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去酒樓鬧后，太子幾乎沒有進過她的寢宮。

那夜他們吵架了。

太子說：“作為太子妃，酒樓不是你可以去的！”

“那殿下到酒樓為何事？”

“事情不是你想象得那般，蕙心姑娘幫助過我?！?

“那我母族也幫你不少，怎么不見——”不見你對我這么好。

“總之我們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那發生了不就晚了?！碧渝剜洁?。

“你身為太子妃，將來為后宮之首，這般模樣如何讓天下所有人放心將后宮和內務之事予你？”太子憤怒地離開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太子現在很是煩躁，公務也沒有心思處理，現在不敢打擾李蕙心，不知她如何了。

“殿下，酒樓的人道李小姐回鄉下調養了?！?

“這樣也好。”太子嘆了口氣。

“父皇下旨，明年二月人才選舉活動將正常舉行。我最近聽聞民間人才頗多，這可是大好機會。明日我同郭大夫一起去看看朝中大人舉薦人員名單。到時太子妃問起，你便如實回答?！?

“是?！?

“一瞧便是有背景的儒生?！惫蠓蛞谎矍瞥鰡栴}。

“哦？”

“如何鑒別？”習慣了各種繁雜無聊的公務，和郭大夫別樣的人一起辦公，太子還是感到非常有趣。

“殿下您瞧這儒生乃江夏郡①人，他家每年賦稅80余斤粟豆、5石②水稻、2石半粟可見他家至少有良田二十余畝，另賦稅甜瓜300斤可見他家還承有山林一處，此等之輩必然是鄉紳以上地位。”

“你只見他家收成那般高，不曾見他賦稅也很高，這便是為社會奉獻。”太子用別樣的角度進行分析。

“若是這些稅真正用于民臣無話說，只是……”

“能寫在這份舉薦名單上定是不差。”太子發現異樣趕緊打斷郭大夫的話。

不久，三位氣宇軒昂的大人走進來。

見到太子忙作揖行禮：“老臣參見殿下！”

“免禮！”太子俯身扶他們起。

“郭大人！”

郭大夫同樣回禮。

“三位大人，這是今年人才舉薦名單，您們看是否還有人可舉薦?！碧訉⒚麊谓o了三位大人出了戶曹。

“你方才說得對，這是戶部整理的資料，對他們有詳細的介紹。”

“眼見要臨近歲旦，現在反而不是一個好時機。塞外干旱萬分，匈奴對我中原早有入侵之心，我們現在的精力有限……”太子很是疲憊，內憂外患使父皇蒼老許多，但還是未改變多少。

“如此你先回去處理自己的公務，此事往后時機成熟再議?！?

“臣告退！”

太子乏了，他回到東宮打算換身衣服再去兵部。

“殿下，李姑娘她……”

“她如何了？”太子感覺自己的心漏了好幾拍。

“我到李姑娘的老家發現那里發生了山體滑坡，掩埋了好幾處屋子，無人知曉那屋子是否有人?！彪S從小聲說。

“她那么好，定不會遇上不測的。趕緊派人去找！”太子壓住怒火。

“父皇，黎平村剛發生一場山體滑坡，請允許兒臣帶人前往查看情況安撫百姓！”太子跪在皇帝面前。

“我的孩子近來辛苦了，這件小事讓別人去即可，你和太子妃新婚燕爾，多多抽時間陪她才是?！?

“父皇說得是，可……”太子有點著急。

皇帝不愿多說，他知道近來太子和太子妃關系并不好，也有流言蜚語流到他耳朵里，為保他皇家顏面，只能讓他們夫妻二人培養好感情。

“兒臣告退！”

“吾不信他人，郭大夫你帶著吾的人前往。”郭大夫剛進府衙，聽到太子來了，趕緊換身衣服出去。

太子返回東宮，見太子妃正在廚房做什么。

“你在……”

“參見殿下，殿下外面處理公務，定是累了吧，臣妾向廚房學了一些補湯！”

太子聽聞，語氣一下就軟了下來：“有勞你了，來，一起食用。”

原來太子妃的弟弟聽說他們夫妻感情有問題，趕緊來東宮給她出主意，果然管用。

次日，滕少鵠收到來自朝廷的圣旨。

云疆駐守有功，特召回！

還有一道文書發給他的副將們，自是臨近歲旦，安排一部分人回家探親，再出發時間聽之后召令。

“云疆終是太平了！”大家歡呼，有些人喜極而泣，有些人不舍那么多天朝夕相處的戰友。

“我們若有緣分，還會相聚的！”

“可以回去和家人團聚了！”

等到所有人情緒穩定后，少鵠召集大家：“今年，感謝你們的付出！咱們把南羌族逼退回老家了，還發展了農桑和畜牧。大家定要帶些特產回家給家人嘗嘗，回家時每人挑選一匹馬回去?！?

