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樹林中，烏鴉們突然受驚而起。一會兒，比它稍近一點的地方又飛起來一片。天氣漸冷，大部分烏鴉已經飛走，但似乎還有很多留在這里，期待著下一場盛宴。一會兒，又是一片。

“看情況應該是敵人來襲。要敲鐘嗎？”一名士兵問道。

“還不用，再等等吧。等游俠們發出訊號再說。也許他們只是自己起床鬧騰一陣而已。”隊長烏多德說道。他已經誤報過一次了，那次他剛見到烏鴉群起而飛就立刻發出了警報，結果最后齊裝整備的矮人們并沒有等來敵軍。雖然烏多德并未因此受到什么嚴重的懲罰，但畢竟這是件有失榮譽的事。

當再一批烏鴉飛起時，山腰處也傳來了號角聲。這是矮人游俠們的預警信號。

“敲鐘！”烏多德大聲下令。洪亮的鐘聲霎時響徹整個山堡。很快，清晨的寧靜被忙碌的嘈雜徹底淹沒。這是一個月以來的第五次進攻。

所有人都在準備作戰，男人們披上鎧甲拿起武器，女人們在收拾雜物清理廣場與街道，孩子們則直接被帶到內堡躲避。工程公會的成員們在迅速的檢查每座弩機的各個部件，林木公會則把一箱箱的箭矢從倉庫里搬到城頭，灶火工會在奮力準備著士兵們的戰前早餐，醫師公會和瓦拉婭姐妹會則在整理各種醫藥用品。精靈和人類也跑上城墻準備戰斗。矮人們已經將右翼西段的女墻已經按他們的身高而用厚木板臨時加高，他們的防御陣地就在這里。

這一個月來，人類已經相當熟悉外堡的環境，熟悉了在城墻上的戰斗方式。矮人為他們每個人都量身做可一套札甲（用小鐵皮組成的鎧甲，真實歷史中使用最普遍的一種鎧甲）——但比矮人自己的更簡易些，畢竟人類不像矮人那樣強壯，也并不習慣于身著沉重的鎧甲作戰，甚至有些人類放棄穿戴鎧甲，他們更加追求速度與靈活性。至于武器，人類還沒從矮人那里那個新產品。并不是矮人不愿意這樣做，而是鐵匠公會對于武器的制作標準極為嚴格：首先需要按照每個人的作戰方式與力量大小對武器進行精心設計，然后要提煉精鋼，再通過十幾步精細而一絲不茍的制作工序之后，一把真正符合矮人標準的武器才能被制作出來。一個月的時間太短了。

當然，人類似乎并不如此認為。有些人類小伙已經惦記上了圖爾庫部落的年輕姑娘！所以他們每次都十分積極的作戰，希望能盡可能的凸顯自己的英勇。甚至希望在這里就把心儀的女孩變成自己的老婆！人類，短暫的種族，總是這么猴急。可惜礙于矮人良好的堡壘設計，和相對安全的陣位，并沒有太多機會能讓這些小伙子展現自己的英勇。

中途堡的外堡依據山勢修建了左右兩道城墻，兩道城墻都是面向南方的，只不過因為山勢不同，左翼城墻是東高西低，右翼城墻則是西高東低。兩個山坡交匯之處，就是城門的位置，城門是向東開的，連通著下山的蜿蜒坡道。而這條坡道就在左翼的正下方，由于山壁陡峭難以攀爬，所以左翼自城門處至山坡之上，墻體的高度逐漸降低。右翼的坡度則較緩，墻體的高隨也有變化，但幅度不大。

如果敵人試圖繞過狹窄而被左翼充分保護的山道而試圖攀爬右翼下的山坡，而等待他們的卻是有溝壟組成的死亡陷阱。右翼外面的山坡不算陡峭，手腳并用還是可以爬上來的。不過這里的山坡都已經被矮人們精心“梳理”過了：矮人們先將兩百米以內的所有樹木都清理掉，然后在土坡上挖出一道道筆直的豎溝與豎壟，每一道豎溝又對應著一個城墻上的垛口，從這里可以毫不費力的瞄準豎溝內正在向上攀爬的敵人，而敵人又會因為兩旁豎壟的阻擋而無法閃身躲避。即便是僥幸爬到坡頂，結果又會發現這里的城墻雖然看上去不是很高，但沒有長梯，還是根本就爬不上去。北方的人類已經在前幾次的攻城戰中充分認識到了這點，但那些更為愚蠢的劣角獸卻仍然有很多到右翼的山坡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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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的進攻主力，只能依靠山道上山。

幾只牛頭人沖得最快，有的手里抱著粗壯的木樁，有些則拿著骨質的巨斧。但在它們跑到左翼的墻根下之前，就已經有一多半被城墻上的弩機射死了。即便是跑到城門口，等待它們的也只是更加恐怖的箭網而已。矮人們不但可以從左翼城墻上瞄準攻擊城門的敵人，他們還將右翼城墻向城門外延伸了十米，并在鄰接山坡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圓形的碉樓，里面放置了多架輕型弩機。這樣一來，左翼城墻與碉樓在城門外一左一右就形成了一個開放的甕城，任何想要靠近大門的敵人都會遭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狙擊。

牛頭人只敲了兩下城門就全部倒下了，若不仔細觀察你也許還會以為城門口趴了幾只巨大的刺猬。這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假若讓他們沖進城門，破壞力可比那些蠢笨的巨魔們大太多了。

不過牛頭人的進攻也不是毫無成果，北方人類們趁著他們吸引箭矢的時候，已經抬著長梯來到了左翼城墻之下。左翼城墻雖然在靠近城門的位置只有6米高，但是隨著山勢的上升，以及城墻外山道的下降，城頭距離地面的高度也逐漸加大，最高處甚至可以達到15米。人類造不出這么長的梯子！靠近城門的位置防守又太嚴密，距離城門遠的地方落差又太高，所以人類只能選擇靠近中間的部分登城。但是矮人們也很清楚這一點，在這個區域他們部署了最精銳的部隊。

