很興奮。這叫“少女的矜持”。現在會矜持的女生可不多了!這是我得出的結論!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可能時代在發展，怕羞的那一類都進化成其他類了!比如進化成了“野蠻女友”那一型，也就是被我稱為“半獸人”的那種。

飯桌上的討論很熱烈，最受歡迎的就是林西的博弈論的故事，聽著讓人不得不感嘆她的睿智。

九點多，外面已經有點冷了。該走的都消失得挺快，瞬間就只剩下我和林西了。我要送她回去，她微笑著默許了。載著她就像載著陽光，很輕松而且超級愉快，從知春路上，一路talkandsmile下去，就這樣在單車的一前一后，加深著最初的好感。

我太興奮，險些闖了紅燈。還是她先下車叫了暫停。

“累嗎?我看你都出汗了!”她很關切。

“不累，我希望這路越長越好!”我看著她，臉上是我操練已久的Gentleman的微笑。

林西也感受到我在對她放電，不置可否地一笑，轉過臉看著街角烤紅薯的老頭。我想起了李敖的所謂對待美女的“三不原則”：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應該說對多數人都不實用，還是吳宗憲說得對：不主動的話，美女是不會自己爬到你身上來的。

這樣想著，仿佛又撈回了主動權。于是又開始做夢：搞定她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對她，我要每天都牽著她的小手，走也牽著手，坐也牽著手，上課也牽著手，吃飯也牽著手……

想到這里，紅燈早綠了。只好把美夢先收藏起來。進了人大，走進一條很黑的道，她說那是近路，只是路太黑，使我不時會生出歪念頭。

“我看你以后晚上別走這條路了，太黑了，不太安全。”

“還好吧!我自行車丟了，現在每天都是她們騎車帶我!”她有些得意。

“你好壞!不過，我倒是覺得女生就不應該有自行車，即使有也不要騎。”

“為什么?”

“因為一個女生如果每天騎自行車的話，她就少了很多機會!”

“呵呵，你自己說的吧!我還準備再去買輛車呢!”

“要不這樣，我每天過來接你上課得了。”我趕緊獻媚。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

說話間已經到了她們樓下。

“上去坐嗎?我們宿舍樓男生可以隨便進的!”她很誠懇。

“算了，還是以后有機會再去吧!這么晚了，不太方便。”我假裝正經，其實心里很想，只是怕嚇著她。沒辦法，只能是放長線釣大魚了。

“那，就謝謝你了，今天!”

“不謝，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你!”我有些依依不舍。

“以后沒事你可以經常來找我玩啊!”

我記住了她的微笑，我知道，那是天使的笑容。

回到宿舍，不想先收到了她問候的短信，這讓我很是受寵若驚!

趕緊接過話題，一頓狂聊，用盡生平所學之華麗辭藻，幾乎要發爆手機。

小春不知其中原由，只冷冷地問：你手機得罪你了?

我哪有工夫跟他扯淡。

我們就這樣聊著，發短信，直到半夜兩點，然后她說有些累了。可是我哪里能睡得著。我使勁克制住自己的興奮，藏在被窩里看她發的短信，好多條，一條一條，仔細品嘗。

回憶起遇到她之后的每個細節，我不禁感嘆世上還有這等極品美女。這種生理和心理的雙重亢奮支撐著我，不知不覺天已微亮。手機突然自動開機，這個時候是凌晨五點半。

2

天氣很好，午后陽光直射進來，我在電腦前守侯著林西。

“給你看張照片吧!”

林西：“籃球飛人!是你嗎?”

“我是打后衛的，很強噢!有機會來北航一起打球!”

林西：“你不就是想我去看你打球嗎?拐彎抹角!”

“你真聰明!這都被你猜到。啊!我都臉紅了，你看到了嗎?”

林西：“不會吧!你也會臉紅?”

“我不只會臉紅，我還會傷心的!”

林西：“呵呵，開玩笑的，有空了我去看你打球就是了!”

“你知道嗎?我昨天把老尹扁了一頓。”

林西：“為什么?”

“因為我問他，對你印象怎么樣。他說你比較漂亮，十分可愛!結果被我海扁一頓，又給了他一次機會，他說你非常漂亮，超級可愛，我才讓他走的!”

