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很抱歉打擾您的美夢，我們的飛機預計將于30分鐘后，抵達BJ首都國際機場......”

飛機廣播里，傳來空姐甜美的聲音。

崔向東睜開眼，打開遮陽板，光明出現在眼前。飛機正緩緩鉆下云層，祖國的大好河山，在萬丈蒼穹之下，慢慢清晰起來。

下了飛機，崔向東乘上出租車，直奔HD區頤和園路，也就是北大所在之處。

7月的BJ，驕陽似火，云朵像被燒化了的棉花糖，消失得無影無蹤，天空露出藍色的背景。

崔向東每年至少會來一趟BJ，城市的變化發展，他都看在眼里。出租車司機把他當游客，不斷給他介紹BJ的景點，那種BJ人特有的京腔京韻，讓他感到親切。

這座城市承載了太多的分量，本地人是最清楚不地的。

BJ給游客印象最深的，莫過于隨處可見的紅色。中國紅，在這里分成兩種，傳統與革命底色。

文化與文明的融合，肅穆與激情的碰撞，就像一件中山裝，正統有余，而時尚不足。

一個小時后，車子開進了北大校區內，慢慢行駛在熟悉的校道上。

周六快中午了，校道上的行人和自行車絡繹不絕。三三兩兩的學生，邊走邊嘻笑著，打扮時髦的女學生，匆匆趕著去約會。

騎自行車的男學生，后面坐著女朋友，兩人臉上掛著純真的笑容，眼里都是快樂。

無憂無慮的大學生活，崔向東仿佛又聽到了課堂上課的鈴聲，操場上喧鬧聲。

崔向東特意讓司機，從未名湖那條路繞過，遠遠看到了博雅塔，想起他和妻子王國娟在湖傍流連的身影，時光就像回到了昨天。

出租車在教授宿舍樓附近停下，崔向東下車，從后備車廂拿出行李箱。他邊走邊掏起手機，給老師打了個電話。

知道老師在家，崔向東拉著行李箱上老師家去了。

老師的家，崔向東上大學那會，經常去串門。那是一幢八十年代的公寓樓，老師一家住在那里快20年了。

老師已經退休了兩年，但仍在繼續講課。聽說他兒子在杭州創業，希望他退休后搬過去住。但老師舍不得離開北大校園，這也是他一直堅持講課的原因。

崔向東只要來BJ，都會盡量抽時間來看老師。去年中秋節前，他才剛來過老師家里。

老師家有60多個平方，門廳還安著老式燈泡，客廳墻上掛了四張京戲的臉譜，分別是生、旦、凈、丑。

房間還保持著10多年前的簡易裝修，家具是80年代的風格，客廳一臺12寸黑白電視機，還是在崔向東上大學那會買的。

屋里最多的就是書籍，客廳兩個大書柜塞滿了，電視機柜下面也是書，就連沙發旁也堆著一摞比人還高的書。

崔向東從行李箱拿出茶葉、燕窩和蜂王漿，擺在茶幾上，這是他給老師和師母帶的禮物。

師母招呼他洗手吃飯。提前得知崔向東要來，師母已經準備好了中午飯，還特意做了他喜歡吃的虎皮尖椒。

上大學時，崔向東是老師最器重的幾個學生之一，不時叫他到家里吃飯。

吃過飯后，和以前一樣，崔向東去幫師母把碗筷洗了，這才和師母一起回到客廳。

老師泡了崔向東帶的茶，大家坐在客廳，一起喝茶聊天。

崔向東喝了口茶，這茶葉不錯，下次可以多備點送人。

老師看上去也很滿意，喝茶可是老師為數不多的興趣，崔向東總是想著法子，去弄些好茶給老師。

崔向東又看向師母，隨意地說道，小雅在他公司做國際出票員，現在已經當上了組長，好好干，很快就能升主管。

小雅是師母弟弟的小女兒，前年崔向東受師母的囑托，把她安排進了公司。

師母是BJ師范大學的老師，她教過一個叫趙芳華的學生，崔向東這次來BJ想找趙芳華買畫，請師母幫忙介紹一下。

師母欣然答應了，當即就打電話給趙芳華，約好明天上午在她的畫廊見面。

崔向東謝過了師母，又陪著老師下了盤圍棋，這才告辭。

下午，崔向東住進了北大校園內的勺園賓館。

晚上，崔向東請老師和師母，在勺園賓館的餐廳吃飯。吃過晚飯，送老師回家后，他自己來到未名湖邊散步，重拾一下當學生時的心情。

第二天上午，崔向東與師母，乘出租車到朝陽區的798廠。

798廠原身是由蘇聯援建、東德負責設計建造、總面積達110萬平方米的重點工業項目，1980年代后，798廠逐漸衰落。