然而在登上城頭之前，這些人類先要逃過矮人的弩箭。噔～一聲，一枚球形彈丸從城門上方的射擊孔中竄出，直直打斷了一根長梯。長梯的上半部分還掛在城墻上，但下半部分卻帶著梯上的數人一起倒了下去。這比弩箭一次射死一個人的效率可高多了，有時候如果角度合適，一枚鉛彈就可以打倒兩根長梯。而且人類的長梯數量往往十分有限，打斷其中幾個就能極大的限制人類的登城能力。即便是沒有命中，斜射的球形鉛彈也在城墻上彈開，并不會對城墻本身造成太大損傷。作為中途堡工程師協會的新秀，睿克特（Rickert）對弩機的這項改進為守城提供了極大便利，有兩次攻城戰甚至一個北方人類都沒有爬到城頭上。

北方人類的弓箭手也會向矮人們還擊，但是矮人們可利用女墻作為掩護，而且他們身上都批有重甲，人類的劣質箭簇根本射不穿。也許會有人類神射手瞄準矮人身上為數不多的無防護區域，但通常都不足以致命。當然，面部是所有盔甲的罩門，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類命中過。相反，只穿著皮甲的北方人類在矮人弩手們面前和山林里的麋鹿沒有什么區別。不消半刻，城下已經躺下了上百具尸體。

但戰斗還只是剛剛開始而已，還有無數的北方人類如同逆勢的山洪一般順著山路向中途堡蜂擁而來。在邪神的蠱惑下，這些人類的頭腦中只剩下扭曲的瘋狂，毫不珍惜生命——包括他們自己的。

至于那些野獸人更是對“敬畏生命”毫無概念，仍然在試圖從右翼城墻外的山坡攀爬進攻。雖說相對于人類乃至矮人而言，這些角獸【注5-1】的爬坡速度相當快，但陷入矮人們的溝壟陷阱當中，它們也只是活靶子而已。

毫無新意的進攻，就像前幾次一樣。然而同樣是一如既往的徘徊于空中的蝎尾獅們卻令人不寒而栗。并不是因為害怕它們會突然從空中發起進攻，反而是它們安分的一直不參與進攻的舉動更令人憂心忡忡——能夠將野性十足的蝎尾獅控制得如此乖巧，必定擁有極為強大的邪惡意志。而這股邪惡意志在此前的進攻中還從未在守城聯軍面前展現過，它隱藏在暗處，等待著時機。它似乎很有耐心，十分謹慎，它的目的很明確：得到那顆魔眼。所以它不會讓蝎尾獅貿然出擊，避免魔眼再次從空中逃出他的掌心。

『也許就是這次？』想到這些，即便是面對一帆風順的戰局，巴德尼臉上也提不起任何喜色。

“陛下！”達薩各在他耳邊小聲提醒道，“他們的進攻并不構成威脅，您還是回到內堡去休息吧。”

“已經入冬了，第一場雪隨時都有可能到。”巴德尼徑自念叨著，“你們說入冬之后，這些人類和野獸人還會發起進攻嗎？甚至會從山下撤軍而去。”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幾人，尋找著他們的答案。但其實他的心里已經有答案了，也許其他人也有了，只不過大家都不想說而已。于是他也不再等待，下意識的轉身向平臺邊緣走了幾步，以更好的觀察仍在激烈進行的左翼城墻戰況。鮑爾與胡格林則馬上跟進，提著大圓盾警戒的站在國王兩側。這里是中途堡外堡最西端的了望平臺，地勢相對較高，站在這里向東可以觀察城門以及左翼城墻的戰斗，向西向南則可以俯瞰整個谷地。而且這里遠離激烈交戰的左翼城墻，下方的山坡也十分陡峭，是個十分安全觀戰地點。不過現在天空中有數只蝎尾獅虎視眈眈，因此護衛們還是不敢有絲毫怠慢。了望臺上面的兩部龍弩也一直警戒的指向天空，內堡里還隱藏著數部龍弩，也隨時警戒著異變的發生。精靈們僅剩的三只獅鷲，已經很久沒有暢快的在山谷間翱翔過了，它們在廣場上怒氣沖沖的盯著那些死敵，等待著它們的進攻，這樣就好發泄一下積攢已久的悶氣。

正當其他人都把注意力集中于左翼城墻時，巴丁則在南方看到了什么：“你們看，一只巨大的奇美拉！”

眾人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雖然距離尚遠，但是這只奇美拉顯然比它的殘暴同類們還要大上不少。它落在對面的一處山崖上，那里應該是個觀賞攻城戰的絕佳位置。“似乎他上面還有個人。”維勞爾說道。老游俠的目光總是極為銳利。

“這是……”達薩各下意識的抱緊了賬本。

“嗯。”國王深吸了一口氣，“應該就是他。信里提到的那個強者。殺死精靈龍王子安東尼·卡勒多的那個變異人類。”『沒錯，就是他，如果讓他拿到那顆魔眼，世界就將毀滅嗎？』

有一只巨大的烏鴉（至少遠遠看上去是烏鴉）徘徊在那人與奇美拉身邊，上面似乎也伏著一個人。

“看來極北的人類部落又有了一個新的邪惡薩滿。”達薩各評論道。在他的腦子里，已經開始對未來的戰爭在做重新計算了——這些惡魔的傀儡也許無法在冬天攻城，但絕不會撤去包圍。『問題是，圍城會持續多久？』

“看來終于要開始真正的戰斗了。”巴丁的語氣中有一種壓抑已久的興奮。

國王回過頭去輕輕看來一眼自己的孫子。『年輕人！』他心里念叨著。然后他的目光又回到那個人類與奇美拉身上，開口道：“是啊，但沒什么值得激動的。既然知道對方會攻過來，就應該提高警惕。盡量嘗試預判對手可能的行動。也許他一會兒就會攻過來，也許是幾天以后，也許會嘗試在冬天滑雪過來，也許會等到春天……”

