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夢幻》

第五章：幸虧世上還有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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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記憶暫時放棄在那個我們才二三歲的時候?？纯次覀兩铣踔袝r候所發生的事情。

高縣中學初七四級X班的語文老師說:

“董思僅同學，你看你寫些什么作文，寫你自己的爺爺，你都不會寫，潦潦草草的幾句，這像是作文嗎?你重新寫！”

語文老師在講臺上，在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大聲訓斥，還說：

“你重新寫！”

董思僅聽了，她雖然沒有哭出聲來，但坐在前排的佟冬雪聽見了她抽氣的聲音，他的心與她一樣不好受。這是語文老師布置的寫《我的爺爺》。是第一次寫作文。

董思僅內心難過，她不僅沒有和她爺爺在過一天，就連爺爺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我寫什么寫？我拿什么來寫？所以，她苦惱。

她因寫不出也都算了，如今，語文老師還當著幾十號同學的面，批評她，訓斥她，她受不了，精神險些崩潰。

語文老師課上完了，下課鈴也響了。董思僅真想找個逢隙鉆進去。她受不了，她氣緊，她趕緊跑出去，去山坡腳下透透氣。佟冬雪緊隨了董思僅身后，怕她生出什么事來。他安慰她：

“董思僅，你不用擔心，我寫給你。你抄上去就是了！不就是一篇作文嗎！你不傷心了好嗎？”

“你走呀，你走，你走！”

董思僅仍舊傷心的樣子，佟冬雪仍舊守在她旁邊。這時預備鈴聲又響起來了...?...

佟冬雪走在前面，思僅她跟在后面。就在大家都擁擠著進教室的時候，她埋著她哭紅眼的頭，三兩步像箭一般竄到了自己的位置。

這節課，她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坐前面的佟冬雪，整節課，他哪是在聽課，他是悄悄的注意他身后的董思僅去了。

下午，放學了。

在放學回家的岔路口，董思僅突然轉身來對佟冬雪說：

“你說的，你幫我寫《我的爺爺》的喲？”

“放心吧！我一定寫來給你，”

有一天放學路上，佟冬雪對董思僅講起他自己的爺爺時，擺起的龍門陣——

“其實，老師叫寫《我的爺爺》的那個時候，我也只見過一次爺爺。我的爺爺在老家大山里。他多大歲數，我不知道。他坐在一張高椅子上，走不動路，一直呆在一間屬于他自己的屋子里。他身材高大，雙眼失明，耳也失聰。他那樣兒，跟殘障人沒有兩樣，他聽不見別人說話，他自然也就沒有話說，卻實也沒聽見過他說過一句半句的。偶爾有從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好像有痰在喉嚨里粘著，是出氣時嘔嘔作響出來的聲音?！?

“你爺爺多可憐的！人老了都這樣嗎?”

佟冬雪回答:

“會不會都這樣，我不知道？可能，都可憐吧?！?

董思僅和佟冬雪，倆人接觸越來越多，倆人幾乎放學多數時候都要走在一起，上學的時候，似乎一人要在碰得到另一個人的地方等，倆人情感有些投緣。值日掃地、出黑板報、勞動，倆人都十分喜歡在一起做。從此，倆人的心目中，彼此相互占據了位置。

他幫她寫的那篇作文，當然算是交差了。平時，董思僅做不出來的數學題，她也經常問佟冬雪該怎么做，什么物理化學她理解不了的，抽空找冬雪教她。時間不夠，她干脆就到冬雪的家里面去聽冬雪跟她講。

倆人做完了作業，閑著沒事互相問東問西。思僅心情好的時候，她會講她小時候的事情——

“我爸爸媽媽因工作忙。加上我媽懷上了第二個孩子，實在分不出更多精力來管她心愛的女兒。我也快兩歲了，到處跑，無人照看。爸爸媽媽商量著把我送到外婆那里去。

“不久，我的小姨把我接走了。

“我很聽爸爸媽媽的話。在一九六零年的六月底，夏季學生入學前，我就去了我外婆的家。我外婆家在YB市北正街打金里。外公一家是開藥店，也跟病人看病。起初，我一點也不習慣，聞不來那些藥的氣味，很難受。

“我的外婆叫甄雪畦。外婆生了三個孩子。還有一個是我的小幺舅。那個來接我的是我小姨，小姨只比我的母親小兩歲。我被我小姨接去的那一年，她正好二十歲、小舅才十七歲。

“在我的記憶中，外婆對外公特別好，當然也對小姨和幺舅一樣的好。然而，外婆對我更好。外婆、小姨還小舅，平常很忙，要鍘刀鍘中藥材，用腳踩碾輪碎藥材，還要煎藥、熬藥。弄的滿屋子都是中藥氣味。我聞久了，就要跑到屋外透氣，不然，我要嘔吐的。

“外婆家很寬。

“家里有專門的儲藥和制藥房間。我那時候還才二歲多一點點，我非要小姨帶我。我困了，小姨就背著或在哄著我睡，我睡著了她就把我放床上睡。

“我有時也幫小姨遞個這拿過那的東西。我只有遞東西的份，她們不許我去碰那些中藥，尤其是被碾好的中藥粉。沒事的時候，我就跑廚房看外婆做飯。幫外婆理理菜之類的。外婆非常的高興。平常，我外婆要求我小姨不要貫著我，只要我能做的事情，小姨都交由我做。我偷懶的時候跑了故意不做，我還要被小姨打手扳心。我猜測是我的爸爸媽媽授了權的吧。

“我外婆很疼我。

“自從我來到外婆的家后，外婆家的生活提高很多。因為平常聽小姨講，她們很少吃到這些好吃的東西。凡好吃的、好穿的，我外婆都要留給我，我被她們照顧的無微不至。外婆還買鉛筆、寫字本，教我寫字，還把我從爸媽家里帶去的故事書講給我聽。認字貼寫字本一大堆，外婆一有空都要教我。有空的時候，我也給外婆小姨及小幺舅唱歌、講故事、背詩等。她們說，自從我來到這個家里，熱鬧好多，笑聲也多了好多。

“我去外婆家的時候，已經是天氣很熱了。白天悶熱出汗水。我生扉子。頸子、背上胸口都有。外婆就叫小姨兌扉子粉，給我涂抹，早上吃熬的綠豆稀飯、中午也綠豆南瓜湯，清熱解暑。晚間，我和小姨一起睡。房間蚊子也不少。外婆和小姨就輪留著用蒲公扇給我趕蚊子。當然是小姨扇的多。有些晚上小姨干活累了，晚上倒床就睡熟了。外婆也累著了睡著了。沒有人跟我趕跑蚊子。我被蚊子叮咬后，哇哇大哭，弄得大家好一陣子都睡不了覺。”

作者:墨傾似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