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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風(fēng)的季節(jié)

程小妹知道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消氣了,于是說:“我知道個更好玩的地方,你想不想去?“

“不去。”宋清舒依舊很冷淡。

“去嘛~去嘛~我在虹縣都沒有玩的好的朋友,而且我只想帶你去,就當(dāng)是陪我去的好不好?求求你啦。”

程小妹硬著頭皮使出了撒嬌加賣萌的組合拳,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相處,她早就摸清了姐姐的性格,宋清舒是一個外冷心熱的人,就不信這招搞不定她。

宋清舒:“……”

察覺到宋清舒的猶豫,程小妹趕緊趁熱打鐵:“很好玩的,我不騙你,嗯?”

聽著她上翹的尾音,宋清舒覺得耳朵酥了一下。但她還在介意程小妹騙了她的事情,一時間天人交戰(zhàn),拿不定主意。

程小妹也不著急,耐心地等著她的回答。

諾基亞將她平穩(wěn)的呼吸聲傳遞過來,一聲一聲,漸漸和宋清舒的重疊在一起。

發(fā)覺兩人沉默的時間實在太長了些,宋清舒清了清嗓子,狠下心用很輕的聲音拒絕道:“我現(xiàn)在有事,過不去。”

話音剛落,程小妹就聽見那邊有人問她:“誰啊,打這么久。”

“朋友。”宋清舒捂住話筒,諱莫如深地說了句,起身來到外面,才又接起來,若有所指地說,“我的朋友都在這兒,才不干拋棄朋友的事情。”

程小妹:“……”

“對不起嘛。”程小妹和她解釋,“我今天是真的有事,回去的時候撞見了秦思若,臨時決定去玩的,沒有故意鴿你。”

“鴿?”宋清舒問。

程小妹無奈:“所以我現(xiàn)在來補償你啦,我們先去玩,晚上我請你吃飯,可以嗎?”

宋清舒又不說話了,似乎在猶豫。

“我……”宋清舒不知所措似的,“我看心情吧,不一定。”

她這樣說,其實就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程小妹笑了起來,趁熱打鐵:“好,那我把地址發(fā)你手機上,你先忙,等你辦好了就來找我,我等你。”

說完,程小妹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掛斷電話,把地址用短信的方式發(fā)給了宋清舒。

之后又一番操作,將短信和通話記錄全部刪除,最后檢查了一下手機,確定沒有留下任何她聯(lián)系過宋清舒的證據(jù),才放心了回了包房,將手機還給了白靜。

包房里面已經(jīng)一片混亂。

幾個女生全部擠在一起用同一個話筒唱歌,合唱的威力是巨大的,整個房間都回蕩著她們的歌聲,用鬼哭狼嚎、撕心裂肺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副歌部分,五個人一起把頭仰起來,拿話筒的人將其拉到最遠,用盡洪荒之力,身體有規(guī)律的搖擺著,用力嘶吼。

音響都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顫抖聲。

程小妹覺得有點兒耳鳴,不由縮了縮脖子,哭笑不得。

孫嬌龍一個人坐在屏幕旁邊的立麥臺上,一個人抓著立麥邊扭邊嚎,見她進來,隨著節(jié)奏沖她招了招手。

如果忽略掉她腦袋上黑沉沉的頭盔的話,動作還真有點兒帥氣。

絢麗的彩燈之下,少女們不遺余力地展現(xiàn)著青春活力,程小妹游離在外,唇角不禁微微上揚,為這樣張揚肆意的人生而感動、艷羨。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友情,她的學(xué)生時代永遠都是畫畫、補習(xí)、內(nèi)卷,哪怕所謂的叛逆,都是暗潮涌動的悶響。

一方面,是因為她很安靜,性子冷淡,很難和別人玩到一起,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生活的時代不一樣,大家都很有個性,都很有想法,卻懶得和別人發(fā)生碰撞。

時代不同,青春的表達也是不一樣的。

程小妹覺得很有意思,回到座位上。

宋清舒至少要等室友們各自回家,才會去她說的地方找她,再加上蜘蛛精們正在興頭上,不好直接開口說自己要走,所以她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先在一旁坐著看她們唱歌。

視線回到屏幕上,發(fā)覺她們唱的歌也很有意思。

‘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說紫色很有韻味’

眾人唱到這句的時候,齊齊看向程小妹,眼神戲謔。程小妹實在沒想到這樣都能被cue到,無奈搖了搖頭,隨著她們調(diào)戲。

秦思若注意到她一直在坐著,趁孫嬌龍她們在點歌,坐到程小妹身邊,溫柔地問她:“怎么不去點歌啊?”

程小妹心想,她來了她來了,她帶著疑問走來了!

包房里有點吵,程小妹將攏起右手,湊近她的耳朵,用喊的和她說:“我不太會!”

秦思若貴婦疑惑.png,也用喊的和她回:“嘴巴張開就能唱了啊!你要唱什么,我來幫你點!”