還沒等國王把話說完，眾人眼看著那名伏在巨鴉上的人類薩滿向空中射出一道綠色的魔法飛彈，然后是巨大的炸裂聲。『訊號，總攻的訊號！』

“敲鐘！”國王命令道，“傳令下去，讓所有預備人員準備好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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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城墻下的血水已經在矮人的石子路上匯聚成了小河，但這絲毫沒有讓后面沖上來的人減損勇氣。

但在兩聲劣質的號角聲后，所有北方人類都變得驚恐起來，極力想要在身邊的石縫里找個可以躲避的地方。

看到如此情景，站在城頭上的威爾提克將軍很清楚有什么可怕的東西馬上就要沖過來了。“所有弩機瞄準坡道待命！”他命令道。

很快一只巨大剃刀獸【注5-2】嘶吼著沿著山路沖來。幾個躲避得不夠好的北方人類被它的獠牙劃成了兩段。巨型野豬轉過最后一個彎道后停了下來，正對著城門喘著粗氣。似乎是知道自己的“仇敵”就在眼前，需要積攢全部力量給它致命一擊。

“所有人！瞄準那只野豬～放箭！”威爾提克可不想給這個怪物回氣的機會。所有端弩持弓的人都將自己的箭矢朝這只怪物射去——是的，一頭十足的怪物，即便相對于其它剃刀獸也是如此——它幾乎是它同類的兩倍大。普通箭矢的命中似乎根本就沒有刺激到它的反射神經，但是弩機的大型箭矢卻在一瞬間就激怒了它。剃刀獸咆哮著向城門飛奔而來。“隨意射擊！干掉它！”將軍大聲命令道，然后他立刻轉身向城下吼道，“沖撞準備！頂住城門！”

聽到命令，城門后所有矮人都蹲低了身子，緊抱住木撐，用力抵住城門。兩個呼吸過后，所有人都感覺自己懷里粗壯的木撐突然活了一般，而且極為憤怒的要將矮人們從它身上彈開了。『是什么東西裝上了城門？』但來不及多想，他們又下意識的抱緊木撐。他們的身體又被晃了一下，但之后就沒有等到下一次沖擊。“危機解除，原地待命！”不知何處傳來了命令。眾人這才少許放松，探著腦袋想穿過揚塵看看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外堡厚重的木門居然被數支巨大的獠牙刺穿，其中幾顆已經斷裂，另外幾顆顯然是卡在了木門上。沾滿血污的豬鼻從鐵門栓下方的破洞里癱了進來，原本守在那個位置的幾個矮人正躺在幾米外的地方等待被臺上擔架。三道門閂中最下面的那條鐵栓已經略有彎曲，而上方的那兩條木栓則已經明顯出現了崩裂。如果再來一次這樣的沖擊，城門可能就保不住了。還好現在這種事不會發生了。那只怪物已經死了，而且結結實實的堵在了城門口。

城門前的塵土漸漸落下。雖然還看不清楚，但是混沌人類的沖鋒聲已經清晰可聞。那頭野豬的沖擊力過于巨大，在它撞上城門的那一刻，整個身子都向上翻了過去，然后又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了漫天塵土。之后它似乎又被碉樓上的獵龍弩補了好幾箭才徹底咽氣。

咚～咚～西了望臺的警鐘再次敲響。“巨人，南方出現巨人！目前觀測到四個！”威爾提克迅速向南方山下看去，四個巨人的丑陋腦袋伸出樹林，正晃動著向山堡這邊移動過來。

嗖～一柄長矛從城墻上空飛過，直向那幾個巨人飛去。但是沒有命中。

嗖～又是一柄長矛飛過，可惜還是沒有命中。

“睿克特！”將軍向同在門樓里的射石弩操作員喊道，“有巨人正在上山，你的去管管你的那兩架床弩！立刻就去！”將軍看著年輕的工程師跑了出去。『巨人還要有一會兒才能上山，但如果總是射不中的話，他們就遲早能爬到城墻邊！希望那些床弩和這個射石弩一樣有效……不過，杜爾古（Durguw）認為……哦算了，莫格睿姆【注5-3】在上。睿克特，希望你真的是個天才。』

“將軍，您需要看一下這里！”一名士兵報告道。

威爾提克在士兵的招呼下走到觀察孔前，向左翼城下看去。『咦？』北方人類站在城墻之下，但并沒有登城，只是舉著盾牌防御著矮人的箭矢。而這些并不是普通的木盾，在木盾上還鑲了大型動物的頭骨，顯然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裝飾，更是為了提高盾牌的堅固性。這些北方人類身上的皮甲也都捆綁著骨板。很明顯，這些不是普通的人類部隊。

當～隨著一聲響亮的金石碰撞之聲，北方人類們發出歡呼聲。『他們在歡呼什么？』威爾提克分辨著聲音的位置向石壁上看去，幾十支弩箭已經結結實實的插在了石縫或磚縫里。當～又一支，同樣結結實實的插進了墻縫里。『我的胡子啊！』他終于意識到了什么，換了一個視野更加開闊的觀察孔尋找著弩箭的來源。『這是在用弩箭搭成可以攀爬的梯子！』他邊想邊迅速的在混亂的山道上尋找著。

并不難找，因為那是一張很大的弓。兩個仆從半跪在地，一左一右將巨弓扛在自己的雙肩上，并用雙手維持著它的穩定。另一個用各類金飾裝點著自己皮甲的華貴大漢正在張弓搭箭。而這些箭矢都是矮人的獵龍弩射出的硬木鋼箭！那些舉著骨盾的人類正在從牛頭人和自己人的尸體上拔下這些弩箭，并將其送到巨弓手那里去。

