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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春意盎然

  • 夜鷂歌
  • 撇捺為刀
  • 4263字
  • 2021-11-03 21:42:02

清脆鈴音響起,將正在睡夢中的李溯驚醒,由于昨夜被母親那幾句話擾得翻來覆去沒能睡好,李溯此時坐在床上睡眼惺忪。

“溯溯,洗漱用膳啦。”

隔著門扉,一陣女子聲音傳入,是負責他飲食起居的侍女巧兒。

“起了起了。”

李溯打個呵欠起床穿上內(nèi)衫,然后隨便套件袍子推開了門,他伸出腦袋看見一抹倩影往院外去了,于是又回到屋內(nèi)坐在桌前等待巧兒打水。

片刻過后,一名年紀比李溯稍長的女子端著銅盆側(cè)身擠進了屋,她面容娟麗姣好,生的是鵝蛋臉,長的是丹鳳眸,一襲桂色圓領半臂展露出的修長雪頸與飽滿胸脯,好似燒瓷名家耗盡心血捏造而出的潔白尤物。

巧兒身姿綽約,雪頸、香肩、鎖骨、胸脯緩緩流出一條曲線,真似春潮定窯進貢的雪色鵝頸瓶。

“先洗臉,我去給你煮餛飩。”

將溫水擱下,巧兒又一扭身子朝門外去了,李溯伸個懶腰,悠悠用盆中毛巾擦著臉。

待他收拾齊整換上獵裝后,巧兒又急匆匆端著一枚長案過來了,案板上是熱氣騰騰的鮮肉餛飩,這是廚娘杜姨一早親手包的,新鮮的緊。

“快吃快吃,我去給你找衣裳。”放下早膳,巧兒便往屏風后的里間走去,她在屏風前脫下繡鞋,光著蓮足踩在里間的羊絨地毯上。

地毯是東胡販賣過來的,上面繡制著一種彎彎繞繞的卷草,巧兒赤足踮腳踩在卷草上,宛如玉豆的腳趾便猶如那些細嫩卷草發(fā)出的春芽似的。

李溯無意欣賞美人兒,在他眼中,這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更令他垂涎三尺,方才巧兒與他說的話,都沒能鉆進耳中。

巧兒在衣櫥前一陣翻弄,就是找不見李溯通常上學穿的素衫,她一皺月眉,嘟囔道:“溯溯,你衣裳呢?怎么又找不見了。”

“我不是穿好了么?”

“我說的是國子監(jiān)素衫,你穿成這樣,夫子讓你進去么?”

喝完最后一口肉湯,李溯大搖大擺走到屏風前,笑道:“巧兒姐你怕是忘了,今日要出城學習射御之術,不穿那身兒。”

“哎呀,怎不早說?”巧兒聞言趕忙勾著身子往衣櫥另一邊尋找,她腰肢一彎,身后便顯出一片圓潤。

李溯撓了撓頭,不解道:“我穿在身上啦,你還找什么呢?”

“給你找件氅子,外邊風大,千萬莫著涼了。”

“別找啦,我身子骨硬著呢。”

“哎呀,聽話。”只見巧兒從衣櫥中抱出一件棕褐狐裘,然后赤腳走至李溯身后,強行給他套上。“穿上。”

“你別光顧著我啊,你赤腳踩在地面上可別凍著!”

“知道知道。”巧兒口中答應著,雙手卻一直將李溯往外推搡,還一直催促道:“你快上學去吧,不然來不及了。”

“還早著呢,今日夫子令我們在東邊天樞門集合,乘馬車去山上。”

“你不知道,昨夜你歇息不好,所以今早我晚了半個時辰才叫你。”

“怎不早說!?”

看著李溯奪門而出的模樣,巧兒樂得咯咯直笑俏靨蕩漾,當然,蕩漾著的還有胸前春光。

李溯一路狂奔沖出呂府,門前長興街上一個行人也無,他早就對此見怪不怪,疾疾向內(nèi)城東面跑去。

天樞門近旁,便是香家所在的興寧坊地界,李溯昨夜便是走的同一條路回家。

此時他發(fā)足狂奔,不到一炷香功夫便出了長樂坊。

這邊街道上的行人明顯多了起來,居住在此的,大多都是朝廷重臣與其家眷,李溯唯恐遇上熟人耽誤了時辰,便一把扯過狐裘上耷著的狐尾將口鼻給遮蓋了。

今日不進學堂他也未曾束冠,滿頭長發(fā)被他胡亂扎在腦后,如此打扮,想必也沒幾個人能認出他來。

緊趕慢趕,李溯終究是趕上了,遠遠地,他便看見一群少年少女站在一處,他們各自穿著價值不菲形制各異的行服,即便身在內(nèi)城,也是相當惹眼,看得出這群子弟均是同輩翹楚。

李溯沒有立即過去,他躲在街旁的一根柱后先張望了一番,試圖去人群中尋找那個嬌柔的身影。

“瞧什么呢?”

