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榮辱(十)
- 官場反腐小說近年雙佳:《榮辱》+《黃金歲月》
- 楚魚 漠野蕭成
- 6162字
- 2021-11-17 14:36:22
一連幾天,葉知秋都在細想唐夢云在賒月山說的那些話。要想改變目前的境況,的確要丟掉身上不舍時宜的清高與孤傲,舍棄一些,才能得到一些。想來想去,古力志應該能夠幫助自己。
葉知秋約古力志一起小酌。古力志生性孤傲,習慣了獨來獨往,長年擔任領導秘書更養成了高調的個性,很少正眼瞧人。辦公廳的干部都覺得他不好打交道。但他對葉知秋是個例外,有時會主動找葉知秋聊天兒、小聚。這份感情,除了感激葉知秋夫婦對兒子強強的關照,更深層的原因是古力志對葉知秋人品的看重,倆人對一些事情的看法也接近,能夠彼此理解。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古力志把葉知秋當作能夠說心里話的朋友。
葉知秋在凱萊酒店訂了個小包廂。古力志按時到了,見包廂里只有葉知秋一人,就笑著說:“知秋,你搞得這么神秘干嗎?兩個男人吃飯沒必要到這么高檔的地方。”
葉知秋開玩笑說:“請古大秘書吃飯,我可不敢怠慢。你有什么朋友可以一起喊過來啊,特別歡迎美女朋友。”
古力志搖搖頭說:“我們這些秘書看著風光,其實最可憐了。天天跟著領導跑,除了睡覺,所有時間都是領導的,就算有那份心,也沒那個閑啊。能讓老婆滿意就不錯了,還有什么精力交女朋友。”
葉知秋笑著說:“謙虛,你謙虛。”《謙虛》是網上流傳的一個段子:老王膽小、嘴笨。一日酒后仗膽審妻是否有不忠行為,妻抵賴說:只有一次。老王指著妻氣憤地說:你……你……你謙虛!
古力志會意,哈哈大笑起來。
菜不多,高檔而精致。葉知秋特意帶了一瓶洋酒,倆人慢慢喝著,邊喝邊閑聊。古力志知道葉知秋有事,卻不急著問,等他開口。酒過三巡,葉知秋說:“力志兄,我也不兜圈子,聽說你就快要主政秘書處了,我在檔案處窩著別扭,你把我調到秘書處吧。”
古力志見他話說得這么明白,不好裝糊涂,就說:“知秋老弟,我能不能當上處長,現在八字沒有一撇。現在的人事問題,不到任命書下來,就不算數。你也知道,辦公廳比較復雜,崗位之間有差別,干部想調整崗位,要分管領導點頭,處長說了不算。”
葉知秋說:“力志兄,你的能力、資歷擺在那里,加之秦省長肯定會挺你,優勢明擺著,你當辦公廳秘書處處長是板上釘釘。”
古力志聽得高興,也不否認,端起杯和葉知秋碰了一下。
葉知秋接著說:“我在檔案處待了這么久,想換個環境。你到了秘書處,肯定要重新‘組閣’,到時你就提議一下,把我調過去。我沒有別的要求,當不了副處長,在你手下當個副調研員也行。”
古力志說:“這事扯得有些遠了。如果我真能當上處長,提議一下副處長人選還是可以的,當然最后還得領導拍板。雖說是辦公廳系統內部調整人,也要分管領導同意才行。咱哥倆的事好說,領導的工作,你得自己去做。”
酒真是個好東西,幾杯下去,話就變得推心置腹。古力志提醒葉知秋:“鄭副秘書長喜歡釣魚,你請他釣魚的時候順便匯報一下自己的想法,總比在辦公室匯報效果好。知秋,你呀要少些書生氣,必要的聯絡感情是必不可少的,入鄉隨俗嘛。”
古力志是真心在出點子,葉知秋連忙斟上滿滿一杯酒敬他,說:“力志兄,謝謝你。你的話,我記在心里!”