“讓獵龍弩直接瞄準那個使巨弓的家伙！”將軍命令道。『工程師協會那些家伙難道自己沒有判斷力嗎？那么明顯的威脅竟然還等著我下命令！』剛想到此，他又慌忙朝城下看了看，確保于此同時沒有什么其它重要目標吸引了弩機的注意力。『沒有。』將軍緩了一口氣。但等了好一會兒，已經長到快要讓他重新派人前去催促的時候，兩支大弩箭才同時射了出去。然而本以為能解決一個大問題的他，卻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那巨弓手一個跳身空翻躲過了第一支箭，然后隨手拿起旁邊的大弩箭，又是一躍，用力一甩，直接把第二支弩箭打落在地。

還沒等威爾提克回過神來，傳令兵已經跑回到他身邊，說道：“杜爾古大工程師讓我告訴您，‘他們之前已經試過了，但結果就像剛才一樣。’雖說剛剛他們本期待同時射出兩支弩箭可以有所收獲。”

當～巨弓手又從容不迫的射出一箭。“射那兩個抬弓的！”威爾提克大喊道。但還沒等傳令兵轉身離去。又有兩支鋼箭徑直飛出。

那巨弓手迅速的從腰間抽出長鞭，利索的打落了其中一支。但第二支結結實實得穿透了一名仆從。中箭后他整個身體直接飛出數米遠，那巨大的弓箭也當啷到地面上。但很快，這個人的位置就被其他人頂替了。而且不只是一個人。巨弓手還命令一排人類站到巨弓之前，為兩名抬弓者充當人墻。

『先祖保佑！』威爾提克知道他們已經沒什么辦法可以阻止巨弓手完成他的“箭梯”了。

他還沒想好讓那支部隊去墻頭支援，新的壞消息又接踵而至。“敵人登城！”另一名傳令兵氣喘吁吁的跑來報告道，“野獸人開始攀登右翼城墻！”

將軍急忙轉身向西面望去，幾只角獸已經登上了城頭與矮人戰士們展開肉搏戰。『盾牌？！那群野獸居然也能學會使用盾牌？』威爾提克向右翼城墻下的斜坡看去，那里已經倒臥了無數尸體，但角獸們還是源源不斷的往上爬，雖然一只手舉著盾牌大大降低了它們攀爬的速度，但卻可以讓它們安全抵達城墻之下。由于有些垛口已經被登上，這些對應溝道里的角獸正以極快的速度爬上土坡。

“讓銅盾家族去右翼城墻增援，讓鐵拳家族去左翼城墻待命！”他向一名傳令兵下令道。“還有！”他叫住已經轉身的傳令兵，“回來的時候跟烏戈林醫師（Ulgrin）問一下目前的傷亡情況。”然后迅速轉向另一名傳令兵：“馬上去西了望臺確定一下國王的情況，如果陛下還在那里，就一定要保護陛下前往山堡內門處再回來見我！”雖然目前的戰局還不可能對國王造成任何威脅，但就目前的突變來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有會出現新的意外。

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右翼城墻上的角獸尸體就已經堆的比女墻還高了。（畢竟矮人的女墻本身就沒多高。）每個戰士世族的矮人都擁有自己的符文武器，每件符文武器的功效各不相同，但無論是灼傷、雷擊、還是碎骨，它們都同樣致命。矮人戰士們揮舞著這些武器以極高的效率斬殺著登城的敵人。但山坡上的角獸幾乎源源不絕。

一只奇怪的骨爪突然飛進威爾提克的視野，無力的落在城頭上，然后又突然滑向墻外，直到它死死抓住了女墻的縫隙。『格朗尼在上！鉤爪？！除了盾牌竟然還有鉤爪！』是啊，混亂的戰局已經讓他忽略了“角獸是怎么爬上6米高的城墻”這個問題。『但暫時還構不成威脅。』將軍對戰士們的戰斗力很有信心。他又轉向東側，那些骨盾骨甲的人類戰士們已經開始攀爬左翼城墻了。『這些人類的戰斗力又如何呢？還有那家伙！看來擊敗精靈突擊隊的那群變異人類已經來到我們眼前了。』

“將軍，我軍目前有64人輕傷，11人重傷，3人死亡。”傳令兵報告道。

“去通知左翼的奧利特，和右翼的巴拉格殿下：沉著應對，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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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與野獸人聯合發起進攻，在此之前怕是誰也不會想到世界上會出現如此情景！而且他們并不僅僅能在一起聯合殺戮，甚至在山下駐軍時都可以相安無事，真是個奇跡！邪惡的奇跡。究竟是什么成就了這種怪異的場景？是那顆魔眼的力量嗎？』奧利特尋思著。

“魔法攻擊！”

『驚喜！什么叫驚喜！』奧利特還以為不會有自己展示的機會了呢。他立刻舉起符文錘，引導魔法之風偏移，并瓦解人類薩滿的法術。兩百年的錘煉讓他可以輕易的感受到周遭魔法能量的流動，然后利用自己的符文鍛錘引導并控制這些能量，將它們注入魔法符文，或是大地之中。如果與施法者的距離夠近，他們甚至可以在對方釋放魔法的過程中就將其破壞。當然，每次可以引導的魔法能量都是有限的。雖說像師父這樣的大宗師甚至連奸奇大魔最暴烈的法術都可以破壞，但他的能力還遠遠做不到這點。然而面前人類薩滿的這些微末道行，奧利特根本不放在眼里，何況在戰前他們就已經將山堡附近的魔法能量抽干得十分稀薄。