林西：“呵呵，做你的朋友也真是不容易!”

“沒有啊，我覺得做朋友就要互相了解，要知道對方心里怎么想的。”

“你下午有事嗎?我看外面挺風和日麗的，不如?”

林西：“你是要我現在過去嗎?可是你那邊我不太熟?”

“沒事，我現在騎車過去接你吧!”我心跳加速，不由自主的打出這幾個字來。可是她突然很沉默。

好一會兒，才又開始說話。

“我同學是怎么跟你介紹我的?”

“她說你挺漂亮的!”

林西：“就這些?”

“恩，你們是好姐妹，她說些什么你還能不知道!”寫下這些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三秒鐘之后這種感覺得到了驗證，我的心也一下涼到到冰點!

林西：“可能她忘了告訴你，我有男朋友了。”

我一下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不知道姚明被人蓋了大火鍋是什么感覺，可能跟我這時差不多吧!

過了許久，也許覺得這邊應該稍微緩過勁來，林西先打破了僵局!

林西：“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有個地方很痛!”

林西：“你沒事吧?”

我突然覺得兩難了。

“其實我早該猜到了，像你這么優秀的女孩子怎么會沒有男朋友呢!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傻!”

林西：“都怪我，是我沒跟你說清楚!”

“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你!你知道嗎?我已經失眠了好幾天，腦子里一直都是你!我記得你跟我說的每一句話!”

林西：“真的對不起!”

“算了。我只恨自己沒有早一點遇到你，或者上帝沒有把我變得更帥一些!”

林西：“其實我們根本不了解對方!”

“了解又能怎樣?了解并不能代表一切。我只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心跳得總是很快。其實我知道你也很喜歡我，可是為什么不給我一個機會，也算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嗎?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林西：“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男朋友，這樣對他太不公平了。”

“我不知道。大不了公平競爭。哪怕只有一點點機會我都會努力地去爭取!”

林西：“我不知道，但至少現在你沒有機會!”

“不要這樣說好嗎?以后的事沒有人會知道。”

林西：“也許吧，那就讓時間來告訴我們吧!”

又是一陣沉默。

這種痛苦是我從未體會過的，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好像考試被判作弊的時候，明知沒有希望，卻還要和老師據理力爭，其悲涼慘狀不亞于荊軻刺秦王。

末了，她又問我：“你現在還要我過去嗎?”

我終究是死要面子的。我問自己：我怕了嗎?不是放了話要公平競爭嗎?

于是叫她來，而她也真的來了。我后來就想，她明知道我會追求她，為什么還要背著她男朋友跟我在一起耍!這大概是因為戀愛的人，智商都變成了零。

哎!不知道!

抱著球出去，發現剛才還晴好的天空突然有些陰沉，還起了些風。我是準備去打球了。記憶里，不論高興還是郁悶，我都會去打球。籃球能緩解我的壓力，能帶給我快樂，關鍵是沒有人能從我手中搶走它。

她來的時候我沒有正眼看她。已經被判死刑，我還有什么好說。于是就這樣默默地走在一起。

“你真的沒事?”她突然問。

“沒事!就是今天風有點大，要是沒有風，會打得很爽!”

幾個不識好歹的家伙跑過來跟我們一起投籃。我站在那里怒睜圓眼，那幾個鳥人馬上又作鳥獸散。

靠，不是男人!

我的投籃總是爬筐而出，她倒好，準得要死。

“你以前不會是校隊的吧!”看到她玩得這么輕松，我不禁問。

“呵呵，是系隊的，我一般只負責投籃。”

“怪不得投籃這么準!”一說起籃球，我就來了些精神。

看她開心的樣子，我突然有些冰釋前嫌的感覺。她沒有做錯什么，憑什么要陪著一起郁悶。或者，這再次證明了我對她是沒什么抵抗力。于是我坐在旁邊，靜靜地看她在那里投籃。

我喜歡這種感覺。靜靜地坐在場邊，看她在那里做秀。她的動作優雅又很合理。投籃的時候身體只輕輕的前傾，也沒有很費力就把球推出去了，籃球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然后進筐。緊身的米色的休閑褲不時襯出內褲模糊的棱角，超級性感。不過這已不能激起我的欲望。我知道，這都是別人的東西!

