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凡將車開到樓下的時候，車子還沒熄火，五樓廚房的窗戶處，就已經探出了王青的腦袋。

“兒子！”

王青壓著激動的聲音喊了李凡一聲。

李凡抬起頭，趁著院子里昏暗的燈光，看到王青正從廚房的窗戶里探出身子朝自己招手，有些哭笑不得。

他彎腰從車里提出買好的東西，揚起拿著車鑰匙的右手給王青揮了揮，走進了樓道。

等到李凡走到家門口，見王青穿著上次他去香江給她買的新衣服，正站在門口迎接他。

李凡笑道：“媽，你這是干嘛啊，外面冷趕緊進屋。”

王青看李凡提著東西，趕緊上前伸手接過他手里的袋子，笑道：“你瞧你，這都啥時候了你才回家，咋這大院里別人家可早都團聚一家人了。”

“哈哈哈，我這不是提前回來了嘛。”李凡和王青邊說著話，進屋換好了鞋。

此時李強也穿著新衣服坐在飯桌邊翻看報紙，看李凡進屋，將手里的報紙疊好放在一邊，笑道：“趕緊洗手去，就等你吃飯了。”

李凡笑了笑，跟著王青去廚房洗了手，拿上碗筷上桌了。

王青挨著李凡坐下，笑得一臉幸福道：“咱家總算也團聚了。”

說完，又有些嗔怪的拍了拍李凡的胳膊，埋怨道：“你小子，還老說我埋怨你不回家了，你自己看看，這都啥時候了你才回家。”

李凡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前世他家就有這樣的習慣，別人家是大年三十過除夕，他們家卻因為每年回老宅過除夕，都不是很愉悅，卻又不得不去，于是將自己家的團聚日子放在了除夕的前一晚。

一家三口在家過好屬于自己小家庭的年，等到第二天回去老爺子那，只管眼觀鼻鼻觀心的吃飯，不管大伯如何挖苦，老爺子如何不滿，都左耳進右耳出。

今年也是一樣，所以李凡才選擇今天都回家。

李凡笑道：“我這不是在家等聰子他們嘛，他們月初去川省幫我辦了點事情，下午才回來。”

李強點了點頭，道：“這事我知道，前幾天老陳還來咱家做客了，說是陳聰跟著你后面跑，現在也比以前有出息了。”

王青卻打斷兩人的話，道：“行了其他的事情等會兒吃完飯再說看，這都幾點了趕緊吃飯！”

父子兩人頓時閉嘴了，乖乖拿起筷子吃起飯。

王青給李凡碗里夾了一塊燒排骨，笑道：“這是你愛吃的排骨，我早上就腌上的很入味。”

李凡笑著將排骨放進嘴里，熟悉的香味讓李凡眼眶沒由來的一熱。

只有過年的時候，王青才會做的這紅燒排骨的味道，前世自她過世后，李凡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吃到過了。

這一世重生回來，再一次吃到這熟悉的味道，饒是已經與王青李強又朝夕相處了大半年了，他依然覺得心下酸澀無比。

總覺得這一切是這樣的不真實……

王青看李凡啃著骨頭，眼圈有些泛紅，笑道：“你瞧你這孩子，這是多久沒吃上肉了啊，怎么還吃哭了呢？”

李凡觸景生情鼻子有些酸，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飯，含糊不清道：“媽做的排骨太好吃了，好吃哭了！”

王青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李強也笑著夾了一塊排骨進碗里，好奇道：“真這么好吃嗎？我也嘗嘗。”

咬了一口，發現還以前做的也沒有什么不同啊。

李強抬頭正要發出疑問，結果看李凡吃著一盤排骨，似乎很開心。

又一年了啊……

李強有些感慨的看著李凡，去年過年，李凡還是個只知道玩樂的小孩子。

今年，他卻已經在幫著他頂起他們這個小家了……

三人有說有笑，十分和諧的吃完一頓團圓飯后，王青打掃餐桌，李凡跟李強去客廳里坐下了。

一人抱著一杯解膩的清茶，安靜的坐著。

良久，李強率先打破寧靜，道：“明天一早咱們就回去老宅。”

李凡愣了一下，道：“啊？往年不都下午吃飯前才回去嗎？”

李強嘆了口氣，道：“是啊，但昨天老爺爺讓你張叔來家里給我們送對聯的時候，說讓咱們早些回去，老宅的燈籠還沒掛完讓那個我們早點回去幫忙，連著回去早飯一起吃。”

李凡沉默了一下，沒有在說話。

他心里對此也算是有預料，今年他這邊動靜這么大，老爺子讓他們早點回去談談話也是正常操作。

良久，李凡道：“剛好，我給老爺子準備了兩只宋朝的瓷瓶，早點給他也早點放心，萬一磕個口子啥的歐陽先生還不跟我拼命了。”

李強被李凡逗的笑了幾聲。

他看著李凡，沉默了一會兒正色道：“小凡，今年你為咱家做了這么多，老爺子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明天他要找你的話，你自己看看怎么跟他說近況。”

“你也這么大的人了，也有自己的主見，我就不過多的跟你說什么了，你見到你爺爺后，說話的度自己把握好。”

說完，他站起身，道：“你也早點睡吧，明天咱們得早起。”

“好。”

李凡看李強回房間了，也站起身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被窩里，李凡透過樓下昏黃的路燈，看到窗外已經開始下雪了。

他翻了個身，喃喃道：“今年的除夕，已經不一樣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凡還在被窩睡得正香，就聽有人敲了敲他道房間門，開門進來了。

沒一會兒，chuang邊就響起王青聲音帶笑的說道：“懶蟲，趕緊起床！”

“你爸都已經在客廳里等你了。”

“唔……”李凡翻了個身，還想賴會兒chuang，王青已經將給他準備好的新衣服拿了過來。

“趕緊起來！等下去你爺爺家太晚，小心他罵你。”

李凡一聽到老爺子，縮在被窩里長嘆了一口氣，道：“干嘛非要等我們一起吃早飯啊……”

話雖如此，李凡卻還是從暖和的被窩里坐起了身。

屋里的暖氣片雖然是打開的，但因為物資管控溫度終歸是差了點意思。

“嘶……”李凡打了個冷顫，帶著剛起床的濃重鼻音道：“媽，我要換衣服了你趕緊出去吧。”

王青揉了揉李凡一頭亂發，笑道：“瞧把你能耐了，穿個衣服還嫌我在邊上了。”

說完，王青還是起身出去了。

等到李凡洗漱完畢，一家三人下了樓，才發現昨夜的雪下了一整晚，地面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

李凡將車鑰匙裝進兜里，又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裹嚴實了些，口吐白霧道：“爸，媽，這路上的雪太厚了，開車不安全，咱們走路回去吧。”

李強點了點頭，道：“行，老宅剛好離咋們這也近，幾步路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