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晏麟初語調一揚，“那得看他們是如何選擇了。”

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還是“白首同心，患難與共”。

……

王程在夜里戰戰兢兢，手上還有個從農戶手中借來的一個老舊的電筒，燈光昏暗，掃過茂密的樹叢，小心翼翼的前行。

突然，旁邊木叢一動，發出沙沙的響聲，在寂靜的林間瞬間讓人繃緊神經。

不會是有人追上來了…他默默的關掉了手電筒，屏住呼吸。

王程躲在角落緊緊盯著那邊，看到一個小小的黑影跳出，黑暗中帶著一點雪白，在月色下他看見了一只兔子。

真是草木皆兵了。

而后手電筒再次打開，從彎刀似的月到晨曦破曉，視線一點點變得清晰明亮，而他也終于看見了之前跑出來的海港。

這是希望的曙光，哪怕只有一點！

“巡邏隊換人！”那邊有人喊道。

王程這才發現港口竟然多出了兩三支巡邏隊，一看肯定是瞻研和警方請的人來守株待兔！

這可如何是好。

方清穿上制服，作為隊伍的小隊長，看上去特別認真的巡邏，其實余光已經四處瞥了。

王程真的會返回嗎。

港口的防護欄很簡單，這只是一個不算大的港口，旁邊銜接著茂密的樹林，平時這里也就是一些小型貿易，人煙稀少。

為了抓個王程，請了好幾支隊伍來。

方清想著想著，半開小差往前走，忽然感到有個石頭擦過自己的褲腳，他往石頭滾落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沒有。

他轉頭和其他人道：“我去上個廁所，你們先巡邏。”

“知道了。”身后的人神色如常。

他來到旁邊港口修建的小廁所，像極了外面的公共廁所，小、臟、臭、舊，他強忍的走進去，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一個躲起來的人。

“方清！方清！”那人神色激動，面色漲紅。

方清即使是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的人嚇了一大跳。

王程雙眼凹陷，臉上和身上都沾滿了塵土，雙手黑黢黢的，十分狼狽不堪。

“噓、噓！”方清嚇得連忙示意他小點聲，可別把人招過來。

王程眼底閃爍著光，在黑暗的廁所無比炙熱明亮。

方清皺眉：“你怎么溜進來的？”

“我躲開了巡邏隊。”他觀察了很久了。

“這里不好說話，我把你領到我休息室。”方清說，“你先等一等，我去拿套衣服給你。”

“好、好。”王程忙不迭應下。

方清走出廁所，遇到了回來的巡邏隊員，他打了個招呼：“我回宿舍一趟。”

隊員問：“怎么了？”

“衣服濕了。”

“不是吧，你掉廁所里了？上個廁所還能濕衣服……”

“你別管。”

他們像是朋友一般打招呼，方清不動聲色的側頭看向身后，神色意味不明。

王程躲在廁所偷聽，在角落縮的像個見不得光的老鼠。方清本來就是港口的保安，他早早就打點好人了。

他篤定方清是不會叛變的，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瞻研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所以方清只能幫助他。

這一刻，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幸運過。

方清走了有十幾分鐘，期間他雖然焦躁不安，默默祈禱不要有其他人突然進來。

過了會，門口來了人，他輕聲喊道：“王程…王程，你還在嗎？”

“我在。”

王程走出來，這時方清懷里還抱著一套和他身上一模一樣的衣服。

方清把衣服給他：“你快換上，還有小心點，別弄臟了，我這一套衣服可沒錢買了。”

王程邊穿邊罵罵咧咧：“老子到時候給你再打筆錢，夠你買一百套。”

換完衣服后方清一路帶著王程順利的溜回宿舍。

宿舍是四人間，是學生時期普通的上下鋪鐵架床，一坐還有嘎吱嘎吱的響聲。

王程進門就被宿舍上方一臺小型的電視吸引住了，因為實在是格格不入，老舊的掉了的墻漆，偏偏出現了一個嶄新的電視。

“你們宿舍怎么裝電視？”

方清只是輕飄飄的看了眼，不甚在意的解釋：“喔，就是我們宿舍有個年齡大的朋友愛看電視，大家想著以后一起看也不錯就買了。”

“你要看？遙控器應該在他床上，你要看去翻翻。”

王程松了一口氣，說：“沒事，我只是隨口一問。”

但方清此時卻主動的翻身去上鋪掏出遙控器，摁開了電視。

“我沒說看…”

“沒事，你也可以看看。”方清此刻十分冷靜，“現在電視鋪天蓋地都是你的新聞。”

新聞里赫然是對他的通緝照，但是不一樣的是，這次下面標題寫著“案件有突破性進展”。

畫面轉變，出現一個女人的聲音，她的聲音已被特殊處理過：“我是王程的妻子，我將實名舉報王程錢款地點……”

當王程看見自己國外藏的最后那部分錢都沒了的時候，目瞪口呆，宛若被抽了靈魂一般麻木空洞。

隨后涌上來的是一股無法言說的憤怒，他沒想到居然是被自己人給舉報，那個傻女人，自己把她送出去了居然恩將仇報！

方清緩緩道：“王程，你還要走嗎？”

王程渾身一個哆嗦，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被逼入了絕境，他什么也沒有了，可是面對牢獄之災，他寧可去躲在一個角落茍活，說不定還能尋覓到一個翻身的機會。

“方清，你一定要幫我！求求你，送我走！”王程唇瓣顫抖。

方清：“那隋禾呢？你兒子女兒不要了嗎？他們現在還被關在所里，或許要承擔你的責任。”

王程顧不了這么多了，毅然決絕：“這不能怪我，以后我翻身了不會忘了他們的。”

方清聽完神色復雜，但不再多說，他瞥了眼上角隱秘的攝像頭，然后才對王程繼續道：“那好吧，有一班貨船剛準備要走，我帶你去貨倉躲起來。”

王程受了刺激，把方清當成了唯一信任的人，會不由自主的失去一部分冷靜的判斷，當方清帶他進入那個貨倉時，里面空空如也，但燈光異常的亮。

獵物已經踏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