『又是一個魔法，』奧利特可以感覺到，這回是一個增益型法術，『但同樣是無根之木！』薩滿的魔法能量還沒在混沌戰士身上捂熱就被徹底的清除了。

那個人類薩滿又重新開始搖晃手中的法杖，淡藍色的羊頭骨被頂在扭曲的木杖上胡亂舞動著。但還沒等他完成儀式，一個身材幾乎是這個干癟老頭兩倍的壯漢就用手中的大斧將這個薩滿拍到了一邊，就像扇走一只礙眼的蟲子一般。這個手持兩把大斧的家伙顯然也是個極厲害的貨色。

另一邊，持骨盾的人類已經登上了城頭，紛紛拔出他們的鐵刀——矮人制造的鐵刀。從形制上來看，有些是中途堡制造的有些是希望堡制造的，不知是這些人類從矮人處購買了這些武器之后投靠了混沌，還是這些混沌人類從購買了這些武器的另一群人類手中奪取了它們。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畢竟即便他們使用這些武器，也無法奈何矮人的鎧甲。

在一連串花貍狐哨的亂砍之后，長刀突然變式猛地直刺了過去。對面的矮人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扎中了肩頭。刀尖刺破外層的鱗甲，割破內層的鎖甲，探進皮肉之中。雖然傷口不深，但已經足以讓矮人們驚詫萬分——凡事都有第一次，只是或遲或早的問題，但是當你遇到第一次時，總是免不了會被嚇一跳。

回過神來的矮人戰士憤怒的大吼一聲，直接用自己的符文戰斧朝人類的胸口劈去，無論是那混沌戰士皮肉外面的骨頭還是皮肉里面的骨頭都被一分為二。但還沒等他倒下，第二個人類戰士又沖了上來。這些混沌人類對于死亡的藐視，很難說是一種勇氣，而更像是內心被邪神蠱惑而產生的瘋狂。但是這種瘋狂的破壞力遠大于勇氣，無論是對他們的敵人，還是他們自己，甚至對于整個世界都是如此。

奧利特選擇鷹眼戰旗本來為了讓弩手們能夠更加精準的射擊。然而現在敵人已經登城，他手中的戰旗變得毫無益處。臨時去換另一面已經是來不及了，但這面無用的旗幟還必須一直舉著，畢竟這是他身份的象征。『要撐住自己的顏面。』作為左翼的指揮官，奧利特站在相對安全的位置，看著戰士們在城頭上與人類展開廝殺，『呀呀呀，真是失盡了風頭。就算他們用我制作的符文武器擊殺了敵人，人們也會說是那個誰誰誰的功勞，而不會歸功于武器精良，更不會想到制造這把武器的我。』他又向城外看了看，『若是敵方能不時的釋放幾個魔法也許還好些，現在看來也沒有這種機會了。』剛剛那個干癟的老薩滿就像被暴風吹斷的枯枝一般，毫無生氣的坐在巖石邊。

突然，一聲矮人的慘叫傳入奧利特耳中。只見一個長須矮人倒在地上，他的雙手戰錘已經掉在一旁，右手捂著左肩，痛苦的呻吟著。還沒等其他矮人前來支援，那名混沌戰士就將長刀狠狠的往倒下的長須矮人身上扎去。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長刀直接從矮人的背后穿了出去，而那名人類還挑釁性的舉起長刀，然后狠狠的向右一甩，將被貫穿的矮人尸體甩出數米遠，直摔到城墻之下。

『干你先祖！這怎么可能！區區人類竟然……』奧利特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甚至大腦都一片空白。

“小心！附魔武器！有些人類使用的是混沌附魔武器！”小師弟蘇蒙大聲提醒著周圍的眾人。

『是啊，這些是被邪惡魔神們賜福過的武器。惡魔們的武器才有能力達到這種程度！干你先祖！』奧利特的思路終于在小師弟的喊叫聲中清晰過來，『人類的薩滿能達到這種程度？普通人類薩滿的附魔能力還不如剛入門的娃娃！但這些北方佬，他們……干你先祖！難道僅僅是因為他們改信了邪神的緣故？』

剛剛那個手持魔刀的人類已經被迅速趕來的鐵錘勇士一劍斬成了兩段，上半身直接從墻頭上摔到了墻外，隨即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哪個獲勝的骨頭派一會兒又會重新拿著那把魔刀登上城頭吧。』奧利特尋思著。他一手穩住符文戰旗，一手拔出腰間的小旗向城下揮舞了幾下，示意讓師父使用強大的符文鐵砧支援城頭上的戰斗。

符文鐵砧這種強大的魔法物品是由七宗師中的魁首庫爾迦茲【注5-4】在雷霆火山【注5-5】的中心處鍛造的。其中一些高度甚至超過最高的矮人，是用珍貴的銀鋼【注5-6】制作的。這樣巨大而沉重的法器幾乎無法放到城墻上（也不需要將它放在城墻上）。強大的符文領主可以利用符文鐵砧束縛數公里內的魔法之風，讓其無法為施法者所用；也可以干擾數百米內的魔法釋放；同時還能為方圓200米內的所有矮人戰士提供增益支援。而且在設計山堡外墻之初，矮人們也沒想過會有需要用符文鐵砧來守城的情況出現。

為了安全起見，國王已經和高爾特調換了陣位，峰門禁衛們分成左右兩隊警戒待命，正前方則是十名游俠警戒著空中的威脅。國王看到徒弟的訊號，隨即開始用沉穩的節奏敲打巨大的符文鐵砧，銀鋼中積蓄的魔法力量開始向空氣中飄散，然后附著在周圍每個矮人的護甲上面，就像是水汽在冰冷的鋼鐵上結霜，矮人們的盔甲也似是被無形的物質加厚了一層。對于那些擁有惡魔之力武器，這種魔法保護層可以起到很好的防御作用。

『為什么師父還不讓我使用符文鐵砧，明明我已經練習了很長時間了。』雖然奧利特很清楚嚴格的教導從來的是有益無害的，但他還是想盡快擁有這種力量，尤其是在這種戰亂的時期，強大的力量可以為他贏得無限榮光。

