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的班主任是個三十來歲的女老師,姓楊,教我們語文,據說還是學校的副主任。在班上我是屬于那種小透明角色,不論是在老師眼里還是同學中,不會惹事生非也不沒有受人欺負,即使如此普普通通,我也發生過一件十分屈辱的事,到現在我都清晰記得。
那是在我讀四年級的時候,也是夏天,具體是因為什么被楊老師處罰我已經記不得了,也許是作業沒完成也許是考試不及格,她起先打了兩下然后像是記起什么,又一邊打我一邊說,
“你爸是個殘疾,你還偷他的錢去買玩具買吃的。”
“我沒有,那是我的壓歲錢。”我哭著叫著。
“沒有?你還不承認?”說完又繼續打我。
“我錯了,我不該,我錯了。”我語無倫次的哭著說。
班上的學生哄笑一片,我不光疼還羞憤的想要立刻死掉。
那次事件后我也不知道是如何再過下去的,現在已經完全不記得,也許人在有些時候會選擇性忘記一些不堪的畫面和記憶吧,但留下來的一定是更重要的。
五年級的體育課是很不容易的,因為很多次都會被其他科目老師搶占,一周總共也就兩節,被搶占了大家就會哀嚎,不過哀嚎歸哀嚎,也不敢說什么的,畢竟那時候老師還是十分威嚴的,就算是不聽話的孩子也會怕。
有段時間我迷上了打乒乓球,學校操場旁邊就是幾個打乒乓球的石桌,還記得那天下午最后一節課是語文課,我的座位在靠門處第二排,那時候的座位大都是按身高安排的,班主任疊好教科書在講臺上拍了一下,
“好了,放學。”
我是第一個沖出教室的,因為上課前和同學約好我去占乒乓桌,學校乒乓桌只有三個,如果去晚了就沒有了,但是在我沖出教室后發現我身后一個人都沒有,回想起來沖出教室門時,好像恍惚聽到班主任說等一下,我站在走廊處一時舉棋不定,又不好意思進去,好在沒一會,學生們就涌出來,我這才朝乒乓桌跑去。
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因為學校有些部分重建,我們被轉移到另一個地方上課,這里只有六年級,學校不大,離之前的學校也不遠,班主任也換了,是一個有著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姓李,也是教語文的,由于我從小就比較喜歡寫作,在一次考試中,我的作文被他點名夸獎,還指示我念給大家聽,我性格內向自然是不好意思做這種出挑的事,李老師也沒有堅持,最后是他自己念給學生聽,即使如此我還是十分不好意思,低著頭不敢看大家,那也是我來到盤龍后第一次獲獎,一張橙黃色的獎狀和一支粉紫色外殼的圓珠筆,很遺憾的是領獎那天我病假沒有去上學,這些還是后來老師補發給我的,毫無疑問那是我整個學生生涯最喜歡的一個老師,不光是他看到了我的寫作,給我了獎狀,更多的是他很溫暖,他也不愛體罰學生,更多的是諄諄誘導,也不會因為成績就厚此薄彼,他是一個優良的教師,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新學校回家的路上會經過一個院子,那個院子里有一棵大樹,放學后很多時候我都會和同學一起爬樹,坐在樹上玩,至于是玩什么,我現在也想不出了。有一次放學天已經快黑了,那天好像是雷陣雨,我和同學走在街上,身后突然有個瘋子邊罵邊跟著我們,我們走快,那個瘋子也加速,真是嚇的不輕,我們后來還笑著說也算同患難了。
六年級的六一兒童節舉行的很盛大,在當時小小的我的眼里,班上張燈結彩,同學們也各自買了卡片雪花噴霧絲帶噴霧等一系列小玩意,那次學生們都大膽的用雪花絲帶噴老師,老師們也沒生氣,還有同學錄,大家會傳給自己平時玩的好的同學,他們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基本信息和一些想說的話,有些人也會傳給平時沒有一起玩的同學寫,我也有一本,但是在后來一次次搬家中遺失了,很可惜。
小學生活結束后迎來的是漫長假期,當時我和我家斜對面一家女裝店老板的女兒玩,她比我大上幾歲,我們兩個人天天在她家二樓給洋娃娃做裙子首飾,她家有很多廢棄的面料和衣服,就這樣,我們一起玩了一整個暑假,尤其記得一條酒紅色的長款抹胸收腰連衣裙,那是我最滿意的一件作品。
小升初是在2011年,從小我的學業完全沒有讓家里人操心過,雖然成績不算好但也沒有墊底,屬于中游,也從沒被老師請家長過,我覺得我是讓家長省心的孩子,在十五歲前我一直是這樣以為的。
初中我住校了,因為離家有一些距離,放學又比較晚,宿舍是六個人一間,上下床,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睡這種床,也是第一次自己套被子,猶然記得第一次套被子我叫了三個室友幫忙,一人捏住一個被角,花費好大力氣才套好被套。
每天早晨六點廣播就會按時放歌,
山丹丹的那個開花喲紅艷艷
毛主席領導咱們打江山
山丹丹的那個開花喲紅艷艷
毛主席領導咱們打江山
喇叭里的歌聲對于酣睡淋漓的人而言就好比渴死的人還沒喝夠水就被搶走,起床十分鐘洗漱,六點十分就要在教學樓前集合,然后圍著教學樓跑操半小時,剩下二十分鐘可以去食堂吃早餐,不是住校生就只要趕上七點十分的早自習就好。
食堂呈長方形,共兩樓,大多數學生都在一樓吃飯,里面那端是打菜窗口,其他位置都擺放一列列一行行桌椅,二樓是賣零食泡面紙筆一系列的小超市,我偶爾也在晚自習放學后上去買薯條拿回宿舍吃。那時候我兩周七十塊生活費,因為每次在第二個周五學校會放兩天假,我就會回家,所以算下來在學校吃飯也就是12天,我會充六十塊在飯卡里,剩下十塊現金,對于那個年代來說不算多也不算少,早上一般吃饅頭包子,中午晚上會打一個菜吃,米飯都是學生自己帶米裝在飯盒里和著水放進食堂的一個大蒸籠里,興許是那時候米飯吃的太硬了,學期中旬的時候,我第一次胃疼,是在半夜,被室友扶著去一樓一室找了學生會,一個高年級的女生說喝醋可以緩解,于是我艱難的咽下學姐給我盛的一小碗醋,換作平時肯定是咽不下的,喝完還是很疼,有人叫了班主任,初中的班主任是個年輕的男人,姓佘,據說才二十多歲對象都還沒有,班主任來了以后就帶著我去鎮上看醫生,當時還有個同學陪我一起,是誰我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天空下著大雨,滴滴答答打在八骨傘上又順著弧度掉下來,落到石子路上。
我在醫院做了檢查,醫生說是闌尾炎,我被嚇的不輕,闌尾炎是要做手術的,第二天爺爺奶奶就帶著我去縣城里的大醫院了,結果判斷只是胃腸炎,我松一口氣,打了幾瓶吊針就又回學校上課了,學校雖然不大,班級也不多,但是這里上課的時候學生幾乎都是很認真在聽講,考試也從來不會相互傳答案,每次老師發的練習冊也都是把后頁的答案撕掉的,這里的每一天都足夠充實,充實到我以為在這里讀了很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