從2002年開始，由于租金低廉，諸多藝術家工作室和當代藝術機構開始聚集于798，逐漸形成了一個藝術群落。

據崔向東掌握的情報，趙芳華的京華畫廊就在798廠。

在京華畫廊，崔向東見到了大名鼎鼎的趙二姐。

趙芳華，排行老二，三十一歲，BJ師范大學美術專業畢業。

眼前的趙芳華春風滿面，精心修飾的短發和妝容，配上一副高挑的身材，顯得亭亭玉立。藍色真絲衫，鏤空蕾絲的長袖，銀色時尚的手鐲，白色褲子，走路飄逸帶風，渾身透著一股知性的美。

趙芳華拉著師母的手，熱情地攀談，師母向她介紹了崔向東，趙芳華客氣地跟崔向東握了下手。

然后，趙芳華領著師母和崔向東，參觀了她的畫廊。京華畫廊的規模中等，以現代藝術繪畫為主，有部分是趙芳華畫的，大部分是別的畫家寄賣的。

過了一會，師母要回家給老師做午飯，趙芳華讓人開車送師母回家。

回到畫廊，崔向東指著一副巨大的“色塊拼圖”問趙芳華價格。

趙芳華告訴他5萬元，師母介紹的人，可以打個八折。

崔向東搖搖頭問：“有沒有更貴的。”

趙芳華像不經意地看了崔向東一眼，然后反問：“再貴的也有，不知你是收藏，還是準備送人？”

崔向東說：“我想送給一個貴人，想請他幫忙。”

趙芳華把崔向東帶到她的辦公室，把門關上后，從抽屜拿出一本畫冊，遞給崔向東。

畫冊原來是明碼標價的目錄冊，崔向東最后選了一幅38萬元的作品，買了一幅叫《仙人指路》的作品。

崔向東刷卡付完錢后，提出自己的要求，聽說趙家老爺子的字好，想當面求老爺子給題一副字。

趙芳華說這要看他的誠心，老爺子的心情好了，才會給題字。

崔向東拍拍隨手拎著的箱子，說他的誠意已經準備好了。

趙芳華開著一輛黑色本田雅閣，帶崔向東去趙家見老爺子。

在一個四合院里，小院中鳥語花香，葡萄爬滿了騰架，墻角有口黑色的大缸，生長著睡蓮，金魚在缸中游來游去。

崔向東站在小院里，他在等待趙芳華的回復。幾分鐘前，他把給老爺子的禮物，讓趙芳華帶進了四合院的中堂。

“你把他帶進來吧。”一個響亮的說話聲從屋里傳出。

趙芳華出現在門口，點頭向崔向東示意。

崔向東走進中堂，里面排放著一張八仙桌，桌子兩旁設兩把椅子，在墻上掛著四幅山水的中堂畫。

就在他有些困惑時，趙芳華推開一旁偏廳的門，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在偏廳里，崔向東看到一個白發白須，目光炯炯有神，身體硬朗的老人，這就是傳說的趙老爺子。

老爺子坐在紅木大書桌后，手里握著一個和田玉籽料雕的三不猴，桌子上還有兩個。

三不猴通體褐色，雞蛋大小，雕刻得栩栩如生，正是崔向東送的禮物。

“1989年產的紅星牌宣紙，”老爺子指著包裝上紅星的標志，說道，“這可是好東西啊。”

崔向東說：“自古寶刀配英雄，只有像您這樣識貨的人，才不會暴殄天物。”

老爺子聽了，哈哈大笑，另外拿出一紙，揮毫寫下八個大字：八方來財、縱橫四海。

崔向東說這字寫得剛勁有力，帶著橫掃千軍的氣勢。

拿到題字，趙芳華把崔向東領到在東廂房，那里有個年輕人在等著。

這人就是趙空軍，趙家的獨子，二十六歲，人稱三哥，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绔子弟。

趙家三代，除了趙空軍，其他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老爺子顯赫的身份，就算退居二線已久，但影響力猶存。

趙空軍的父親位居東南省的高官、大姐是國企總經理、二姐是畫廊老板。

趙家還有一個手可通天的神秘二叔，常年住在國外。

只要傍上趙家這棵大樹，崔向東根本就不用擔心楚天勝背后的潮州商圈。

崔向東想讓趙家幫他奪回公司，趙三姐提出條件，事成之后，至少要公司10%的股份。

崔向東同意了，只要趙家肯出手，不但可以回鑫時代，還能攀著這棵大樹爬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