矮人們在符文魔法的加持之下，逐漸重奪上風。雖然這個符文的力量還能持續好一段時間，但他們知道這種輔助無法持續太長時間——若是長時間的釋放同一種魔法能量，鐵砧有可能會變得不穩定——這無疑是它的一個瑕疵。這種事故曾經發生過，而且造成的損失極為沉重，但是符文鐵砧的總體作用實在是太過強大，相比之下它的這個瑕疵就不是不能被容忍的了。

然而，北方人的進攻似乎無窮無盡。一些手持雙斧的混沌戰士加入了戰斗，他們的攻擊雖然缺乏靈巧，但蠻力卻更猛。山路上還有一些身披劣質毛皮，手執枯木連枷的人類等待登城。顯然，這些都是混沌人類中的精銳戰士——信仰不同魔神的精銳戰士，因此身體與作戰方式也凸顯出不同魔神的特點。

『難道這些北方人類是通過崇拜邪神獲得這些能力的？我們可是經過上百年不斷磨練技藝才達到如今的程度的。干你先祖！而這些短命的人類居然依靠崇拜邪神來獲取力量？真該死，這是作弊！干你先祖！』

鐵拳家族的族長卓昂（Drong）吹響了家族號角。他在通知左翼的指揮官奧利特和總指揮威爾提克將軍：“我這里需要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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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克特終于跑到了架設床弩的平臺——山堡內門兩旁巨大矮人浮雕的口部位置。加上石像之下的基座（保護大門用的碉堡），這里距離大門基層大約有20米高，平時還好，但現在他還身披鎧甲，對于“算不上強壯”的睿克特而言這些臺階確實是個不小的麻煩。睿克特顧不上雙腿的酸痛，立刻來查看床弩的情況。

他們剛剛又射出一箭，還是兩發都沒有命中。“停！…停下！”睿克特大喊道。『如果再這么浪費箭矢，威爾提克將軍會砸扁我的！況且我們也沒有時間可耽擱了。』“你們愣著干什么，趕快上弩啊！我是叫你們停止射擊，而不是停止上弩！通知‘尖牙’，上好弩之后不要隨意射擊，等著我過去瞄準。快！”因為這兩部床弩都位于雕像的口中，所以左邊雕像的床弩就被稱為“尖牙”，而右邊這臺則被稱為“利齒”。如果睿克特是銅軸家族出身的話，這兩部床弩應該會得到更響亮的名號。

“我說睿克特，你的這兩個大家伙可比普通的龍弩難伺候多了！”一名年長的矮人半開玩笑的抱怨道，是戈多（Godot）師傅。睿克特原本是戈多的鐵匠學徒，可惜他體質稍弱經常無法勝任繁重的打鐵工作。然而他天資聰慧幾乎任何復雜的知識都是一學就通，所以在戈多師傅的建議下他改行到了工程師協會學習機械知識。這次轉行對睿克特的裨益頗大，他也更加崇敬他的啟蒙恩師戈多。

睿克特新發明的這種巨型弩機，是由兩張巨大的弓臂串聯而成的。而弓體本身也是經過睿克特改良的，不但將多種不同質地的木材層層粘合，還用牛角骨和牛筋進行了局部強化，因此整張弓的彈力巨大，必須借助獨立的絞盤在6名矮人的合力之下才能緩緩上弩，整個過程需要數分鐘。尤其是現在精壯的矮人都去城頭了，留在這里的都是不善戰斗的技工或是年輕的學徒，因此上弩的時間就更慢了。

它的弩箭也是武器大師戈多專門制作的，大小如同長矛一般。三角形精鋼箭頭的上下兩面都開有血槽，而且鐵制的箭桿也是中空的，桿身還有許多與空心聯通的小孔——一旦這種弩箭命中目標，就會在它們身上造成巨大的傷口，即便是不將這些弩箭拔出來，怪物也會因為這些孔洞而持續失血。不過這種弩箭的制作十分費時費力，而且需要高超鍛造的技藝，因此數量十分有限。即便是那些普通弩箭，為了可以在長期的圍城中持續作戰，每次守城勝利之后，林木公會和工程師協會的矮人們都會去戰場上回收那些仍然完好的箭矢，修整后再重新使用。但是大概不會包括這些床弩弩箭。床弩的威力太大，射程也太遠，一旦弩箭磕到石頭上就會損壞，即便是保存完好，大概也需要好幾個人配合才能將它從山溝里抬回山堡——大概應該是如此，因為這是這兩臺床弩第一次進行實戰。當初試驗時，雖然費力的成功收回過幾次，但畢竟當初并不是戰爭時期。

咔～銅質的板機固定了弩弦。“上箭！”借助弩機最前端的標尺，睿克特仔細調整著床弩的俯仰角。他又看看平臺洞口的測風旗。“向左3度。”兩個矮人從后方稍微抬起了床弩略作移動了一下。睿克特仍在繼續觀察著。“放！”他突然大喊道。小學徒愣了一下之后立刻扳倒了板機。隨著弩弦劃破空氣聲音，鋼矛已經飛躍了下方的城墻，片刻之后它開始向山谷下墜，并在風力的作用下開始些微的向左偏轉。

又過了一會兒，矮人們看到黑色的箭矢飛到了一個巨人身旁，讓它一個踉蹌。矮人們發出一陣歡呼。然而當巨人重新站穩他們才發現，那弩箭僅僅是射穿了巨人手里的木棒而已。歡呼轉眼就變成了罵罵咧咧的哀嘆。“好了好了，還不到感慨的時候。重新上弩。快！”睿克特一邊說著一邊朝左側雕像處的“尖牙”跑去。剛跑出去沒幾步，睿克特就感覺自己的小腿一緊。『該死，抽筋了。』但是戰事緊急，他只得狼狽的一跳一跳來到“尖牙”邊。

