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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天煞1

六爺在燈下展開了過山風(fēng)給他的紙卷,上面有八個人的名字。

無心。武當(dāng)?shù)茏樱悔s出門墻之后,還著道裝,佩劍,身長七尺,面黃肌瘦,下巴有痣。

酒和尚。出身少林寺,頭陀打扮,身高八尺,擅長羅漢拳,天生身力。

殘刀,關(guān)東浪子,用刀,喜歡殺人,身高五尺二,一年到晚都是著黑衣黑褲,刀是緬甸刀,可彎可直。

柳一刀。東島九洲浪人,使用東洋長刀,殘酷好殺。

柳無影,柳一刀之弟,擅長輕功、暗器,傳說是扶桑忍者“佐伊”的傳人。

丁真。本是關(guān)中豪門,敗盡家里萬貫家財(cái),流浪江湖,好酒、好色,用劍。

鐵刀。九尺大漢,用斧頭,粗魯健壯,性如烈火。外表和脾氣一個樣。

老鱉。年紀(jì)最大,絡(luò)腮胡子很長,好酒常醉。早年是一個組織的刺客,殺人無數(shù),近年來因?yàn)槌3:茸碚`事,聽說被趕了出來。

看完這八個人的名字,六爺輕輕的嘆口氣,道:“你看怎么樣?”

他問的是站在他對面的一個人,這個人年紀(jì)很輕,可是滿臉都是精悍之色。

其實(shí)他才十四歲。

平時很少有人在六爺身邊看到他,當(dāng)然也就不知道他在六爺心里的分量早已日漸重要。

所以大家都叫他“契弟”,他自己好像也忘記了本來的名字。

他一直很少說話。

只有六爺問他的時候才開口:“看起這八個人都是殺人的好手。”

六爺?shù)溃骸八麄儦⒌娜硕疾簧伲俊?

契弟道:“是。”

六爺又問道:“你看他們能不能對付那個瓜娃?”

契弟遲疑了一下,道:“他們有八個人,十六雙手。瓜娃只有一雙手,他殺的人一定沒有他們多!”

六爺微笑,將紙卷交給他道:“明天一早就叫人分頭去接他們,只要他們?nèi)艘坏剑退偷綇垕寢屇抢锶ァ!?

契弟道:“是。”

六爺?shù)溃骸八麄円欢ㄊ欠峙鷣淼模@樣八個人聚一起,太顯眼了。”

契弟道:“是。”

六爺?shù)溃骸耙獨(dú)⑷耍筒荒芤瞬毮俊!?

契弟道:“是。”

六爺微笑的,將剛才的話連起來又說了一遍:“你一定要記住,要?dú)⑷耍徒^對不能引人注意!”

凌晨四點(diǎn)。

早市已開。正是茶館最熱鬧的時候,茶館里也正是六爺小弟們最活躍的地方。那其中有很多小弟,甚至連六爺?shù)拿娑紱]有見過,可是每個人都肯為六爺賣命。

六爺能夠在這里站得住腳,很大原因就是有了這些亡命之徒做他的基層部下。

這時,當(dāng)他們聽到有人問起六爺?shù)臅r候,就全部齊刷刷的盯著那個人。

問六爺?shù)倪@個人看起來像是一桿槍,要上佩戴的卻是一柄劍。

他很高、很瘦、穿著緊身的夜行衣,行動矯健又充滿鋒利感。

他是騎快馬過來是,跟他一起的還有兩個人,看他們臉上和衣服上的風(fēng)塵之色,應(yīng)該是很遠(yuǎn)趕路過來的。

快馬一停,他的人就像一桿槍一樣竄入茶樓。Π鷹般的目光在人群里面掃一遍,大聲問道:“這里有誰是六爺?shù)男值埽俊?

當(dāng)然有。

一提到這句話,茶樓里面最少有二十個人站了起來!

夜行服人道:“你們都是?”

這附件一帶小弟的老大叫“黃頭”,他立刻問道:“你找六爺什么事?”

夜行服人道:“我有點(diǎn)東西要賣給他!”

黃頭道:“什么東西?”

夜行服人道:“我們這三條命。”

黃頭道:“你們準(zhǔn)備賣多少錢?”

夜行服人道:“十萬兩!”

黃頭笑了,道:“三條命十萬兩不是很貴。”

夜行服人道:“本來就不貴!”

黃頭拉下臉,道:“但是我卻看不出來你們憑什么值十萬兩。”

夜行服人道:“就憑我手里的這柄劍!”

他話音剛落,劍就出鞘,只聽“刷”的一聲,劍風(fēng)破空,接著又是“叮”的一聲響,桌上已有三只茶杯攔腰被劍鋒削平,裝滿茶水的杯子沒有破,只是流出點(diǎn)水而已。

夜行服人用劍尖挑起一個杯子,茶杯沒有破、切口平整。這一劍的力量和速度,就是不會用劍的人也應(yīng)該看出來了。

黃頭的臉色變了。

夜行服人道:“怎么樣?”

黃頭老實(shí)的道:“好快的劍!”

夜行服人道:“比起那個瓜娃怎么樣?”

黃頭道:“瓜娃?”

夜行服人道:“聽說你們這里出了個叫瓜娃的人,經(jīng)常和六爺過不去。”

黃頭道:“所以你們是來替六爺辦這件事的?”