這晚,葉知秋雖然喝高了,卻記住古力志說的要想調整處室,分管領導的意見至關重要。
鄭風浪在辦公廳分管人事,處室調整人員首先要經過他的同意,他是第一道關卡。
鄭風浪在辦公廳的人緣好、威望高。一般來說,對領導好的人,對下屬不見得好,而鄭風浪卻不是這樣,他既敬重領導,又尊重下級,對上對下一視同仁,因此在辦公廳是個一言九鼎的人物。他正廳級干了八年,最好的結局是干到60歲正廳滿十年,當個省委督辦專員。因為對結局看得透徹,他做人做事就更加爽朗自如。
前段時間參加調查組匯報得多,葉知秋與鄭風浪親近了許多。找了個機會,葉知秋將兩條軟中華煙放在公文包里,手里拿著一沓文件進了鄭風浪辦公室。
葉知秋進辦公室,順手虛掩了門,說:“秘書長,這個周末天氣好,您有沒有時間?出去搞搞活動吧。”
鄭風浪身子往后一靠,轉著皮椅子說:“搞什么嘍,你那點工資,上交老婆后還能干什么呢?”
葉知秋說:“您不用擔心。我有個做生意的同學喊了好多次,剛才又打電話約這周末搞活動。我想請您大駕光臨,給我撐個面子。”
葉知秋所謂的搞活動就是釣魚。省政府辦公廳的干部都知道,鄭風浪酷愛釣魚,是省釣魚協會的名譽會長。他釣魚已經超越愛好的境界,達到了專業水準,曾經創造過連續三天三夜待在水庫邊上,吃著干糧釣魚的紀錄。
鄭風浪沒有搭話。葉知秋又說:“我知道您是專業水平,喜歡在大江大河里野釣。老鄉推薦的是附近山里的一個小水庫,那里人不多,環境很好,魚都是野生的,值得一去。這段時間您蠻辛苦,抽時間放松一下吧!”
見葉知秋說得懇切,鄭風浪將桌上的臺歷翻了翻,終于下定決心似的說:“這周六我本來有個活動的,你一片盛情,我就推了那個活動。雙休日出城的車多,咱們早點出發。”
葉知秋說:“我早晨7點到您樓下恭候。”
約好鄭風浪,葉知秋給王建軍打電話,告訴他請的貴客是自己頂頭上司、省委副秘書長,叮囑說:“建軍,這個層次的領導輕易請不動,你要好好準備,做好的搞。認識鄭秘書長對今后事業的發展也有好處。”
王建軍一直為沒有辦好亮亮讀書的事情感到愧疚,說:“知秋,你放心,我會盡力安排好,為你爭臉,不會塌場。”
葉知秋又把一些細節反復叮囑一遍,約好出發時間。
周六,晴空萬里。王建軍開輛黑色的奧迪Q7越野車,接了葉知秋。王建軍這些年賺的錢多了,一百多萬的越野車開著好玩似的。倆人準點趕到,鄭風浪的司機小陳早等在樓下。
不一會兒,鄭風浪從樓上下來,小陳迎上去接過鄭風浪的行頭,兩個大大的漁具袋,還有一個紅色的塑料桶,桶里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東西。
鄭風浪心情很好,說:“今天天氣不錯。知秋,你坐我的車吧。”
葉知秋為鄭風浪打開車門,等他坐好,自己想坐到副駕駛座位去,鄭風浪說:“你一起坐后排,好聊天兒。”領導叫你并排坐,表示恩寵,葉知秋依言欣然坐好。
