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幾夜的治療,蘇晴和小雅的傷勢終于好轉。
雖然依舊長時間昏迷,但偶爾蘇醒過來的次數卻越來越多。
徐楓,則依然不顧手上的傷勢,默默為她們調配膏藥,再通過醫護人員送進去。
期間有兩次他得知蘇晴醒了,想進去看她一眼,卻被韓秀艷堵著門不讓進。
他只好遠遠的站在門口,悄悄看了許久。
“蘇晴啊,你趕緊和小雅一起快點好起來吧。我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和你說,有太多太多的歉意想表達給你……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小雅……蘇晴,我真想,你坐在我身邊,把這五年你所有的經歷,一一講給我聽……讓我知道自己這五年究竟錯得有多么離譜……答應我,一定要告訴我……”
第十天的時候,蘇晴終于清醒,不久,小雅也隨之醒來。
專家代表趕緊向徐楓匯報:
“殿主,尊夫人和令愛已經徹底蘇醒了。您的膏藥很有奇效,她們恢復傷勢的速度很驚人,估計最多再有十天就可以出院了!”
聞言,徐楓立刻一路跑向病房!
蘇晴,小雅,你們終于醒了!
蘇晴……你還會原諒我嗎?
他心情忐忑的推門。
楚衛國見狀,馬上朝在場醫護人員使眼色,知趣的帶他們離開。
房中,只剩下蘇晴一家三口,還有徐楓。
蘇晴一家在簾子后面。
隔著簾子,依稀能看到蘇晴正靠著枕頭在喝水。
那一抹倩影,映入徐楓眼中時,他不由得一陣激動和喜悅!
五年前蘇晴也曾這樣躲在簾子后,想跳出來嚇唬他。
他原本迅速的步伐,悄然間變得很踟躕,神色也開始漸漸多了疑慮、不安和擔憂。
她……會不會原諒我?
“媽,這幾天你受累了。”蘇晴靠在枕頭上,嘆道。
韓秀艷笑了笑:“晴晴,你和小雅只要沒事,媽受這點累,不算啥。”
蘇晴的眼中立刻浸潤出一團淚光。
自己被徐楓逼得無路可走,只能拉著小雅自殺,離開這殘酷絕望的人世。
可沒想到,竟然又陰差陽錯的活了過來!
一想到徐楓之前的威脅,她滴血的心,更加血流不止!
她清楚,這次僥幸茍活了,就要離開吳城,從此,遠離小雅!
母女恐怕再無相見的一天!
想到這里,她的淚水順著臉頰便滑了下去。
見狀,韓秀艷趕緊要去床尾的包里,拿紙巾給她擦眼淚。
蘇晴不想讓母親再為這點小事操勞,當即也彎腰去拿。
不料,就在她的指尖剛剛碰到紙巾時,忽然,一只手從簾子后輕輕的握在她手背上。
緊跟著,徐楓的面孔從簾子的縫隙里出現,伴著他滿是歉意、激動顫抖的聲音:
“老婆,你醒了?”
“啊!!!”
蘇晴愣了幾秒后,突然像觸電一樣,猛得把手縮了回來。
跟著一頭撲進韓秀艷的懷里,眼神驚恐絕望的瞪著徐楓,大聲哭著嚷道:
“你、你、你別過來!別過來!媽,別讓他過來啊!!!”
儼然一副小羊羔遇到惡狼時的絕望與恐懼!
“老婆,我……”徐楓見狀,不知道怎么安慰。
這時,韓秀艷心疼的摟著蘇晴,沖他怒吼:“你滾!滾出去!你是想把我女兒嚇死嗎?滾!”
蘇晴也緊緊蜷縮在她懷里,顫抖著哭道:
“徐楓,我真沒想到……你竟然追到醫院里來殺我……你放心,我會走,我會走的……”
徐楓立刻開口,內疚:“你不用走,你哪兒也不用去,就待在我和小雅身邊……”
一聽要讓自己繼續留在他身邊,一陣無助的絕望蔓上了蘇晴的目光,她更加驚恐的搖頭:
“不,不,不……我必須得走,我得走,我現在馬上就離開吳城,我現在就走……媽,快扶我下床,我不治病了,快送我火車站,我現在就要走啊!”
韓秀艷一邊艱難的扶著她,一邊抹著眼淚,心疼道:
“女兒啊,你這是何苦啊?你,難道不要小雅了嗎?”
蘇晴此時像一副要逃出地獄的樣子,失聲自語:
“我不要了,我不要小雅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徐楓,我把小雅給你,把一切都給你,只要你放過我,我現在就走,求求你了!”
徐楓聽到這些話,不由得捂著心口,前后晃了晃,差點站不穩!
他這些天在心里準備了很多很多話,每一句都是他掏心掏肺的話!
