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見牧輝忽然昏倒，連忙蹲下給他掐人中。

見狀，少女沖了上去，從背囊里翻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紅色的小藥丸塞進牧輝的嘴里。

“過一會他就能醒了。”

“小娘子，你是醫師嗎？”李世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對她的出現也表示疑惑。剛才爆炸波及范圍極廣，他與牧輝二人皆衣不遮體，為何這少女衣衫整潔，似乎是從天而降一般。

達娜搖了搖頭，伸出手輕輕拂去遮掩牧輝面容的長發。隨后從衣袖里掏出手絹，為他細細地擦拭，眉宇間劃過一抹憐恤。

“我剛才聽你說你叫達娜，你好像認識牧輝？”李世民雙臂抱膝蹲坐在她身旁，看著少女對伙伴無微不至的照顧，說她是牧輝的未婚妻都信。

“認識。”

“認識多久了？”

“一千三百多年。”

噗......李世民一口氣從腹腔涌起直頂到嗓子眼，朝著少女噴了過去，“你可真能扯！”

白貂被他的口水噴了一臉，氣得它張牙舞爪，朝著李世民一個勁地嗚嗚叫。

“二郎？”

就在此時，躺在地上的牧輝緩緩睜開眼，當看清李世民的面容時，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活著。

“你醒了！”李世民見牧輝蘇醒過來，喜極而泣。

“我們這是在哪？”牧輝捶了捶自己的腦袋，緊皺的眉頭似乎表明他剛才遭受到巨大的心理創傷。

“咱們在紫荊山啊，你忘了嗎？”

“剛才我腳底突然塌出一個大洞，整個人直挺挺地掉了下去，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只能聽到風聲。”在李世民的幫助下，牧輝艱難地坐起身子，大口喘著粗氣，說道：“不知過了多久，我好像從天上掉了下去，一頭栽進一條河里。那河水一會渾黃、一會血紅，好奇怪啊。”

“牧輝，你怎么也糊涂起來了？”李世民指著達娜對他說，“剛才這個小娘子說跟你認識六百多年了。”

“你......”此時此刻，牧輝近距離觀察少女，目光也變得溫柔起來。

“牧輝，你想起來了嗎？”達娜被他的眼神流露出的回憶觸動，連忙握緊牧輝的手。

“我不認識你。”牧輝一把抽回手，對眼前這個清秀溫婉的少女沒有任何印象。

達娜不甘心。聽完牧輝的敘述，他剛才分明是回到當初二人生活的忘川河畔。這世間除了忘川河，還有哪條河的顏色是血紅的！

正要進一步表明自己的身份，卻聽到李世民說：“差點忘了大事，咱們得趕緊去天涯山軍營。”

“事不宜遲，咱們走。”

二人相互攙扶，掙扎爬起身來，向著南邊走去。

“難道他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凝望著牧輝的背影，達娜孤立原地，喃喃自語道。當下粉拳緊握，似乎下定某種決心。于是她撫摸著白貂的頭，對它說道：“小白，咱們也跟上去。”

白貂點點頭，聽懂了女主人的話。

“喂，你倆等等我。”達娜快步追了上去，湊到他二人身旁，假裝生氣地說道：“這里荒郊野外，你倆大男人就忍心把我扔在這里，就不怕有野狼把我叼走吃嘍？”

“說的也是。”李世民回頭瞥了她一眼，一拍腦門，剛才走得急，怎么就把一女人扔下不管？一人不救，何以救雁門。

“咱們把她也帶上吧。”

“好。”牧輝側過臉去，偷偷瞥了達娜一眼。結果正好與她的目光對撞在一起，當下羞得滿臉通紅，忙轉回臉去。

‘哼，六百年了，你還是沒變。’達娜瞅見牧輝羞答答的樣子，還是像以前那樣，看著自己的臉就紅，一點長進都沒有。

三人沿著山麓小道往山腳走去，不經意回頭遠望，才發現剛才的爆炸將幾座山頭都移平了。

李世民按捺不住內心的好意，便問達娜道：“小娘子，那紫色的火焰是怎么回事？我剛才看見你把那火給收了，你是不是方士呀？”

達娜聽到李世民的問話，正在想怎么搪塞他，結果下句話就替自己鋪好路。于是滿口回道：“不錯，我正是方士。”