程小妹含蓄地擺擺手,拒絕三連:“不了,謝謝,下次。”

沒等秦思若繼續(xù)勸,孫嬌龍也注意到那邊的情況,扶了扶頭盔,抓著立麥壓低嗓音當(dāng)場表演起個喊麥:“歡迎我們的家人——程小妹!”

程小妹:“……”

什么叫極致的社死?

不經(jīng)歷一次她都不知道人生還有這么難過的坎兒。

“我真的不會。”程小妹沒好意思說,你們唱的歌對她這個十七年后的人來說實在是太太太老了,相當(dāng)于讓她們唱九零年代的歌,這誰扛得住啊?

但是,蜘蛛精們實在是太熱情了,硬是把話筒塞在她手里,孫嬌龍更是直接點了暫停,一手懸在點歌的屏幕上,用立麥問她:“點什么,我?guī)湍恪@现艿男胁恍校俊?

實在盛情難卻,程小妹只好妥協(xié),選了一首八零年代的老歌。

‘從風(fēng)沙初起想到是季節(jié)變更’

‘夢中醒卻歲月如飛奔’

‘是否早定下來你或我也會變心’

‘慨嘆怎么會久合終要分’

……

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粵語,配上極度復(fù)古的曲風(fēng),在一眾殺馬特中間,形成了一副別有意趣的畫面。

其他人沒有聽過這首歌,連麥霸孫嬌龍都放下了話筒,安靜地看著屏幕上的畫面,隨著音樂緩緩晃動著身體。她腦袋上的頭盔仿佛也被這個節(jié)奏給感染了似的,狂躁地反射著KTV炫目的彩色燈光。

畫面太過喜感,程小妹不禁笑出了聲。

眾人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間奏期間不停給她鼓掌,直夸她品味超群。

這個時代,港臺風(fēng)席卷娛樂圈,當(dāng)紅藝人、歌手多半都是來自那幾個老牌明星制造廠,粵語歌、香港電影在內(nèi)地占據(jù)了絕對的市場地位。

后來的很多歌和電影,程小妹都會反復(fù)欣賞,所謂歷久彌新,莫過如是。

但這個時代也是標(biāo)榜個性的重要時期,她的同齡人更多會去喜歡網(wǎng)絡(luò)游戲、網(wǎng)絡(luò)歌曲、空間文學(xué),以及后來的網(wǎng)絡(luò)小說……

在程小妹看來,沒有好壞之分,都是專屬于每個人青春的獨家記憶。

唱著唱著,程小妹就想到了宋清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得找個機會趕緊走。

這邊宋清舒掛了電話后,感覺到很無奈。

不知道為什么,她對程小妹的容忍度特別的高,要是換個人,她肯定早就不和她玩了,哪里還會任憑程小妹這樣安排?

心事重重地回了客廳,室友們都沉浸在劇情里面,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她翻開著程小妹發(fā)來的短信,心不在焉的,連原本期待已久的劇集都看不進去了。

“啊啊啊,好帥啊!”室友們齊齊發(fā)出驚嘆,宋清舒連忙抬頭,鏡頭剛好懟到男主臉上,精致都五官和爆發(fā)式的情緒直接放大的觀眾眼前。

宋清舒毫無心理準(zhǔn)備,瞬間捂住心口,被蘇了一臉。

確實,好帥。

跑偏的思緒瞬間又被拉回了男主臉上,跟著他漂亮的五官亂跑了一整集。

片花開始播放的時候,室友們集體發(fā)生了返祖現(xiàn)象,嗷嗷嗷地拍打著李瀅瀅,讓她趕緊換碟看下一集。

這個時候沒有在線點播,想看韓劇或者電影都是買碟,后面普及了有線電視,可以打電話訂閱,但是特別貴,算下來還是買碟或者租碟更劃算。

最新的碟甚至要提前預(yù)約,李瀅瀅媽媽很喜歡看韓劇,所以她們就跟著沾了光,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幾張李瀅瀅看過后推薦給她們的碟片,這部劇是因為太火了,眾人等不及借回家里看,加上今天出師不利,才集體過來解饞。

結(jié)果越看越饞。

碟片里面不是全集,幾人又看了五集,后面的情節(jié)怎么也找不到了,李瀅瀅覺得應(yīng)該是被她媽媽拿給別人了,只好遺憾地說下周再看。

眾人抓心撓肝地各自騎上電動車,在李瀅瀅家樓下告別。

宋清舒戴上粉色頭盔,猶豫了很久,還是打開了收件箱,看了程小妹發(fā)的地址一眼,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后,戴上耳機,驅(qū)車前往。