可,沒想到,蘇晴醒來后的表現,卻讓他措手不及!
尤其是看到她,為了躲開自己,竟然連視為生命的女兒小雅都愿意舍棄……她的心,究竟被傷到了什么地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又死心到了什么程度,才會不顧一切的想逃?
蘇晴越是怕他,徐楓就越是心疼!
他望著蘇晴顫抖離開的背影,失聲叫道:“蘇晴!”
蘇晴聽到他的大喊,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這些天她已經習慣了徐楓大聲喊她名字以后,一定會出現的狂風暴雨!
她當即咽了口唾沫,嚇得轉身。
可,身后的一幕,卻讓她的美眸,倏地瞪大了。
只見,徐楓跪在她身后!
“你、你……”蘇晴不敢相信,連說了幾個你字。
徐楓眼眶紅潤的看著她,語氣中全是深深的自責和愧疚:
“蘇晴,所有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錯了整整五年!我以為當年是你不愿意借我救我表姐,是你想把我關進大牢……所以我才恨你,才這么樣對待你。但,咱媽說了,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你想幫我,你一直都在幫我……是我,瞎了狗眼、瞎了這顆心,對不起你啊!”
聽到這番話,蘇晴先是瞪了一眼韓秀艷。
她交待過很多遍,不讓韓秀艷說當年的事。
畢竟,當年她當年賣房湊錢救小三郭靜,是想喚回徐楓背叛的心。
但,徐楓之后做的事,太讓她傷心!
所以,她才堅決不想讓徐楓知道這件事,省得他誤會自己救郭靜,是承認敗給了她!
想到這里,她又咽了口唾沫,很謹慎很小聲的試著問道:
“當年的事,你真的都知道了?”
徐楓以為是她的態度要變軟,當即點頭:“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蘇晴,這五年,真是苦了你……”
不料,蘇晴卻推著母親的肩膀,一把從她的懷里掙脫,緊緊捏著拳頭,任眼淚橫流!
“你知道了,哈哈,徐楓,我真是得謝謝你知道這些事啊。”
她銀牙緊咬,嚼著眼淚,又氣又恨的指責:
“如果你不知道這些,是不是你今天就要殺了我?或是親自動手把我扔到火車里?徐楓,我情愿你不知道!!!你抬頭,好好看看我!”
徐楓抬頭,目光愴然的看去。
眼前的蘇晴,一身是傷。
臉上是當初趙定軍留下的十幾道刀疤,清晰可見。
身上,是被炸出的傷口,此時因為激動,傷口再次滲血。
“我這一身的傷,全是拜你所賜啊!”
蘇晴哭著笑道,“可,我心里的傷,你能看得見嗎?也謝謝你,終于讓我知道,我在你心中,原本到底該是什么樣子……原來我如果沒有五年前的賣房救人,我嫁給你的下場就是死無全尸啊!”
蘇晴哭了,哭得比之前被徐楓虐待時更加委屈。
想不到,我得到幸福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的回心轉意,還是因為那個賤人啊!
五年前我若不賣房救她,你今天是不是要一刀一刀把我碎尸萬斷?
郭靜啊郭靜,我蘇晴這輩子沒有佩服、羨慕過別人。
但我佩服你!哪怕是死了,也能讓我的生死全被你左右……徐楓,你還有臉說你知道這些事?
“不!不止這些……”
徐楓正想告訴她,她就是自己十五年前的救命恩人,即便沒有她五年前賣房救表姐,他同樣會在今天跪下認錯。
但,他突然想到,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就是徐縱橫……且不說會不會讓她受到更多的牽連,單是自己之前對她做的那些事,又是錯上加錯、騙上加騙啊!
他只好收聲,話鋒一轉:“你對我的恩、對我的情,太多太多了。我從來沒有珍惜過,全是我的錯。蘇晴,求求你了,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重新回到你身邊,好嗎?不管你讓我做什么,我都答應你!”
“那你就去死!!!”
蘇晴擦干眼淚,五年來、這些天來受得所有委屈、痛苦和不堪,一秒鐘內全部爆發!
她恨不得,親手一刀一刀的捅進他的胸膛,把他的心剖出來!
聞言,徐楓站了起來。
韓秀艷嚇得趕緊一把將女兒護在懷里,沖徐楓嚷道:“我告訴你啊,我女兒可沒對不起你,你……你再敢像以前一樣胡來,我可不饒你!”
蘇晴則淚眼汪汪的瞪著他,哭得很痛很痛。
“蘇晴,對不起。如果可以,下輩子讓我當牛作馬再報答你。”徐楓盯著蘇晴,突然溫柔的笑著開口。
然后,他猛得起揮手掌,拍向自己的胸口!
“噗!”
旋即從他口中噴出一股鮮血,身子隨之搖搖晃晃的栽倒。
目光的盡頭,是他此生不舍的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