正當他全神貫注之時,肩膀忽然被人朝后拍打了一下,李溯頓時被驚得跳脫起來,他忿恨回頭,只見罪魁禍首正是他苦苦尋覓的香秀姑娘。

李溯隨即展顏一笑,“正找你呢,你就聞著味兒來了。”

“是啊,你一身狐臊味兒,我大老遠就聞見了。”

“當真?”李溯趕忙抬袖細細聞著,“沒有味道啊。”

“哈哈,笨蛋。”香秀掩口一笑,眸如一池春水。“你那鬼鬼祟祟的模樣,想讓人不注意都難。再看看你這身打扮,嘖嘖,穿得像個獵戶似的,要去寒洲入贅么?”

“我去寒洲入贅,急的還不是你。”

“呸!誰急了。”少女口中否認,臉上卻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她抬腿輕踢了李溯小腿一下,故作淡然道:“下次不許這么穿了,我不喜歡。”

“這么穿怎么了?”

香秀一雙杏眼瞅來,嗔道:“胡戎之風近年在內(nèi)城流傳可廣了,多少官家夫人都學著東胡女子打扮,你本就是戎人長相,還穿得這么英氣勃發(fā),待會肯定扎眼得很,我不喜歡其他女子看你。”

咧嘴一笑,李溯眉毛一挑,樂道:“小貓兒,吃醋啦?”

少女不答,只狠狠剜他一眼,抱著雙臂扭頭不語。

“氣什么,你難道忘了,其他同窗可不敢沾我這尊瘟神。”

“是,就我傻。”香秀一跺腳,越過李溯朝著國子監(jiān)眾人走去。大庭廣眾之下李溯不敢過分親昵,只默默尾隨其后,心中想著待會兒該如何哄這女娃。

二人走近之后,眾監(jiān)生立馬停止了高談闊論,他們一個個緊閉金口,默默移步給李溯讓出一塊空地。

自從上次刑部尚書之子糾纏香秀被他揍了以后,眾人都知這個將門虎子不是個好脾氣的角色,方才他們多半在背地里議論著利洲戰(zhàn)局,故而看見李溯便寒蟬若噤。

這時,剩余幾位尚書的兒子唯恐氣氛凝重,便互相使個眼色齊齊迎了上來,笑意盈盈喊道:“李兄來了,今日習練御術射術,我等又得勞煩李兄指教了。”

李溯抱拳還禮,謙道:“鄙人只會些使力氣的蠻橫技藝,平日書數(shù)之學,還得仰仗諸位。”

“哪里哪里。”

客套一圈,氛圍終于不那么冷峻,眾生又各做各的小圈子聚攏起來,陪著李溯的依舊是那幾位,畢竟家世太過平平的子弟可不敢擅自往上攀連交情,李溯雖不是勢利刻薄之人,但這國子監(jiān)顯然就是個小朝廷,規(guī)矩便是如此定的。

香秀與一群要好的少女站在一處,自打上回李溯為她出頭,她與那個獨來獨往的呂府長孫就常被一群姐妹拿來調(diào)侃,今日又見他們一前一后走來,諸位少女哪會放過如此良機,嘰嘰喳喳圍著她問東問西。

一名扎著垂掛雙髻的小巧女孩用肘拐了拐香秀,悄聲問道:“哎哎,阿秀,你與那青瞳戎兒當真沒有什么?”

“自然沒有,人家堂堂呂府長孫,如何看得上我這侍郎之女。”此話出口,香秀面上笑意是假,心中苦澀卻是真的,近幾日來,她已經(jīng)意識到家世與立場差異給他們戀情帶來的莫大阻力。

“咦~~~”眾女頓時起哄,表示不信。“秦珂至今還在家中養(yǎng)傷呢,可見他出手多重,一定是為你爭風吃醋了。”

“亂說!”香秀舉起粉拳輕打這群閨蜜,又笑道:“秦珂那廝你們也知道,平日里就沒少得罪人,被揍也是咎由自取,與我沒甚關系。”

眾女細細思量后紛紛點頭,秦珂的確是國子監(jiān)最為混蛋的一個紈绔,稍有姿色的女子,除去他家惹不起的,幾乎都被他要么從嘴上要么從手上占過便宜。

如今,李溯冒頭狠揍了他一頓,并且秦家還敢怒不敢言,這當真是大快人心。

念及于此,眾女不免對李溯生出些好印象,只是他沉默寡言獨來獨往,并且一雙青瞳有些唬人,所以只有被他幫過的香秀敢壯著膽子和他結(jié)交。

“阿秀,與那戎兒說過話的女子就你一個,你跟我們聊聊,他為人如何?”扎著雙髻的小巧女孩不依不饒,纏著香秀非要打聽李溯。

“對啊,我也好奇得緊,你快說說。”

“快說快說!”