王建軍的車子在前面領路。二十多分鐘后,離開市區,轉上一條山間小路。路是條水泥路,但路面有些狹窄,蜿蜿蜒蜒看不到盡頭。慢慢往山林深處去,只見山勢陡峭,樹木茂盛,沿著山路有條小溪,澗水潺潺,野趣橫生。
鄭風浪興致很高,和葉知秋聊的都是釣魚經。大約半個小時后,車子駛過一座掛著“滌塵山莊”招牌的牌樓。車剛停穩,就有人來開車門、幫著提漁具。葉知秋一看,是兩個穿著紅色運動衫的時髦美少女,知道王建軍早就打過前站。
鄭風浪笑呵呵地下了車,環顧四周,群山環抱中有一個寬闊的水庫,藍天白云倒映在水面。
王建軍迎上來說:“首長,這個地方是我朋友開的避暑山莊,平時不對外營業,我們幾個朋友休閑的時候才來。條件有限,您多包涵。”
鄭風浪說:“不錯,這地方不錯。你看這山,這水,這樹木,環境多好。滌塵山莊,滌除凡塵,清靜心靈,好啊,好名字、好地方,讓人心曠神怡啊。現在宏東可難找這種地方了。王老板,這可是塊寶地喲。”
眾人簇擁著他往水庫走去。走到高處,望著寬闊平靜的水面,鄭風浪一時興起,念出兩句詩來:
“日日依山看荃灣,帽山青青無改顏。
我問海山何時老,清風問我幾時閑。”
眾人皆拍手,王建軍和兩個美女都夸贊說領導有才,唐詩宋詞張口就來。葉知秋卻知道這是元代畫家高房山的禪詩《怡然觀海》,而且曉得鄭風浪有意不念最后一句,便笑著說:“你們別亂插嘴,這是元代人寫的禪詩。這首詩后面還一句,‘不是閑人閑不得,能閑必非等閑人’。鄭秘書長可不是等閑人!”
鄭風浪哈哈一笑,如遇見知音般,笑著說:“知秋有才,知秋懂我。”
王建軍大聲吆喝山莊的服務員,開遮陽傘、擺椅子、倒茶水。長得高挑的女孩兒姓王,在前面引路,長得豐滿的姓楊,搶著提漁具。鄭風浪選了個地勢開闊、好甩釣竿的地方,然后又測了測水流和風速,才擺開架勢。他一整套漁具擺開,分別裝上魚餌,然后動作瀟灑地將四枝海竿一一甩進水庫。紅色塑料桶里裝著他用米酒調配的魚餌,這種鮮魚餌必須當天調制,丟到水里能發出濃香吸引魚群。
葉知秋看他裝餌、甩竿、立桿,動作嫻熟,一氣呵成,禁不住贊嘆了幾句。
鄭風浪笑著說:“萬事都是熟能生巧。我原來也不釣魚,還是在水利廳的時候,老廳長愛釣魚,我經常要陪他,陪著陪著就上癮了。釣魚是門學問,釣什么魚用什么餌,站什么位置,把桿子甩到哪兒,什么時候起竿,都有講究。關鍵是多實踐、多摸索,找到規律。”
葉知秋點頭道:“我不會釣魚,原來在鄉鎮、信訪局時偶爾陪陪領導。可是,好多領導都是桿子一放,就到麻將桌、牌桌上去了。”
鄭風浪有些鄙棄地說:“那叫什么釣魚,敗壞了釣魚的名聲。”
葉知秋笑笑:“您是專家、釣魚高手,境界不一樣嘛。人人都有你這樣的水平,那魚不成了瀕臨滅絕的珍稀動物?”
這話說得鄭風浪大笑起來。
小楊在一旁又是遞煙又是遞茶,不時地問幾個幼稚的問題,鄭風浪不厭其煩地耐心回答。葉知秋看到待在這里多余,便朝王建軍使了個眼色,倆人就遠遠地找了個角落甩下釣竿。
葉知秋問:“這小楊、小王是山莊的服務員?”