“自愿駐守此地出列！”副將看見少鵠的眼睛就明白了，這件事還得他做好。

顯然很多人還是不愿意留在這里駐守的，畢竟現在有回家的機會，誰都想要這個機會。

見無人上前，副將有點難堪，隨后他說：“我知大家還未想好，如此我給大家兩個時辰的時間考慮。在這里駐守，我會請你們的家人來此地相聚片刻?！?

“朝廷承諾你們，駐守的人員家里免稅一年。”

這句話說完，有人心動了。

“我們安排你們明天走，我看到你們走后我再回家?！?

這是少鵠的話，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誰都不知道，他便是如此，心里越難受越不會表現在臉上。

那時，都是他的兄弟掩護他走，他們不忍他看見自己慘死的模樣。

明天他還要去祭拜一下他的兄弟們。

也許他以后再也不會來了。

南羌族人被逼回老家、云疆戍邊將士返鄉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宋安城，顧曉婉多多少少也聽到了。

她的臉上依舊沒有多余的表情，即使她知道他之后再也不會再回來了。

最近天氣轉涼，鄉親們受寒，他們要去看看情況。

去東邊孫家路上，柳月明有點擔心她。

“婉兒，你有心事？”

“無心事。”

“云疆的事你聽說了嗎？”

“嗯。”

“你就不擔心你再也看不到他了？”

她是這么薄情的人嗎，無論如何滕少鵠曾經是她心上人。柳月明心想。

顧曉婉似乎猜到他心里所想，她笑了笑說：“你害怕有一天我對你會像對他一樣？”

柳月明看著她不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說什么。

“你放心吧，滕少鵠對我來說就是天上的月亮遙不可及，我們只能望著他發光。而你就是我眼前的人，我們可以依偎可以擁抱。”

“你不怕他受傷嗎？”柳月明的話像一根刺插進她的心臟。

她不是木頭和石頭，看到自己喜歡的人怎么會不疼呢？

她若是因為心疼而跑過去找他，她做的一切都要前功盡棄了。

她害怕自己心軟，不顧父母不顧柳月明不顧她剛熟悉的藥書，又隨著他走了，因為門第不同被打回來一次。

她已經瘋狂一次了，她到云疆吃的食物不適合她身體調養，她走到長安遇上山匪差點把她賣到奴隸市場……

“真是心疼你?！?

幾天后柳月明在顧家等她。杏兒和他說的顧曉婉經歷，他非常心疼。

“從此我定好好疼愛你。”

“明年立夏我們便成親吧，然后走診一年?！?

顧曉婉點點頭，她認為柳月明是一輩子的依靠。

滕少鵠回到長安，他好像看見了程羽。

“當時他在走鏢，讓他逃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惫蠓騽褡?。

“此等余孽若不除之后快，后面定危害百姓?！鄙蠃]銳氣大增。

“你若除之，和他們有何不同，何不將他們流放就好？”郭大夫正在忙公務，“你可不要沖動，向皇上稟報，請皇上決斷！”

“太子殿下，李姑娘已找到！”

太子和太子妃的關系好不容易有所緩和——

“命人悉心照顧，待我得空后去看她?！?

崇德殿內，皇帝在和少鵠下棋。

“如何，你今日棋技減退不少?！被实劭闯錾蠃]心思不在下棋上，而且他有意退讓。

“還是皇上英明，臣自愧不如！”

“少來，朕還看不出你在哄朕開心？”皇上正開心。

“稟報皇上，祁王殿下出來了——”有人匆匆忙忙進來通報。

“這個孽障！”皇帝也知道那些衛兵根本擋不住他。

定是自己身體不好的消息傳到他耳朵里。

①江夏郡即為現在的武漢，武漢江河縱橫、湖港交織，崗壟環抱，北部低山林立。武漢屬北亞熱帶季風性（濕潤）氣候，具有常年雨量豐沛、熱量充足、雨熱同季、光熱同季、冬冷夏熱、四季分明等特點。以上獨特的條件非常利于莊稼生長，農業一年二熟或三熟。更因漢武帝推廣了代田法，漢成帝推廣了區田法，大大增加了畝產量。

②《中國古代度量衡圖集》記漢一兩為15、6克，一斤即249、6克，一石為一百二十斤即29952克，約合29.95千克。因此漢代一石約為現在的59.9斤。此外，在漢代，石也作為容量單位，一石等于20000毫升。

西漢初期，實行“十五稅一”，文帝時輕徭薄賦，減為三十稅一或全部免除租稅。至景帝前二年(前155)，“令民半出田租，三十而稅一”。即按常年平均產量征收三十分之一的租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