“你還真是方士呀，怪不得。”李世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臉上流露出迫切的求知欲，“剛才的爆炸差點把我跟牧輝崩死，衣服也都壞了。再看看你，連根頭發絲都沒翹起來。”

聞言，達娜朝他二人身上望去，結果一瞬間臉就紅了，慌忙用手捂著眼睛道：“你這無賴，怎么這么輕薄！”

李世民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了自己身上一眼，衣袍已經破爛不堪，底褲隱隱約約都漏了出來，急辯解道：“小娘子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都成親了，怎么可能輕薄于你？”

“你才多大就成親了？”

“我今年十六，虛歲十七，已經成親三年多了。”說起自己成親，李世民一臉傲嬌。沒辦法，人長得太帥，上門提親的不盡其數。

“年紀輕輕就成了家，看來你立業的時機也該到了。”說這話的時候，達娜的眼神中閃掠過一絲驚異。眼前這個叫李世民的男子，身上似乎盤踞著神秘的東西。但具體是什么，她現在還看不出來。

驀然間，達娜心頭一震，心中躊躇良久，終于鼓起勇氣，調整好情緒、語氣，問出了她壓抑已久的問題。

“你呢，牧輝，你成親了沒有。”

“小娘子，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等牧輝開口，李世民率先發笑，他一本正經地看著達娜，說道：“我這兄弟，別的什么都好，就是于男女之事上不開竅。這不都快弱冠之年了，還是光棍一條。”

聽完李世民幸災樂禍的回答，達娜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

一路沉默的牧輝見好友揭了自己的老底，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回嗆道：“我那叫不開竅嗎？那是沒空！”

“呦，你終于說話了，要不然我還以為你啞巴了呢。”達娜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連同她肩上的白貂都騰空翻了幾個個。

“這是你養的寵物嗎？叫什么名字，真好看。”李世民湊上前，盯著白貂端詳了起來。別說，這小家伙通體純白，唯鼻頭一點黑，端的是潔白無瑕。

“它叫小白，是北海白貂。”

“北海是哪里，我怎么沒聽說過？”

“唔......雁門關以北的以北，總之很遠的啦。”

“你也知道雁門關？正好我倆要去雁門城救駕，要不你也跟我們一道吧。”

“好啊，那咱們仨以后就是鐵三角了。”

二人一拍即合，唯獨牧輝不發一言。達娜瞧他似乎有心事，假裝不樂意道：“怎么，嫌我女流之輩拖你們后腿呀。”

牧輝先是點頭，然后搖頭，好一會才憋出一句話：“此去雁門兇險異常，甚至還能遭遇突厥騎兵。你女孩家家的跟在我們身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既為方士，自有保命之法，說不定我還能保護你倆呢。”達娜雙手捏住腮，朝著他扮了個鬼臉。忽然看到他身后背著的巨闕劍，不禁眼前一亮，說道：“這是你的劍，能給我瞧瞧嘛？”

“你拿不動。”

不等牧輝婉拒，達娜身形一晃，瞬間便挪到他的身旁，一把將巨闕劍搶了過去。

李世民跟牧輝還沒看清達娜是怎么憑空移動到另一邊的，只見她提起巨闕劍在空中比劃了幾下，輕飄飄地似乎是在耍一柄木劍。

“巨闕？可惜劍靈流逝百年，只剩軀殼矣。”

達娜輕描淡寫間便將這柄重逾百斤的大劍耍個有模有樣，眼前的一幕讓牧輝面如死灰。

“你......你是人嗎？”

“我當然是人啦。”看著牧輝灰簌簌的臉，達娜有些忍俊不禁，忙打個哈哈，“不是說了嘛，我是個方士，自有御劍的口訣。當然了，臨陣作戰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牧輝被她一番開導，才慢慢相信她的話。“你怎么知道這把劍叫巨闕的？”

達娜將大劍遞還給他，不無自豪地說：“我跟它認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對了，這把劍你是從哪弄來的？”

“家傳。”

“那改天你領我去你家看看。”達娜一語雙關，說完這話臉都紅了。

李世民聽出她的言外之意，遂用胳膊肘捅了捅牧輝，說道：“聽到沒，有機會帶小娘子回家。”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