程小妹唱完一首歌,又陪著她們吃了個果盤,沒待夠半個小時就提出要離開了。

眾人挽留幾句,但一想到她還得回學(xué)校,無論如何都要提前走的,也就沒有阻攔,讓她打個車回去,安全一點兒。

虹縣這個時候物價很低,五塊錢整個虹縣縣城隨便繞,如果回學(xué)校的話,程小妹是會考慮打車的。

“我會注意的。”程小妹和她們告別,“你們繼續(xù)玩吧,別擔(dān)心我。”

出來KTV,程小妹搖頭,把紛亂的魔音從腦中晃了出去,雙手插兜,向著她給宋清舒發(fā)的地址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家臺球館。

程小妹經(jīng)常去,老板說開了二十多年了,算算時間,這個時候已經(jīng)開張了。

08年的虹縣,娛樂方式特別少,除了遍地開花的網(wǎng)吧,算來算去也就唱K、滑冰、打臺球。還有幾家游戲廳,程小妹對娃娃機和打地鼠無感,打臺球和滑冰倒是很喜歡。

到地方后,程小妹沒看見宋清舒,就在臺球館閑逛了一下。

一樓是打臺球的地方,樓下是溜冰場。

臺球撞擊的聲音穿透力極強,堪比麻將,程小妹簡單掃了眼,果不其然,都是男孩子,而且是頭發(fā)顏色比KTV彩燈還要五彩斑斕的男孩子們。

溜冰場女孩子就多了些,都成雙成對的,手牽手邊慢悠悠往前挪,邊歡聲笑語。

老板是個豪邁的大姐,現(xiàn)在還很年輕,是個瀟灑的小姐姐,見她穿著校服過來,下意識把煙掐了,還關(guān)切地問她:“找人?”

程小妹:“……”她對自己開的這個地方到底懷有怎樣的認知?

“我朋友還沒來。”程小妹熟練地說,“還有桌子嗎?”

臺球桌一共就幾張,人多的時候要等,她那個時候是二十塊錢一個小時,現(xiàn)在應(yīng)該便宜點,怕老板以為她是來砸場子的,要個桌子等一下宋清舒也可以。

誰知,老板看她的眼神更加懷疑了。仿佛她長得就不像是會打臺球的。

“暫時沒有了,有個還差十五分鐘,他們要不續(xù)的話我就喊你。”老板默默點起了煙,隨意道,“你先坐一下吧。”

程小妹點了點頭,在一樓找了個地方自己坐著。

結(jié)果宋清舒沒等到,倒是先看見了陳語風(fēng)一伙,陳語風(fēng)旁邊那個男生,程小妹這次認出來了,梁鶴軒。

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年們的出現(xiàn)總是能夠引起不小的動靜,特別是這群人個頂個的精神,身高腿長不說,發(fā)型都清爽利落,里面還有兩個超級帥哥。

而且,熟人好像還挺多,這張桌子招呼一聲,那張桌子問候一下。

程小妹坐在邊上看著他們跟巡演似的,不由懵了幾秒。

結(jié)果正對上陳語風(fēng)將騷未騷的眼神。

他本來是要在人群里耍一下帥,裝逼一下的,冷不丁就感覺到一陣嫌棄的視線,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差點兒給自己絆個跟頭。

她、她應(yīng)該沒看到吧?陳語風(fēng)有些尷尬,跟舍友說了一聲,大步往程小妹的方向走去。

舍友們頓時開始哄鬧,口哨聲此起彼伏。

程小妹看著陳語風(fēng)自人群中向她走來,一堵墻似的站在她面前。眼神頓時帶上茫然,不動如風(fēng)地仰頭看著他。

陳語風(fēng)左右打量了一下,確定她是一個人在這個地方乖乖坐著,身上藍白相間的校服和花里胡哨的臺球館形成鮮明的對比,不由緊張又疑惑,說話都磕巴了,“你、你怎么在這兒?”

“我怎么不能在這兒?”程小妹疑惑。

陳語風(fēng)噎了噎,不放棄地問:“你一個人來的?”

他想說這里不安全,她一個女孩子不要自己過來,如果是有人帶她來的,那個人肯定沒有安好心,他要把那個人的頭都給打掉!

“她還沒來。”程小妹說。

“誰?”陳語風(fēng)語氣不由帶上了嚴(yán)肅,竟然真是有人帶她來的!

程小妹不太想告訴他,因為她想和宋清舒單獨玩啊,而且,上次他來食堂找她還東西,宋清舒還專門提醒了她,叫她別和陳語風(fēng)一起玩。

見程小妹沉默,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陳語風(fēng)苦口婆心地說:“你們關(guān)系很好嗎?正常情況下,一般是不太會帶女孩子來這里玩的,誰叫你來的,你跟我說。”

程小妹:“……”

他的意思是——正經(jīng)人不會叫女孩子來打臺球?

啊這!她居然把宋清舒叫來打臺球了!而且是墻裂安利,非要她來的那種!

宋清舒會不會以為她不正經(jīng)?

程小妹頓時心力交瘁,臉色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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