等到她累了，便拿了球過來陪我坐下。

風停了，黃昏，天上有火燒云。夕陽灑在臉上，溫和得像母親的手。

“你對籃球是怎么看?”我看著天邊，突然問她。

“我啊，就是打著玩兒唄。你呢?”

“高中的時候主要是練力量，到了北航開始練技術，我最喜歡的是艾弗森，他的跨下運球很好，他也是打街頭籃球出身的。”

“呵呵!”她只輕聲附和，并沒有打斷我。我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在聽我的故事，或許是吧!我也不管，因為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用心去講。

我這樣想著，繼續給她講我的故事。

“大二打了很多比賽，積累了很多實戰經驗。大三時最牛，那時候真是所向披靡……我最喜歡坐在這里喝著可樂看日落，有時候會起晚風，那種感覺特別舒服。最向往的就是能有一個像你這樣的MM，能經常來陪我打球……”

說到這里，有些感傷，我輕輕地低下頭。不是向她低頭，因為她那時在我右邊，不是前邊。

“你的理論還挺多，像個憂郁的詩人!”

“沒!只是一些感想，每天都會有感想。就好像今天你來陪我打球，我就會覺得生活很美好，明天看不到你，我又會覺得挺煩的!”我覺得自己挺酷的，抑揚頓挫又充滿磁性的男低音，簡直是三重劉德華。事實上我一直希望能在她面前表現出那樣子的酷，那樣子的成熟和冷靜，結果總表現不出來。沒想到被她拋棄之后，一下子很釋然了，反而把自己的深沉演繹得這么淋漓盡致!

晚上回去的路上，心情依然很失落，但比中午已好了很多。我在想：我該不該追她!坐在窗前，把硬幣扔了一百遍，結果剛好正反各五十次。

郁悶!

睡覺的時候，突然收到林西的短信：“我回來了，好累。你在干嘛?有空來人大玩，我請你吃飯!”

“你還挺客氣，那我明天就過去，早上七點在人大門口那個大石頭那里等我，我要吃三葷兩素一湯，記得帶錢包!不見不散!”一口氣說這么多話感覺很爽。

林西：“不是吧!你又拿我開玩笑了!要來也不用那么早吧!”

氣氛有些緩和。但還是睡不著。

我想，她不會輕易地離開他而答應我，如果真是這樣的“Easycome，easygo”，那我們即便在一起也長久不了。這樣分析著，又到半夜。我開始嘲笑自己，這人啊，上了年紀，真是說變就變，以前的少女殺手如今已蛻變成純情少男。

3

大運村門前這條馬路有個極性感的名字——知春路。路的這頭是北航，那頭是人大。我夢想每天能牽著林西的手在這里散步，就像周杰倫所唱的那樣：簡簡單單愛!但我現在還不能，我只能唱蘇永康的《愛一個人好難》。

晚上最大的事就是上網找林西。

“不去學習，又被我抓到了!”

林西：“哪有!剛回宿舍，正在下載歌!”

“別下了，有空把我的移動硬盤拿去，80G，好歌多的是。”

林西：“太好了，那你什么時候能給我?”

“你要的話，我現在就給你送過去。”

到她們樓下時，她正站在路燈下朝我揮手。我突然想起《我的父親母親》里章子怡站在門口等待時的樣子。

伊太美了!她擁有這個年齡的女孩該有的所有魅力。

“你好快啊!”林西很開心。

“一般啦!除了天上的月亮，其他的東西我都能在半小時內幫你搞定!”調侃著，又很像回到了以前的我——那個玩世不恭的浪子。可是能夠讓她開心，已經沒什么是不能改變的。何況只是做回原來的我而已!

