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薇還在一直想辦法找葉峻，被按在家里時的無力感持續激發的恐懼力量，使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找到葉峻，見到他，跟他說清楚，她跟DD的沒有聯系，他說的問題她愿意改正，而且她一定會好好努力工作，總之她要盡她所有的努力和真誠，打動他使他讓自己正常工作。

然而她找了幾次，一直都沒找到。

幾個項目都缺人手，一些零七碎八的活需要人手，有人向徐暗申請露薇這種閑置的高配人力，都被徐暗拒絕了。徐暗說：她馬上就要走了，現在她在找工作。

徐暗是何等順溜有眼力見的人，沒有老葉發話，誰敢給露薇活干。他們就是忙死，露薇必須晾在那里。

不過露薇和葉峻之間還是有聯系的，他們之間的聯系是通過人事正式進行的。

可能露薇幾次找他他都知道了，一天流波宴來找她談話。

流波宴說：你以前的事，我不太清楚，不好說什么，我知道葉峻脾氣不太好，在他手下生存不容易。但是現在他是領導，他說讓你走，你還是早點走吧。

露薇不說話。

人事這樣說，感覺得到他盡量通情達理并展示出一種體諒的姿態。

又過了一陣子，流波宴又來找她：你找工作的事怎么樣了？

露薇說：沒找到。

流波宴說：你是沒找，還是不想找??？

露薇不說話，心想：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到處都在持續刷人，想要換崗位很難嗎？而且我在這兒工作了一年多，試用期你們都不給我過。你讓我拿什么去找？

流波宴說：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跟我說一下。

露薇想：真是見鬼，我怎么想的，我要工作長經驗長能力，我要掙錢吃飯買房子，能在這兒工作就在這兒工作，你讓我走我也得找到地方去，這些難道你不知道嗎，你在這兒耍什么花腔？實際的困難你不談，你只在這兒裝模作勢，裝腔作勢地談這些沒用的有什么用？

但是她沒說話。

那種話在嘴邊但是卻無法說出來的感覺逼住她。

這是肯辦一貫的氣氛。

過了兩天，系統提示有新郵件，是流波宴發的：根據先前跟你溝通的，下個月底前調動，你自己主動一點，有意向的我們也可以幫忙推薦，如果到了下個月底還沒有找到其他地方，領導給我的要求就是YH掉，你抓緊一點吧，時間不多了。

優化已經是公司的諱柔之辭了，但是流波宴還是覺得需要用拼音首字母來表示這個詞，以減輕那種壓力和刺眼的感覺。這是在公司的郵件系統里。他只是一個無關的發出者，不是動作的接受者。

而露薇知道這封郵件同時密送給了葉峻，告訴他他說的事他已經辦了。

露薇滿格到溢出的決心和熱情被阻擊的無處發泄，滿腔憤懣，有一天坐在內羅畢國際會議中心開闊的廣場中間，露薇突然崩潰了。

那天熊童在附近約了人見面，因為露薇沒事干，就跟著他過去了那里。時間還沒到，他和露薇在國際會議中心大樓前面的草地和花園里閑逛。露薇沒精打采的，不想走路，就在花園旁的人行道上坐了下來。

露薇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手包扔在一邊，手機、頭花、耳機什么的散落了一地。

她的鞋子脫了，東一只西一只反扣著，兩只手摸著兩只腳，腳掌相對，彎腰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