夜行服人道:“好貨總得賣給識貨的人!”

黃土賠笑道:“我保證六爺是個識貨的人!”

外面突然冷冷的有個人道:“只可惜,這三位仁兄卻不是好貨。”

黃頭怔住了。

這句話并不是他的小弟們說的,說話的人就在黑衣人背后。

剛才他背后明明只有兩個跟他一起來的伙伴,現(xiàn)在忽然變成了三個人。誰也沒有看清楚多出來的這個人是什么時候來的?是在哪里來的?

這個人也是一身黑衣黑褲,身材比夜行服人要瘦小一些,站在他兩個伙伴之間,就好像門縫中間的人,隨時會被擠扁。可是他的兩個高大伙伴,卻偏偏連動也不動。他們看起來并不是那種受了別人侮辱都不敢出頭的人。他們曾經(jīng)跟隨夜行服人多年,出生入死多回,身經(jīng)百戰(zhàn)。

夜行服人聽到背后的聲音,還沒有回頭,人就已經(jīng)躥出去,大聲喝道:

“拿下來!”

夜行服人的兩個伙伴卻連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只不過臉色變了,變得很奇怪。夜行服人回頭一看,臉色也變了。

夜行服人的兩個伙伴臉色不斷在變,慢慢的五官也開始變化,扭曲起來,然后血在他們的耳朵、鼻子、嘴巴、眼睛里同時慢慢的流出來。

站在“門縫”的黑衣黑褲這個瘦小的人,臉色卻一點(diǎn)表情也沒有。

他的臉很小、眼睛也很小、眼睛卻帶著對什么都仇恨的意思。

這種仇恨是天生的,或者是從小就開始對一切都有著毀滅的熱愛!

看見這雙眼睛,夜行服人竟忍不住打了冷顫,厲聲喝道:“是你殺了他們?”

這個人有雙怨毒的眼睛,黑衣人冷冷的道:“除了我還有誰?”

夜行服人道:“你是誰?”

黑衣人道:“天煞,殘刀。”

聽到這四個字,夜行服人臉色變得更難看了,道:“我姓云,云海天。”

殘刀道:“云中劍云海天?”

云海天點(diǎn)點(diǎn)頭,道“可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現(xiàn)在......”

殘刀打斷他的話,道:“那么你們就不應(yīng)該到這里來。”

云海天道:“難道這件事你們已接了下來?”

殘刀道:“難道我們不能接?”

云海天道:“我知道只要是天煞接下的事,就沒有人能插手。”

殘刀道:“你知道就好!”

云海天道:“但是我不知道你們已插手!”

殘刀道:“哦?”

云海天道:“所以你不一定要?dú)⑷说模 ?

殘刀道:“一定要?dú)ⅲ ?

云海天道:“為什么?”

殘刀道:“我喜歡殺人!”他殘忍的笑了笑。

他說的是真話,無論誰現(xiàn)在看見他的眼睛,就應(yīng)該看得出來他真的喜歡殺人。

云海天看著他的眼睛,兩個瞳孔縮了起來,心沉了下去,但是他的劍已刺了出去!

這一劍的力量比剛才削平茶杯時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強(qiáng),刺的是殘刀的胸膛,不是咽喉。因?yàn)樾靥拍繕?biāo)更大,更容易成功。

可是殘刀閃開了。

他的人一閃開,兩旁的黑衣大漢立刻迎面向云海天的方向倒下。

云海天一驚想擋開,殘刀已到了他的腋下。

包括黃頭在內(nèi),沒有人看見殘刀出手,只看見云海天的臉色和他的兩個伙伴一樣,變了。不但臉色改變,慢慢的五官也開始變化,扭曲起來,然后血在他的耳朵、鼻子、嘴巴、眼睛里同時慢慢的流出來。

茶館里面立刻散發(fā)一陣臭氣,有四個人紅著臉扥了下去,他們的褲子已經(jīng)濕透。

可是沒有人笑話他們,因?yàn)槊總€人都幾乎被嚇破了膽。

殺人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的殺人方式。對于他來說,殺人已不是殺人,而是一種藝術(shù)、一種享受。

直到云海天的身子完全冰涼,殘刀還貼在他的腋下,還在享受著一個人逐漸死亡的滋味。

如果你也能感覺到緊貼在你身上的一個人,身子逐漸冰冷僵硬時,你才會了解到那是種什么滋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黃頭才能移動自己的腳。

殘刀忽然抬起頭,看著他道:“現(xiàn)在你已知道我是誰?”

黃頭低頭道:“是。”

他不敢看這個人,他后背的衣服已經(jīng)全部濕透。

殘刀道:“你怕我?”

黃頭不敢否認(rèn),也不敢承認(rèn)。

殘刀道:“我知道你一定也殺過人,為什么還要怕我?”

黃頭道:“因?yàn)椋驗(yàn)槲?.....”

殘刀道:“是因?yàn)槲覛⑷说姆椒膳拢€是因?yàn)槲蚁矚g殺人?”

黃頭不敢回答,也不能回答。

殘刀忽然道:“你見過無心沒有?”

黃頭道:“沒有。”

殘刀道:“你如果見到他殺人,才明白要怎么樣殺人才能算真正的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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