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木兮說:“是的,致瑤剛來的時候住在你現(xiàn)在住的那個房間,很和氣,笑瞇瞇的,像你一樣。楊執(zhí)剛開始對我也很好,他跟我說他剛有了一個小男孩,還給我看他的照片,是個很小的baby。”
露薇笑了笑,說:“他們現(xiàn)在對你不好了嗎?”
塔木兮說:“致瑤剛來的時候沒有去上班,在這里呆了一個星期,她說要倒時差。”
露薇有點吃驚地說:“致瑤倒時差倒了一個星期?”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曾經(jīng)得到過可以休息多一天的照顧。
塔木兮點點頭說:“是啊,她就在房間里呆著,呆了一個星期。然后沒多久我去休假了,休假回來,她忽然變得冷冷的,不再對我笑,走過時好像沒看見我一樣。”
保姆休假一個月回來,致瑤就變了。
她頓了頓說:“楊執(zhí)現(xiàn)在也不大跟我說話了。”
露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們工作壓力很大,可以理解慢慢就顧不上跟保姆多說什么了,只是致瑤變化得似乎太突然了。
塔木兮休假的那一個月一定發(fā)生了什么,很可能在那一個月里,葉峻就下手了。致瑤那時應該正經(jīng)歷著巨大的壓力,內心斗爭得很厲害。但是她無人可講。
露薇問:“你覺得私下里致瑤和葉先生相處的好嗎?”
塔木兮說:“致瑤讓葉先生在自己的生活里浪費自己的時間,她應該去找一個好男人做丈夫,葉先生mis-use(糟蹋)了致瑤,mentally and phisically。(精神上和身體上都)”
小保姆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頭,又指了指身體。
下午的時候露薇難得地看到了致瑤,她正在陽臺上整理花草。
米薩莫的陽臺的外欄桿是磚砌的,最上面砌成了一個花池,這里住的基本都是男的,沒有人打理,所以花池里都是橫七豎八地長了些皮實耐活的三角梅和隨意自在到處橫生的五色梅之類,零星地開著幾只花。只有他們這套房子,致瑤在花池里種滿了各種花,陽臺上花草繁茂,三角梅綴滿了花朵的枝條長長地從陽臺上垂下去,在陽臺外開成一片花瀑。
致瑤正在給花盆里的月季松土,手里拿著從廚房櫥柜里拿的米薩莫提供的不銹鋼餐具—一把牛油刀和一把蛋糕鏟,亮晶晶的刀鏟表面沾滿了泥。她默默安靜地干著活,瘦削的背影里散發(fā)著不愿說話的味道,既不是喜悅,也沒有時光靜好的安閑,仿佛只是在默默干著一項照顧它們的工作。
露薇想起以前她們在一起領辦公物資時,致瑤特地從一堆筆記本里拿了一個本子想留著給葉峻用。細膩溫軟,還是小孩心性,細細甜甜的,很盡力地以她小女孩的心思和方式照顧著葉峻。她可能不會主動選擇他,但是現(xiàn)在她應該是喜歡并且安于他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吧。
露薇站在廚房門口遠遠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沒動。
忽然間她腦子里閃過一道光,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突然想到的是:肯辦里女的雖多,但是大多都是家屬,真正總部編制的中方員工只有她和致瑤,致瑤現(xiàn)在也算有主了,那么肯辦里真正還在單身的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露薇突然感覺惶恐,和勢單力孤。
露薇想起去做培訓工作之前的一段時間里,楊執(zhí)曾跟她提過,問她愿不愿意先給他做一段時間的助理,他說他手上的事情很多,需要一個幫手,她也正好跟著熟悉一下肯辦的工作。
“像是致瑤那樣的。”楊執(zhí)說。
楊執(zhí)在肯辦時間比她長,接觸的人也多,而且他也跟致瑤住在一起,露薇這么遲鈍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事情,楊執(zhí)如此聰睿機敏,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楊執(zhí)這樣說是什么意思呢?他是真的需要一個助理,或者真的是為了幫助露薇盡快上手,還是他被致瑤有意無意或上趕著殷勤地表達的明顯地喜歡他搞得有點狼狽,所以想用工作的名義,借她擋一下致瑤?
亦或他還有別的意思,他希望能跟露薇有點什么?!
露薇身上忽然出了一身冷汗,當時因為她覺得,助理工作太簡單沒意思,事情又繁瑣,她不喜歡,她想做有技術含量的工作,做有分量的事情。所以當時有點不太愿意。后來這事變得不了了之了。
難道這個事情竟然不是那么簡單嗎,這個提議后面還有其他的深意?
露薇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楊執(zhí)干凈銳氣,是個陽光大男孩。留過學,碩士研究生,他太太很漂亮,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兒子,他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這究竟是自己的胡亂猜測還是自己終于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真相?
露薇忽然覺得自己的周圍的環(huán)境變得很復雜,各種說不清的暗流涌動。
是只要把工作做好就可以了嗎,還是想要在這里呆下去,就得明白并且接受這里的實際。
露薇想:我還要在他們手下干活,我試用期都還沒過呀。
露薇望著陽臺上的致瑤,腦子里像被雷劈過一樣亂轟轟的。
周一上班的時候,露薇還在恍恍惚惚地想這些事,上次差點被趕回國的經(jīng)歷仍然令她心有余悸,這時再行差踏錯一步她就真的完了。她想要在AA公司上班,在海外工作掙錢買房等等之類的計劃就全泡湯了。
Angie經(jīng)過,看見她,問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