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周】閔損，字子騫，孔子弟子。早喪母，父娶后母，生二子，衣以棉絮，妒損，衣以蘆花。父令損御車，體寒失靷，父察知故，欲出后母。損曰：“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單。”母聞改悔。

【詩贊】

閔氏有賢郎，何曾怨晚娘？父前留母在，三子免風(fēng)霜。

【讀解】

“單衣順母”的故事，發(fā)生在孔子的弟子閔損身上。

閔損，字子騫，春秋末期魯國人，出生在公元前536年，去世在公元前487年，是孔子“七十二賢人”弟子行列中的一位，以品德高尚著稱。《論語·先進》一篇中有孔子評價他的記載，孔子稱他的品德與顏淵等人并列：“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又單獨贊揚他說：“孝哉，閔子騫！人不間于其父母昆弟之言。”這就等于給閔損加上了“道德模范”的桂冠了。

閔損有怎樣的德行呢？

閔損德行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他的“孝”行，被列為“二十四孝”第四的“單衣順母”故事。

閔損的家境也還可以，但不幸的是他出生不久，生養(yǎng)他、疼愛他的母親就去世了。父親為了照管他，又娶了一房妻子進門。開始還好，后母對閔損的照看也還周到，沒了親母之愛的閔損，不乏飽暖，童年的生活還是蠻快樂的。

但沒有想到，過了兩三年，閔損的后媽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且有了兩個，閔損成了有兩個弟弟的哥哥，好日子也就到了頭了。

夏天的時候，地里種的瓜菜怕有人來偷，需要看守。鄰居們看到閔損的兩個弟弟被打發(fā)到甜瓜地，而閔損被打發(fā)去看蒜地。閔損一個人看地，離不開，后媽想起來就送頓飯，沒想起來閔損只好餓著，他知道家里可能缺糧，想想也就自己想辦法找點什么吃的；但兩個弟弟可以輪換回家吃飯，每頓飯都不耽誤；后媽見老大不回來，樂得加魚加肉，變著法子讓自己的親兒子吃得好。

一個月過去，甜瓜和蒜都收完了。兄弟三個回了家，眾人一看，閔損還是原來的樣子，弟弟兩個卻是面黃肌瘦。細(xì)細(xì)一問，原來閔損實在餓得夠嗆了，就燒一些蒜來吃，雖然不能解飽但也可以充饑。他的兩個弟弟就不行了，在家里吃飽了飯，回到地里看著那甜瓜哪里忍得住饞？上頓下頓吃甜瓜，吃完了就瀉肚，弄成了這么個結(jié)果。街坊鄰居聽說了，都掩著口偷笑。這事不僅成為傳說，而且成為笑話。

冬天來了，這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地冷。后媽倒是給閔損兄弟三個換上了棉衣。棉衣從外表上看都差不多，閔損穿的似乎還更厚一些，鄰居們看到了，心里對后媽的印象稍微變了一點：這個女人還是不錯的呢。

這一天，北風(fēng)呼嘯著，天上雖然有點兒太陽，似乎也被北風(fēng)凍蔫了，躲在云彩后邊就是不肯出來。閔損的父親要出門，吩咐閔損把車趕出來。閔損套好了車，趕到大門口，把鞭子抽了一響，他是用鞭聲告訴父親車已準(zhǔn)備好了。閔父聽到鞭子響，拿起東西出門上了車。閔損一手拉著牽馬的靷繩，一邊大聲招呼父親坐好，爺倆一個坐著一個走著就出發(fā)了。

走出幾里路后，北風(fēng)刮得更緊了。閔父坐在車?yán)铮彩窃阶嚼洌拖胂萝噥碜邘撞阶屔碜优团停阏泻糸h損牽住馬讓車停下來。誰知道閔損雖然在牽著馬走路，身上倒是不冷，可裸露著的手已經(jīng)凍僵了。他聽父親招呼自己停車，忙伸手去抓韁繩，卻沒能抓住，身子倒趔趄了一下撞在了馬屁股上。馬正頂著風(fēng)艱難地向前走，挨了撞嚇了一跳，一個大跨步向前沖了一步，正要下車的閔父便從車上摔了下來，哼哼唧唧地看來摔得不輕。

閔損嚇了一跳，趕忙過去攙扶父親，并道歉說：“對不起父親，對不起父親！哪里摔疼了？兒子該死！”閔父雖然從車上摔下來，但車子一是不高，二是冬天他穿得厚。伸伸手動動腳看來沒事，一骨碌就爬了起來，罵道：“你這個短命鬼！不拉住馬，生生要摔死我嗎？”

閔損不停地道歉，說道：“父親大人息怒！兒子也是手凍僵了，靷繩一把沒有抓住，害得父親摔了下來。你打你罵，兒子聽?wèi){父親發(fā)落。”閔父罵了一陣兒，還是不解氣，索性搶過鞭子，喝令閔損跪好，一鞭子就朝后背打了下來：“穿這么厚的棉衣，還叫嚷冷？”

鞭花落處，棉衣被撕開了，從里面飄出片片的白團。閔父正要罵：“這么厚的棉絮——”一下子愣住了：“棉衣”里絮的哪里是棉花？竟然是蘆葦?shù)奶J花！

閔父并不是個糊涂人，看到自己幾乎能挑起家里半根頂梁柱的親兒子在寒冬臘月穿的竟是蘆花絮的“棉衣”，他心里都明白了，一下子扔掉鞭子，上前就把閔損緊緊抱在自己懷里：“兒子啊，讓你受苦了！”

閔損眼含熱淚，但仍然說：“父親不要生氣，兒子不冷，兒子不冷，今天把您摔了是我不用心的過錯，您懲罰我吧！”

閔父顫聲說道：“你這個后娘太壞了，平常她老說你的壞話，我回去一定把她休了！都是我的兒子，她怎么能這樣呢？”

閔損在父親面前跪下，說道：“父親千萬不要這樣想。后母疼愛親生的孩子，本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而且她給我生了兩個弟弟，您若是把她休了，兩個弟弟就和我一樣同受凄寒了。這不就成了‘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單’了么？父親千萬不能這樣做啊！”

閔父聽到這里愣了，沒想到自己的大兒子如此通達事理，如此孝順父母、疼愛兄弟。他想到這里，緊緊抱住自己的兒子：“咱們回去，我要把你心里所想、手上所做都告訴你的后母，讓她明白什么是對，什么是錯！”

回到家里，閔父向閔損后母講了今天的遭遇，并把閔損的話原樣地告訴了閔損的后母。后母萬分羞愧，緊緊地抱著閔損和他的兩個弟弟：“媽媽對不起你們，子騫啊，以后你也是媽媽的心頭肉啊。”閔損的兩個弟弟，知道了哥哥的故事，對哥哥也倍加尊敬，處處以哥哥為榜樣。

閔家五口人的日子自此過得和和美美，而閔損“單衣順母”的故事，以及“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單”的話，先在村里鄉(xiāng)鄰中流傳，后來十里百里地傳開便成為孝行美德的一句名言，閔損閔子騫孝行的美名也在中國的國土上千年傳播、萬人吟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