王建軍說:“這窮鄉僻壤,哪有這么俊的丫頭。小楊是我公司的辦公室主任,小王是公關部經理。我特意安排她們到山莊來搞服務。”
鄭風浪那邊不時傳來陣陣笑聲。小楊忙前忙后地張羅,一會兒幫著撈魚,一會兒幫著裝魚餌。
葉知秋特意到廚房巡察了一番,見廚房干凈整潔,四個廚師正在忙乎。廚房準備了野生烏龜、放養的土雞、山里的兔子、附近農民種的各式蔬菜,葉知秋看后更加放心,囑咐廚師把菜炒好。
鄭風浪果然是高手。一上午就釣了六條魚,其中有條十八斤重的雄魚,小楊大呼小叫的,逗得鄭風浪開心不已。葉知秋、王建軍一人只釣了一條三四斤的草魚。
葉知秋看看表,12點30分了,讓王建軍去通知廚房上菜,自己去請鄭風浪。他看了看裝魚的桶子,夸道:“高手就是不一樣,要搞釣魚比賽,秘書長肯定又是冠軍。”
鄭風浪笑著擺擺手:“運氣好一點而已。你們年輕人呀在塘邊坐不住,沒有我這老家伙有定力。”
葉知秋一時不知點頭好還是不點頭好,點頭是贊成他定力好,但好像也承認他是老家伙;不點頭,似乎又不同意他的觀點,便岔開話題說:“漁具就放在這吧,吃了飯繼續釣。”
鄭風浪意猶未盡,又甩出釣竿,說:“知秋,我釣魚這么多年,總結出一條經驗,想不想知道?”
葉知秋說:“當然想聽您傳授真經。”
鄭風浪正色道:“我總結了一條:釣魚要用重餌。別人釣魚掛一粒魚食、一條蚯蚓,我掛三粒魚食、三條蚯蚓,只要鉤子鉤得住,多掛點魚餌沒關系。這個世界上,沒有不貪吃的魚,就看你的餌下得對不對。”
葉知秋恍然大悟,難怪鄭風浪釣魚每次用餌用得最多,釣的魚也最多。
一行人朝餐廳走去。飯菜已經上桌,兩瓶“茅臺”酒已經打開。鄭風浪坐了上席,小楊、小王各坐一邊,葉知秋、王建軍依次坐下。
王建軍斟滿一杯酒,足足有三兩,站起來說:“今天能夠有幸請到首長,是我的榮幸,這杯先干為敬!”話剛說完,一杯酒就倒進了肚里。
鄭風浪端杯和大家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酒一喝,氣氛就熱烈起來了。小楊、小王人長得漂亮,又會勸酒,把場面搞得風生水起。鄭風浪禁不住勸,用二兩的大杯分別與小楊、小王各喝了一個交杯酒。
眾人圍著鄭風浪轉,讓他非常受用。葉知秋看看酒鬧得差不多了,怕他喝醉,悄悄使了個眼色,大家就安靜下來。
鄭風浪指著葉知秋,對王建軍說:“王老板,你這位同學前途不可限量。”
葉知秋連忙起身說:“不敢當。前途不前途,還得秘書長說了算。”帶著王建軍一起端杯敬鄭風浪。
最后一輪,大家喝了團圓酒。鄭風浪不勝酒力,由小楊、小王攙扶著進了二樓的套間休息。安頓好鄭風浪,王建軍又張羅著安排禮品。
王建軍請人殺了一頭當地農民喂的土豬,將豬肉、魚分成幾份,又備好三個禮品袋,每袋裝了兩瓶“茅臺”酒、兩條軟中華煙,送給鄭風浪、葉知秋和司機小陳。
葉知秋堅決推辭,說:“建軍,今天麻煩你我都過意不去了。咱們是兄弟,怎么還給我拿東西?我那份就不用了,你提回去。”
王建軍知道葉知秋的脾氣,一笑說:“得!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說著將鄭風浪、小陳的兩份禮品袋拿到車旁。小陳樂呵呵地把禮品袋裝進車后備廂。
大家就在餐廳里甩起了撲克。小楊、小王不時上去,看鄭風浪醒了沒有。
鄭風浪一覺睡到太陽西沉。王建軍留他吃晚飯,鄭風浪說晚上還有事,吩咐小陳把漁具收了,準備打道回府。
小楊拉著鄭風浪的手,撒嬌說:“你別走嘛,走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來。吃了晚飯再走。”
鄭風浪一臉慈祥,輕輕摩捏著她白嫩的小手,笑著說:“下次還會來的,一定來!”