借助剛才那一箭的經驗，這回睿克特射得更準了。鋼箭從另一個巨人的肋骨處斜向下穿進了它的肚子里。它丟掉手中的巨棍，抱著肚子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了幾聲，就徹底倒了下去。

壁洞內又爆發出了真正響亮的歡呼聲。上弩的動作也更加賣力了。

『一個死了，剛才那個也放慢了腳步。呼～沉著。另外兩個也能射死。』但事實上睿克特心里清楚，這兩箭多少有些運氣的成分，畢竟就算是最優秀的弩手也不敢保證自己每一箭都能命中，何況是這種大型弩機呢？雖說這些昂貴的弩箭上雕刻有精準符文，有些許修正彈道的功能，但還是不能偏離目標太遠。

果然，第三箭并沒有射中。然后他又急急忙忙的一瘸一跳的向“利齒”跑去。

『天啊，又射偏了！』睿克特在頭腦中快速尋思著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計算錯誤了。『有偏轉魔法作怪？不應該呀。距離、高度、風速，都已經調整過了？……不，保持自信，他們更近了，更容易命中了。』

巨人每邁出的一步都讓上弩的過程顯得更為漫長。它們已經爬到了陡峭的山地，身體已經被樹林遮蔽，只有腦袋還露在樹林外面。可能是由于腳下地形的影響，他們一會兒突然跌向左邊，一會兒又突然晃向右邊。讓瞄準變得更加困難。

然而睿克特很快就發現了規律：在它們每次晃動過后，都要停兩個呼吸的時間才會邁出下一步。這當然是個絕好的機會！不出所料，一個巨人被直接射穿了腦袋，直接從山坡上直接躺倒了下去，砸毀了一大片林地。

“快點上弩，快！還有兩個大個子。大家再加把勁！”說完他又向另一邊跳去。片刻過后，又一支弩箭射出，穿透了第三個巨人的肩膀。『再過幾分鐘，剩下的那兩個巨人就該爬上右翼城墻的外坡邊緣附近了，在那里應該可以輕松的命中他們。』

下方城墻上的戰斗還在激烈的進行著，原本被排著整齊隊列的矮人戰士們占據的廣場，現在已經滿是坐著或躺著的傷員。醫師和瓦拉婭姐妹們在他們身邊來回奔波。

以巨人的身高，它們應該是可以輕松跨過僅有6米高的城墻的，但這是在平地的情況，而右翼城墻外是大斜度的土坡。“巨人在這樣的坡度沒能力將腿抬到6米高。”許多經驗豐富的獵者和游俠如是說。但依然只是“可能”而已，因為以前從沒發生過這種情況，沒有巨人嘗試過，也沒被矮人允許過。

當一個巨人剛在斜坡上站直了身子，一枚弩矛就穿透了他的胸膛，表情木然的跪落下去。『現在就只有一個受傷的巨人還需要再補上一箭了！』

當這個巨人剛剛做完與之前那個家伙相同的動作之后，睿克特果斷擊發了弩機。這時他才注意到，一道藍色的魔法能量正在空中飛馳。雖然在魔法之風已經如此稀薄的情況下仍能有效釋放已經足以證明施法者的強大，但即便釋放出來，警戒在城頭上的諸位符文鐵匠也不會讓它傷害矮人分毫。

然而這個法術的目標并不是矮人們，也不是矮人城墻上的精靈盟友或人類伙伴，而是那最后一個巨人。魔法飛彈直直砸在了巨人的后膝窩上。這一擊直接讓巨人趴倒在了土坡上——它也因此同時躲過了弩箭！

這突然的變故驚得壁洞內的矮人們鴉雀無聲。『這是有意為之？！』

那最后一個巨人已經無法再站起身，但某種巨大的邪惡意念仍然催促著他向山堡繼續爬行。

『遭了！如果它一直爬行的話，我們根本沒辦法射到它！』睿克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雖然不如跑上樓梯時那樣劇烈，但是更為沉重，沉重得讓他直冒冷汗。

“大家別愣著！重新上弩！”年長的戈多大喊道。

緊張感壓到了疲憊，讓所有矮人奮力的轉動著絞盤。只有睿克特還呆立在壁洞口，盯著城下匍匐前進的巨人。老矮人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做好你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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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躲開！”士兵們大喊著。匍匐前進的巨人位于幾乎所有獵龍弩的死角。若是魔法之風充沛，精靈法師還可以站在城頭用魔法對它進行轟擊。現在就只有碉樓頂端的獵龍弩還能瞄準它，但即便射中了巨人數箭——甚至有一箭穿透了它的臉頰——這個怪物還是毫無反應的繼續快速向城墻爬來。它依次將自己的兩只巨手拍在城墻上，準備借助雙手的力量將自己殘廢的軀體拖上城墻。矮人戰士們不得不暫時躲避。但巨人登城點周圍有幾名獵者已經伺機待發，一旦看準機會就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這個巨大笨蛋。

在那張丑陋的巨臉剛剛浮上城墻時，一直巨大的鋼矛就從眼窩完全貫穿了這顆惡臭的腦袋——無論這個巨人實現被注入了什么瘋狂的魔法，都不能再驅動他了。伴隨著最后一股惡臭的喘息，幾只骯臟的墨綠色巨蛆從巨人的口鼻中爬出。散發出更加令人作嘔的氣味，但是它們并沒有什么攻擊或防御能力，很輕松的就被斬殺了。

但真正給矮人帶來威脅的卻是巨人的尸體本身——現在它成了一個肉坡，讓野獸人們可以踩著它的尸體快速跑上城墻。那些潛伏在山林中的大角獸對于這個機會似乎已經等待多時。紛紛撞開那些擋路的角獸和劣角獸，爭先恐后的朝肉坡上跑去。