從這點上講，我是一個療傷型的男人，所以有時我也很怕，怕我只是在給她療傷，成為她驅趕寂寞的工具。這樣一想，又希望自己能有些原則。

跟林西一起散步，感覺真的很好。她喜歡給我講人大的故事，來了才幾個月，她已經對很多故事了如指掌。

12點，在她們宿舍樓附近的花園，她要回去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突然很沖動。我鼓起勇氣，喊了她的名字，她轉過身，愣在那里。

“我喜歡你!”我閉了眼，終于喊了出來。模糊地看見她笑了，過了一會兒，轉身低著頭走遠。她的笑使我得到莫大的鼓舞。

我選了周日晚上的計算機課。約了林西過來一起聽課，她很高興地答應了。我們在最后一排靠邊的地方坐下。她對網絡一竅不通，可是上課的時候卻總是極其認真，而我總纏著她教我橋牌。我喜歡做她的學生，這樣我可以毫無顧忌地盯著她看，盡管我總是全然不懂她在講些什么。久了，她會有些嗔怪：“無賴，再也不教你了!”可是到了下一次，她又還是要坐在最后一排去，趴在筆記本前，在我的耳邊輕聲地講述那些高深的橋牌理論。

也有不開心的時候。周末從麥樂迪唱歌回來已經很晚了，我們還是和往常一樣走在人大的小路上。涼風吹來，我打了個噴嚏。她柔聲問：“你沒事吧!下次出來多穿點兒衣服！”

“沒事!我記得這好像是你第一次這么關心我!”本來想調情，她卻一下變得悵悵然：“其實我應該關心的人不是你!”

然后是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你怎么了?每次我一提到他你就不說話了!”尷尬的時候，都是她出來救場，就像好多次想要退縮的時候，她總會發來極其溫暖的短信，正是這種溫暖把我從傷感的泥沼里解放出來，繼續經營這份脆弱的感情。

“沒有。只是有個地方很痛!”

“又來了!”她用天使的微笑化解了尷尬，從此她便絕口不提他了。

期中考試過后，我約了她去徐悲鴻紀念館，她很高興。

她在漫畫方面還算有些造詣，可是說到油畫，她一無所知得就像我。她很喜歡二樓的巨幅油畫：《田橫與五百壯士》，看得發呆，深邃的眼神仿佛自己早人了畫中世界。或者藝術總是相通的吧，我想。

出了大廳，已是黃昏時分，坐在在院子里的草坪上，看著日落，心情已不同往日。新街口的喧囂仿佛已遠在天邊，在這個充滿藝術關懷的小小庭院里，只有陽光和空氣見證了我們一生中最浪漫的時刻。夢想中才會有的場景居然在現實中遇到，讓人不得不感嘆造物主的神奇和偉大!

抓住機會，我把手輕放在她的腰際，沒想到她很順從，很乖地就躺在我的懷里，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我甚至可以嗅到她的體香。這使我激動不已。

好一會兒才從甜蜜中蘇醒過來，我從背包翻出《簡?愛》，她很不屑：“不是吧!你沒看過?”

“沒有，我只是想給你念第283頁倒數第二段的文字!”

她一下很感動，深情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然后她開始吻我。我有些緊張，像是女人的初夜，大概是因為我太愛她。很對不住的是，我其實跟本不知道283頁寫的是什么鳥東西，我只是隨便說說。或者是我剛剛順暢地背誦了《再別康橋》，她有些信服了我的本事；或者是因為她早已等待這個機會釋放自己的感情，這些都無從知道，要做的，是去享受一種水到渠成的甜蜜!

“我們去長城吧!”

林西：“不是吧!你沒去過?”

“我說的是晚上去。月色下看好壯觀的!之前陪一個同學去，簡直嘆為觀止!”．

林西：“原來你是找我和你一起去懷舊，不去!我可不做別人的影子!”

“什么呀!是個男生!總之是吐血推薦!去不去隨便你!”

林西：“呵呵，說得我有些心動了!”

隔天我們當真去了。

“今晚可能不會有月亮了!”天快黑的時候，站在烽火臺上俯瞰塞外連綿起伏的群山，一直興沖沖的林西開始有些惆悵。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撫摸著千年墻磚，感受著時勢變遷，不知不覺夜幕降臨。

無聊，只好坐在冰涼的石階上，不時聽到塞外的荒野里傳來一兩聲恐怖的鳥叫。林西靜靜地躺在我的懷里。

“真是時光荏苒，草長鶯飛。”

“呵呵，你又要說書了!”林西有些頑皮。

“其實不論你在做什么，你都是在用你的生命去參與。有的人是用生命去學習，有的人用生命去揮霍……”

“那你呢?”

“用生命去愛你!”

“你喝多了!呵呵!”