王建軍悄悄把葉知秋拉到一邊,遞給他一根嶄新的漁竿,說:“這是日本新研制出來的高碳素漁竿,限量版。我昨天托人從北京坐飛機送過來的,你送給秘書長。”
葉知秋對王建軍頓時刮目相看。如今送禮也是門大學問,不在于多貴多值錢,而是看你用不用心,有沒有誠意。對酷愛釣魚的鄭風浪來說,所有的禮品,都當不得這根國際頂尖的漁竿啊。
趁大家不注意,葉知秋把漁竿遞給鄭風浪說:“秘書長,我特意托朋友從北京給您帶過來的。”鄭風浪一看漁竿,眼睛一亮,笑意更濃了。
依舊是王建軍的奧迪車帶路,葉知秋坐鄭風浪的車,車子在暮色中向城里駛去。鄭風浪東拉西扯了一通,突然說:“知秋啊,我是船到碼頭車到站的人了。我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培養干部,退了休之后,好有人請我釣魚啊!”
葉知秋本還想提一下調整處室的事情,聽鄭風浪這么一說,知道再說一個字都是多余。
回到家里,葉知秋正準備休息,卻接到薛松林的電話,聲音焦急:“知秋,孟師母因腦溢血被送到市中心醫院搶救了。孟老師剛才打電話給我,要找人聯系心腦血管方面的專家。”
葉知秋聽了,急忙問:“市中心醫院的心腦專科不如省人民醫院,要不轉院到省人民醫院去?我要李曉蕾趕緊聯系一下!”
薛松林說:“暫時還是就近治療比較好,等病情穩定了我們再想辦法。孟老師只有一個兒子,在外地工作,正在趕回來的路上。孟師母住院要一大筆錢,我告訴王建軍了,他說先拿10萬元錢給孟老師救急,又怕孟老師不要,我們一起去醫院一趟,就說是同學們湊的。”
孟澄明只有一個兒子,在河北一個鋼鐵廠上班,工廠效益不好,生活過得窘迫。孟師母住院要一大筆錢,孟澄明肯定承受不了。葉知秋清楚孟澄明的性格,輕易不愿接受別人的恩惠,便說:“這樣吧,我們仨一起到醫院去,先送10萬塊錢過去。錢不用王建軍一個人出,到時我讓同學們一起湊湊,也算我們的一點心意。”
葉知秋、王建軍、薛松林一起趕到醫院,到了三樓外科手術室,遠遠地看到孟澄明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見到他們,孟澄明急忙起身,眼神里滿是感激。葉知秋拉著孟澄明的手坐下,一問,才知道孟師母上午還好好的,搞完中飯在廚房洗碗時,卻一下子暈倒在地上。孟澄明趕緊打了急救電話,喊了救護車送到醫院,一檢查,發現是腦溢血,馬上送進手術室搶救。
孟澄明說:“你師母跟著我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一點,卻又攤上這病,想起來,我心里疼啊!”
葉知秋從沒看到孟老師這樣慌亂無助,瞧著他兩鬢的白發和臉上的皺紋,心里頗為難受,勸道:“師母吉人自有天相,現在醫學發達,最快的速度送到醫院,應該沒有大問題。”建軍、松林在一旁亦好言安慰。
正說著,走廊里來了三五個人,都是孟澄明家里的親戚,大家七嘴八舌地問情況,說著安慰的話。葉知秋知道不宜再待下去,便給王建軍、薛松林使了個眼色。葉知秋把孟澄明拉到一邊,將裝了10萬元的紙袋子遞過去說:“孟老師,這是同學們的一點心意,大家委托我們把錢送過來,您別客氣,請收下。等師母做完手術,病情穩定下來,我們會再過來探望。”
孟澄明緊緊握著葉知秋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眼淚禁不住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