香秀望著眾女好奇的面孔哭笑不得,果然女子扎堆,是免不了大費唇舌的。她猶豫著清了清嗓,眾女立刻噤了聲,幾雙眼睛都默默盯著她,綻有星光。

“其實……”香秀剛想開口,可她又有私心,若讓她人知道李溯真實性情,恐怕又得招蜂引蝶了,但若不為李溯申辯,心底又覺著有損李溯名聲。

兀自糾結(jié)了一會兒,香秀還是覺得獨享李溯比較好,至于旁人的有色眼光,李溯本身也不太在乎,況且,自己私下再一解釋一撒嬌,李溯定能原諒的。

想通這層,香秀才又繼續(xù)道:“其實,他還是蠻兇的,你們看他打傷秦珂那陣勢,都把我嚇壞了,雖說他心眼不壞,但就是給人一種……來者不善的樣子。”

眾女急忙點頭,又眨著雙眼繼續(xù)期待。

“反正為了答謝他,我多次邀請他去薈芷樓,他都拒絕了。”那是李溯與香秀產(chǎn)生交集的第一日,因為李溯出身軍伍,最見不得欺男霸女之事,這才忍不住揍了刑部尚書之子。

對于事后香秀的答謝,其實是李溯未曾接觸過女孩兒,害羞得沒敢赴約。

“雖然與他鄰桌,但在學堂上他至今都未曾與我多言幾句,偶爾閑談,還敷衍得很。”畢竟學堂上人多耳雜,二人都是私下悄悄塞小紙團子交流,鮮有開口說話。

“還有,還有……我與他講述《通今志》上的趣聞,他也總耍嘴皮,很是氣人。”

說起這檔事,是有一次,香秀乘著曹夫子課間如廁之時,伸手搡了搡李溯,悄聲問道:“李溯,你看過《通今志》么?”

“《通今志》?”李溯筆止神停,思索了一陣說道:“聽也未曾聽過,好看么?”

“《通今志》寫遍天下事,講遍天下物,評遍天下人,文章詼諧有趣,甚是精彩!”香秀說起此書心馳神往,眸中好似也透出山川大海,直把李溯往里引去。“要是能親眼瞧瞧書里的那些奇景奇人,此生無憾!”

李溯撓破頭皮也想象不出文中景象,只道:“書中的人,有我認識的么?”

香秀掰掰指頭,笑道:“應當沒有,許多人名我亦是頭回聽說,作者似乎身在洋洲,寫的多為異域風情,他說洋洲有一種面盆大小的瓜果,那果子皮如翠玉瓤如赤晶,汁多味甜入口即化,連我也想去洋洲嘗嘗。”

“莫不是紅瓤冬瓜?”

香秀白了李溯一眼,又道:“他還說,洋洲鹽田一去千里,舉目見不到邊,地上沒有塵土,水中沒有砂石,全是白花花的海鹽。你說,是寒洲的雪白,還是洋洲的鹽白?”

李溯不假思索道:“定是寒洲的雪白。”

“何以見得?”

咧嘴一笑,李溯打趣道:“我只聽過膚白勝雪,未曾聽過膚白勝鹽。”

少年眉目如星令香秀看了走神,愣住片刻,她才又說:“相傳洋洲還要往東,是一片汪洋,有能馱起城市的巨龜,有能吞盡江湖的大魚,還有能盤住山脈的長蛇,能容得下諸多龐然大物,這片海是有多么縹緲壯闊啊。”

李溯憨笑,逗道:“這么大的魚足夠萬萬人享用,想必靠著洋洲那千里鹽田才能夠腌制,但烹調(diào)卻又成了問題,打哪去找這么大的鍋。”

少女皺起眉頭,在李溯膀子上狠掐了一把,后者疼得齜牙咧嘴。

“叫你貧嘴!我好意說給你聽,你凈沒正形!”

見香秀生氣,李溯趕忙作揖告饒:“饒命饒命!我今天回去便好好拜讀此書!”

“哼,我知道你不愛讀書,所以看完以后講與你聽,枉費我一片心意。”香秀話了便悶悶不樂扭過身去,李溯則暗罵自己多嘴。

香秀講述著與李溯的點點滴滴,全然忘記了自己身邊正虎視眈眈的一群閨蜜,眾女只見香秀眼神愈發(fā)迷離,說著說著還憨笑起來,那嘴角彎的,都快翹上了天。

雙髻女子見狀一陣心絞,她皺眉咋舌后,又掩口與其余女子悄聲道:“還說沒什么,你們看看,阿秀這春心,捂都捂不住了。”

“就是就是。”

“這不是更有看頭了?懷玉你繼續(xù)問啊,快快。”

“是啊,懷玉,你趕緊再問問。”

“哎呀別吵,別讓阿秀聽見。”

原來那名頭扎垂掛雙髻的小巧姑娘,名叫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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