最近她總喜歡在我懷里撒嬌，這讓我很有成就感。也讓我常常把持不住，于是每次約會前都要先去洗手間解決一下個人問題。

“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人是在用生命去掙扎，一種人是在用生命去享受。”

“呵呵，那咱們屬于那一種?”

“我當然是前者，因為我在追你；你是大美女，當然是在用生命去享受!”

“你好壞!你以前也是這么騙美眉的吧!”邊說著她用手輕輕捶打我。

“我哪有!我只是說出了自己的一些感受。”

然后，積蓄了幾秒鐘，我們開始瘋狂地做嘴部運動。

我喜歡這種完全的野獸派風格!有一種回歸自然的感覺!

這個吻使我很興奮，我能夠感受到體內性激素分泌在那一刻達到一個絕對的頂峰。我仿佛站在幸運52的賽場，主持人朝我高喊：恭喜你又獲得一枚商標!

我輕吻她的耳垂，撫摩了她的全身，任憑她的身體無規則的蠕動。久久積淀的感情，在那一刻爆發，就像破堤洪水，一瀉千里。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靈與肉的結合吧!

我們就這樣在黑夜里互相取暖，共同期盼黎明的到來!她在我的懷里甜甜睡去，我吻著她的秀發，有一種奇特的香味，我知道，那是幸福的味道!

4

回到宿舍，一群人正在看NBA。窗外陽光明媚，屋里熱情如火。

“你昨晚去哪兒開房了?”小春一臉壞笑。

“哪有!陪同學打了一晚上CS。”

“不說算了!我是怕你被人劫財又劫色!”

“我是那種人嗎?再說了，我哪次作案不都要從你那里先申請幾個安全套。”這么一說，大家哄笑起來，小春也不理我了。我知道，他們都是關心我，特別是小春，可是有很多話又不好意思直說。所以，我常常覺得做大丈夫其實很不好，不如做小孩。小孩不用思考，只要依照大人的旨意辦事就好。現在好了，父母不能管，朋友也不能說太多，多說會翻臉，一切全靠自己去揣摩。所以每晚睡前我都要認真地想：為何趙家的狗今天多看了我兩眼!

隔了不久，我們真的在麗人街租了房。房子很小，有窗，有床，還有一個洗手間。雖然簡陋了些，可是每天能和心愛的人朝夕相對我們已經很滿足了。

11月10日是林西的生日。本來說好要一起慶祝的，臨時卻起了變故。她說要回一趟成都，有些事情要處理，回來再告訴我。這讓我感到很不爽，因為我知道她是要去找他，但我沒有直說，我只是責怪她為什么不辭而別。

接下來的日子很難熬，想到她的背叛，我憤然買了去南方的機票!

再見面是一周之后，在大運村的Cafe里，兩個人無聲對坐。她依然是白衣飄飄，只是面容有些憔悴。

“去哪兒了?打你手機怎么不接?”她先開口了，有些嚴肅的表情。

“去蘇州看寒山寺了。那天你走了，我姐剛好打電話來叫我去玩。我才知道她們公司離寒山寺好近，走路只要十五分鐘!所以我就去了，反正你也不要我了!”

最后一句才是我要說的。我看她把頭埋得很低，沒有說話。

“其實我是想和你一起去的，真的是那種感覺：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感覺太美妙了!不過這也需要你用心才能感受到!其實蘇州的街道很破，看得像是鄉下……”

我還沒有說完，突然發現她眼里有些晶瑩的東西。我一下手足無措了。

“你還記得嗎?你那時說你喜歡我的時候，我告訴過你，我會傷害你的……”

沒等我回答，她已經開始流淚了，就像一個打碎了花瓶的小姑娘，哭得那么傷心。我趕緊給她擦眼淚。沒想到眼淚竟越擦越多。然后我就成了一個郁悶的聽眾，因為她的話十分不清楚。直到最后才明白，原來是她覺得很對不起我，還說配不上我，以及什么沒緣分，希望我以后能找一個更優秀的MM!

哦!原來我是被槍斃的那個!

“為什么?”我沉默了好久，從牙縫擠出這么幾個字。

“不知道!”她依然埋著頭。

近水樓臺不得月，世上最郁悶的事莫過于此。

從此，心也像北京的天氣漸漸涼了下來。兩個人一周也難得見幾次面。

食色男女有一句經典名言：以后再說吧!我曾經試圖把這個思想灌輸給林西，可是我也不知道，“以后”會是多久?誰該為這個“以后”買單?