寒光躍動，兩只大角獸霎時被削去了頭顱。精靈族善用魔法，長于弓術，但他們的近戰能力也同樣不容小覷。其中許多人更是十分精于格斗之道。比如這位手持等身霄銀長劍的因塔索（Intathel），白刃如柳，鱗甲如浪，快步如兔，出劍如虹。而他身邊的艾布努斯（Ebunus）則是精靈小隊中最善騎術的一個，但他的步戰功夫也不差，窄而長的風箏盾在羽翎刀的配合下，一板一眼卻也別有一番致命的優雅。【注5-7】

中途堡精靈小隊中最強大的還要數他們的卡諾斯隊長（Canoth），銀甲上鍍著紫色釉質，冷峻的面龐似乎從來都不知道如何歡笑，在他的同伴看來這種表情也許太過陰沉，但在敵人眼里則會尤顯嚴酷。只見他手中長槍一抖，扎死了后排一個大角獸，然后一個箭步突刺，同時迅速的拔出長刀砍死了另一個，又快速的收刀回鞘，雙手拔出長矛舉過頭頂飛旋幾圈然后用力下劈，直接將第三個大角獸的羊頭劈成了兩半。有時候他刀槍并用，有時是左槍右刀，有時又左刀右槍；他一手拒敵一手殺敵，但究竟是用哪只手殺敵，用哪把武器殺敵，卻是變幻莫測，大多數對手直到臨死的那一刻才知道正確的答案。

但有違矮人傳統的是，精靈女性也會經常參與戰爭，甚至以此為業——雖然只是她們中很少的一部分。通常，精靈女性僅僅充當弓箭手或法師，但也有少數精英在兵刃上擁有嫻熟的技巧。希代爾（Shedyer）的弓術與槍法都十分伶俐，賽瑞斯（Seras）則是刀劍并用。

女精靈們的近戰藝術，將精靈族的迅捷與靈巧、輕盈與優雅發揮到了淋漓盡致。在希代爾的長槍范圍之內，任何敵人都會付出沉重的代價。她手中的長槍就如有自我生命的白蛇一般，總能一兩米外就命中對方的要害。若是面對像巨魔這種無法一擊致命的怪物，她就會在留下一個血洞之后迅速的拉開距離，然后再留下另一個創口，如此重復直到這個大家伙因失血過多而倒下。她的槍頭也別具特色，除了形似柳葉短劍的主刃，在根部還有兩個尖利的小枝，既能防止刺得太深（避免難以拔出），又能用于格擋對方兵刃，還為這柄長槍增添了不少韻味。賽瑞斯則更像是把自己當成了兵刃，就像她夸張的暗紅色煙熏妝一樣狂野。她一手持劍，一手執刀，劍稍長、刀稍寬，刀劍的尾部還裝有金屬鏈連在她的護腕上，讓她可以在擲出它們后再迅速的將它們收回自己手中。她嗜好用靈活的步伐躲避敵人攻擊時的那份刺激感，也熱愛用利刃劃開敵方血管時鮮血濺到身上的那份暢快。為了做到這點，她的刀劍上遍布倒鉤和鋸齒。她的高跟靴也是特制的——是的她穿高跟靴戰斗，因為高跟靴才有足夠的空間在腳尖和鞋跟處安裝可收縮的鋒利匕首。“獻給殺戮之神的鮮紅戰舞”，她如此稱呼自己的戰斗。

精靈人數雖少，但各個都是精英，據說安東尼·卡勒多將軍和卡諾斯隊長的武藝都可以排到整個精靈族的前十，他們來到北方探險就是為了尋求挑戰與榮譽。

相比之下，人類的數量雖然更多些，但是由于他們互不統屬、戰力也良莠不齊，在面對變局之時馬上就陷入了混亂。有人想上前拼殺，有人卻開始向后退縮。矮人正是預料到了這點，所以才將他們安排在相對最為安全的右翼城墻西段設防。但是巨人的沖擊打亂了這種部署，讓脆弱的人類陣線不得不直接面對敵人的猛攻。在精靈和矮人面前如同羔羊般的大角獸，卻讓人類戰士們左支右絀，甚至有幾個人類沒過三五合就隕命當場。若不是此處有幾個矮人獵者支撐，估計人類的陣線早就崩潰了。

巴拉格吹響了右翼告急的號角。但不多久之后，左翼也傳來了相同的號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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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5-1：官方設定，角獸Gor，半羊人，根據頭上角的大小又分為劣角獸Ungor、角獸Gor、大角獸Bestigor，同時角越大面部也越像羊頭，數量比例也逐漸稀少。各類角獸是野獸人中最主要的組成部分。】

【注5-2：官方設定，剃刀獸（Razorgors）長著多顆獠牙的巨大野豬，背部、頭頂區域也因變異長出巨大的骨刺。】

【注5-3：官方，莫格睿姆Morgrim，矮人的工程與機械之神，矮人的武神格林姆尼爾與女神瓦拉婭之子。】

【注5-4：官方設定的符文鐵砧的制作人，但七宗師之首是原創設定。話說，Kurgaz這發音是不是跟納垢大魔Ku'gath的發音太相似了，GW故意的？】

【注5-5：Thunder Mountain，官方，旁邊是Karag-Dron雷鳴堡】

【注5-6：官方Gromril，是隕石帶來的特殊金屬，盡在黑水湖附近有礦藏，是中古戰錘世界最好的金屬，硬度很高同時可以被附加強大的魔力，是制作魔法符文的最佳材料，僅矮人族掌握其相關冶煉及鍛造技術。】

【注5-7：官方，這里的“銀”指的是“霄銀”/sky-silver/Ithilmar，僅出產于精靈本島的瓦爾鐵砧地區，十分珍貴，是精靈族最好的金屬。特點是重量很輕，但強度應該不如矮人的Gromril，畢竟后者是官方確定的最強金屬。為行文方便，可能會簡稱為銀，但讀者需要注意其材質其實是Ithilmar而不是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