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臺。

“真打算不干這行了嗎？”

周天王一臉惋惜地問道，“你才二十五歲啊，這就要退休享受生活了？”

“現在我也不靠魔術吃飯了。”

余舜臉上倒是沒有什么類似遺憾的神情，不過徹底放棄一件從出生開始就接觸的事物也并不像說的那樣簡單，所以他還是補充了一句：

“退休只是說不會再上各種舞臺表演，也不會花時間鉆研各種新的道具手法了。不過平日里偶爾會用來打發打發時間吧，讓我徹底離開魔術，我反倒會不習慣的。”

“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而已，這樣一來，很多同胞每年守著春晚的理由都沒有了。”

周天王抿著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想清楚就好……那你接下來什么打算？全身心投入到學術……學問也不做了？！”

他看著余舜又搖了頭，語氣從可惜變成了驚訝，在他的認知里，余舜的生活與除了魔術和學術之外的一切都沒有關系，簡單到像一個每日敲鐘念經的和尚。

“我剛念大學時就開始著手這個項目，到現在已經算有了一個初步的成果，后續只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繼續完善整理就好了，就像這個……用你們玩音樂的行話來說，叫demo？”

余舜不知道又從哪里又掏出一本薄薄的書籍遞給周天王，“接下來我會常駐在南韓，這里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周天王愣了一下，表情突然曖昧起來，“哦~”

“你什么意思？”

“也沒別的意思，你過去這些年那么辛苦，事業也算成功，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這哪兒跟哪兒啊？”

“其實我覺得剛才那個妹子就挺不錯的，長得漂亮身材也好……你該不會是早就看上人家了吧？”

周天王拿出自己說唱的語速瘋狂輸出著，小眼睛瞥了一眼在余舜肩上打瞌睡的黑貓，“Pluto本來就聽得懂人話，所以其實并不是隨機選的？你說的更重要的事就是要泡妞？”

“不是……”

余舜脫口而出否認道，接著又猶豫了一下，“這么說來其實和她也有一點點關系。”

“行了行了，就這樣吧，我還有事要忙。”

周天王仿佛看穿了余舜的心思，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想多聽他狡辯，然后就推著他往出口走，“快走快走，為了泡妞你也是……把一個第一次辦的頒獎禮搞得這么隆重，還請了那么多人。”

余舜對于這種四十多歲老男人的頑童病沒有什么辦法，撇著嘴任由他把自己推了出去。

“正式出版了記得告訴我一聲……慢走啊！”

他頭也不回地舉起左手朝身后揚了揚。

因為右肩上還趴著一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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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G的車門被拉開，還沒等余舜坐進去，黑貓就跳到了副駕駛上，貓爪子一拍空格，視頻再度播放。

畫面上的柳智敏語氣有些不好意思，“正常坐著的話沒事，但是像這樣往后仰一點……會杵到地。”

黑貓回過頭看向余舜，貓嘴一張：

“可以確定了吧？”

「嘭~」

“錯不了了。尾椎返祖，腰細臀寬，小顏大眼……典型的蛇相。”

余舜關上車門，左手手肘撐在窗口，手指貼在鼻下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回憶著柳智敏身上的氣息，右手搭在方向盤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況且妖氣騙不了人……胡黃白柳灰，半島毗鄰吉遼二省，她有可能是關外五仙中某一支的后裔，從國內遷徙至此……嗯？”

他突然感覺到左手上傳來一絲涼意，一睜眼，就看到一個橢圓腦袋朝他吐著分叉的信子——一條玉白色的大蟒，算上盤在后排座的身軀，長度接近五米。

“你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嗎？”余舜輕聲問道。

玉白色的腦袋歪了歪，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賣了好一會兒萌以后就悉悉索索地爬到了后排座上盤成一坨，繼續睡大覺。

余舜也不指望她突然開口說話，這條自他睜眼時就在身邊的白蟒，身上似乎并沒有神話生物的血脈。

但是他還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自己失去的那八年記憶，多半和她有關。

“舜。”

黑貓——或者應該是白澤——的聲音讓余舜回過神，他扭頭看向副駕駛位置，只見貓頭上懸浮著一個灰黃古樸的卷軸。

「毛之一·白澤圖」

余舜伸手接過后將其展開，白氣氤氳間，一個富有現代高科技氣息，海藍色的地球全息投影浮現其上。

他右手點在亞洲大陸東海岸線的一個半島，投影快速地聚焦放大，正是京畿道坡州。

一個白色的光點悄然浮現，并且正在按照一個舒緩的節奏忽明忽暗，如同呼吸一般。

余舜確認了白澤圖已經將柳智敏記錄后，五指一縮將投影縮小，右掌輕擺，投影如地球儀般旋轉了幾圈，可以看到類似的光點并不多，正或密或疏地分布在投影之上，其中以太平洋中心一處的光點最為密集。

“好！大家都很有精神！”

余舜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將卷軸重新收起后往黑貓腦袋上一放，頓時化作幾點淡淡的白光滲進白澤體內。

白澤一族通曉鬼神精怪，每逢圣人出世便奉書而至。

曾有一頭白澤應軒轅黃帝所求作鬼神圖鑒，內有萬一千五百二十種鬼神，又稱《白澤精怪圖》。

余舜的這卷白澤圖實際上是用萬靈秘法牽引白澤之力而成，所以它沒有白澤本身那種通天曉地的威能，其上存在的靈種也是他成為行走之后巡游世界，一個一個找到并記錄的，作用便是靈種遇險時向他告警。

按理說萬靈秘法創造的白澤圖并不需要白澤來保管，之所以每次要記錄新的靈種時，黑貓都要擺出“奉書”的姿態，其實只是它的小癖好，或者說是追求的一種儀式感。

當初余舜在夏威夷的一處海灘叢林中醒來，睜眼便是一場龍虎斗，黑貓白蛇打做一團，失去了記憶的他對眼前的情況兩眼一抹黑，唯一的感覺就是……餓。

最終黑貓兩巴掌給白蛇拍暈，叼著不知道從哪里順來的幾個烤火雞腿讓他吃上了記憶中的第一頓飯。

白蛇在見到黑貓的行徑以后仿佛確認了它沒有惡意，于是便安靜地守著余舜狼吞虎咽，直到他再度睡著……他就是這樣一個被龍和虎養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