有一天突然想起符大頭，他曾經也像我一樣，萬花叢中過片頁不沾身。于是我抓起話筒，向他取經。

“……你應該自己先想清楚，你是真心愛她，還是純粹泡妞。你了解她嗎?你今后準備和她結婚嗎?……另外，女生承受的東西比男生多得多，你要體諒，她會考慮工作，比如留京的問題，還有很多生活的細節……”

“聽不懂!”

我突然想到一首詞：

少年不識愁滋味

愛上層樓

愛上層樓

為賦新詩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

欲說還休

欲說還休

卻道天涼好個秋

我只想尋找一份真愛，不料卷進一場愛情風暴。

以后的日子，我們依然是若即若離，一段感情又豈能說斷就斷。我知道，平靜意味著爆發，也意味著消亡。

12月中旬，要期末考試了，林西卻患了重感冒。接她的電話的時候，真的有些心碎。之后每天晚上，知春路上又多了一個來回奔波的人。

最怕是回來路上，半夜寒風刺骨。我又開始笑我自己了，而且不只我，小春也很不屑：“我覺得你真是有點瘋了!”我一笑，我也知道這樣做其實很傻，我知道做浪漫的事總會付出代價的，但我希望我能感動她，至少她會珍惜!

這一次我算知道什么叫“病去如抽絲”!等她身體好些的時候，考試也要結束了。為了感謝，她決定請我去九頭鳥奢侈一回!晚上，她又像以前一樣坐在我的單車上。我們穿行在知春路上，儼然一對情侶。她依然靜靜地坐在后面，我卻不再像以前那么興奮。我們不約而同地回憶起過去的美麗時光。她輕輕地抱著我，我沒有反應，或者她覺得應該謝我，或者她想表揚我的執著，但我已學會不再強求。我們說過要用時間來檢驗感情的，我希望她還記得，我期待著有一天，風雨之后的彩虹是最美麗的。

元旦，我沒去找林西，因為約了叔叔一起吃飯。他如今升官發財了，平時難得一見。上了他的別克，我就有一種快感，我想，等我發財了也買一輛，沒事就和林西出去兜風。

出乎意料的是，在飯局上，叔叔居然給我做起媒來。對方是一家石化公司的老總的千金，她舅舅是A市的副市長……”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我覺得很委屈。

“看看再說吧!”我有些不耐煩。

“……女生要那么漂亮干嘛，差不多就可以了，關鍵是要家里有錢，這樣你以后出來就能有個很高的起點，至少房子和車子你是不用自己奮斗了!學校，我忘了，肯定是個很差的學校，也無所謂……”

“昨天晚上我跟你爸說這事，他說只要你看好就行了!我想要是能成，你至少可以少奮斗十年!不像我……”

我想起叔叔夾雜在一群董事長中間滿臉堆笑的樣子，突然很難過，覺得很對不起他。在我印象中他一直是很清高的，現在卻變成這樣。可是，我又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嗤笑他呢!況且，他的建議的確很有道理。

到了大運村，我沒有回去。冷風颼颼，我坐在招商銀行門前的草坪上，想著曾經許諾的要尋找最后的彩虹!我現在相信了，人往往難以改變事情，而事情卻在不斷改變著人。

空氣中突然飄來一陣烤紅薯的香味，我有些激動，想到林西，想到未來，我有些想哭!我開始熱烈地回憶起我們交往的每一個細節，去麥樂迪唱歌，去玉淵潭劃船，每一次帶著她在知春路上飛馳，還有我第一次跟他說“我喜歡你”……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當我從林西的世界里蘇醒的時候，已經是寒假。坐在南下的火車上，看見高山流水從身邊一閃而過，我突然發現自己的渺小和無知，或者造物主早就替我們安排好了一切!

回家，睡了個好覺，一覺睡到第二天晌午。陽光從窗簾的縫隙直射進來，穿過現代文明的阻礙，為我帶來遠方的問候。

我想起了當年考完GRE時寫下的一首小詩：

這是一個從中午開始的早晨

也許

一切都應該有個新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