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夢幻》

第六章：悲哀在里面

14?.

空中孤雁，

娘親知焉？

弓影隨行，

彈聲振天。

魏伯伯彈棉花做棉絮，他是一個很辛苦的人。一家人的日子都過得不怎么好。

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他們一家人老愛吵架。二娃知道，魏伯伯在此地住的時間里，他沒有老婆，他和一女一兒一起在這里生活。

至今，為什么有兩個已經快是大人了的孩子，跟著他一起過日子呢?實在是費解。

已是三個大人似的人擁擠在一起，也不知道有多難堪。房子本來就只有一個通堂。房子大小，也跟二娃住的房子一模一樣。他家的三張床順著一邊擺放。進門這邊，就是左邊一方，放有一張吃飯的方桌。

其它的，好像也沒有大的家俱之類的東西了。幾乎都是窮苦人過的日子。很多年以后，二娃好像是聽他的母親講，魏二娃因犯了什么事，被抓去坐牢了。

二娃，下午在魏伯伯彈棉花的作坊里沒呆多長時間，可能午時過一點吧，便到大渡口去游泳去了。

二娃走到離河邊不遠的地方，便聽見有個女孩子的哭聲。二娃隨哭聲的方向望去，只見有幾個與二娃差不多歲數的男孩正在欺負一個河邊洗衣服的女孩。二娃急急忙忙地跑到河邊，與這幾個男娃干起斗嘴，阻止他們。不久，由嘴仗發展成打架。

二娃見他們人多，邊打邊跑，沿著逆水方向的盡量引開這幾個男惡霸。洗衣服的小女孩洗完了衣服，收拾好，便挑著一擔衣服，往打群架的這幫小孩們方向去。路過的時候，她見地上有一個玻璃的像盒。

打開盒子，蓋子里頭，有一個人頭像，是女人的摸樣，三十左右，非常的年輕漂亮。盒子里頭，是一快紅色戎布。戎布下面有一薄層紙團。小女孩取出紙團平展開，紙團上寫有:「媽媽-方慧敏-1960年」。

這女孩拾起玻璃像盒放在了自己的褲兜里，又繼續挑著擔子趕過去。

她本想去阻止打架的幾個男娃，沒想到，那幾個男孩子見挑擔子的洗衣服的女孩過來了，便分了兩個男孩子來欺負女孩。倆男孩一邊一個，拖水桶，取扁擔。一男孩舉起扁擔要打向女孩時，被二娃用背檔住，二娃又轉身去奪過扁擔，一陣狂甩，幾個男娃一時無法靠攏。

河邊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見幾個男孩圍攻一個男娃，觀戰中的某個大人便轟轟轟轟的，攆走了那幾個小男娃，群架才得以終止。

二娃不知道母親是怎么知道她兒子在河邊打架的事情？母親來到河邊就將兒子帶走了。被母親帶走的路上，二娃找遍了全身的衣兜，也沒有找到那個玻璃像盒子。他丟失了有母親的像的玻璃像盒，有些懊惱。他想回去找，又被母親押著最終也未能找回。

二娃的母親將二娃帶到了她的娘家，高縣羅場區的某生產隊去躲避去了。因為是署假，怕二娃再生事端。二娃不知道河邊那個小女孩是誰？只知道這個小女孩是在河邊洗衣服。小女孩長什么樣也未看清，只是看到了一張圓圓的臉蛋!

洗衣服的小女孩，見小男娃被她媽媽押著離開了河邊，她挑著擔子追，結果小男娃離她越來越遠最后不見了蹤影。

在往后的日子里，她帶著這男娃丟失的東西，在通往河的街口等他，也未能碰見。再往后，她拿著這玻璃盒子，在男孩子街上消失的地方尋問一些阿姨和叔叔，問有人認不認識這玻璃盒子里照片上的人，終于知道這母子倆離開這里已有些時間了。

二娃被母親帶回舅舅、舅媽家的路途中，坐在搖搖晃晃的車上，他看著他的母親。母親慈祥的笑容，引起了他對兩歲多時，自己頭額扎傷的往事——

1960年。二娃剛能走路。后排青瓦平房第二間有個與他差不多大的孩子。跟這家小男孩在床上玩。

床面前有一個泡菜壇。二娃光著腳，踩在床上的草席上，草席很滑二娃不慎在草席上滑了一下，頭額正好栽在泡菜的壇荷邊，把壇荷碰壞了，自己的頭額也碰出了一條口子，鮮血不斷的往外流。

方親知道她的兒子受傷，在房子端頭的大水池邊上，趕緊的用瓷盆燒了好多好多的草紙，將草紙燒成灰，方母將草灰嚴嚴實實的踏在她兒子受傷的裂口上止血。

從此，二娃額頭上便留下了這個深深的凹的傷疤。

那燒草紙的熊熊大火，火焰和火焰過后的濃濃黑煙，還有大水池坎上燒草恢瓷盆徬邊的大灘血，也深深地印在了二娃的腦子里，永遠無法忘卻。

那時，二娃家窮，頭破血流，沒有去醫院救治，最主要的是沒有錢。方母就用這種民間的土辦法來醫治。在這顛簸的車上，二娃看著微笑中的母親，感激母親那時的慈悲和偉大。盛贊母親的了不起，就像一尊活的菩薩，像救苦救難的觀世音。他在心里由衷的佩服母親。

作者：墨傾似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