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自己真的離開了，陪姐姐的人也會多一個吧。

姐姐應該……不會再感到孤獨了吧？

悲傷從程小妹的眼里一閃而過，不過她隱藏地很好，沒有被宋清舒察覺。

她笑著湊到宋清舒面前，故意說：“你都親了孫嬌龍，怎么不親親我？”

她原本只是開玩笑，沒想到宋清舒突然上前，真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程小妹瞬間頓住，有些不知所措。

宋清舒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僵在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得意地說：“我沒有親孫嬌龍，不過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倒是可以親你。”

程小妹依然愣著，沒有反應。

只是被親一下父母而已，程小妹怎么懵這么久？

宋清舒覺得好笑。

她趁著程小妹沒有反應過來，繼續喝程小妹道謝：“小妹，關于孫嬌龍的事，我也應該謝謝你。你來這里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應該怎么和她們相處，我知道我做錯了一些事，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解決這些矛盾。”

她并不是不想和孫嬌龍和好，但隨著時間推移，兩人的誤會越來越深，以至于就算知道當初有些事情是自己做錯了，到最后也沒有承認的勇氣。

畢竟，她不知道孫嬌龍反而是怎么想的，怕就算自己道歉了解釋了，最終只能換來冷嘲熱諷。

少年的尊嚴讓她承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所以她寧可選擇繼續和孫嬌龍敵對，即使看到孫嬌龍去過醫院，她都不敢輕易承認。

直到程小妹的出現。

程小妹就好像是她生命里的一束光，在她身邊幫她解決了很多的麻煩，也讓她說了很多以前一直藏在心里的話。

“自從你出現在我身邊，我發現自己變得勇敢了自信了，剛才在廁所，我也是因為想到了你，才有勇氣和孫嬌龍承認自己的錯誤，我真的很珍惜她這個朋友，也很珍惜你。”

程小妹這才終于緩了過來，笑著說：“沒什么，我們是朋……”

“友”字還沒落下。

突然，她的腦子里像是突然短路一樣，很多畫面像電影片段一樣閃回到她的腦海中。

包括小時候和姐姐相處事的點點滴滴，長大后叛逆得和姐姐吵架的事，還有姐姐被她氣到昏倒，后來在醫院得知自己得了乳腺癌的事。

這段時間在這個時空中，程小妹甚至都已經快忘了這些事了。

仿佛這些事離她很遠，而只要她能守護住現在的姐姐，那個時空的姐姐也能開開心心的。

她一直這樣逃避著，但記憶突然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沖進了她的腦海中，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隨著記憶鉆進腦海的是一陣一陣的頭疼。

她彎著腰，從沙發上滑了下來，蹲在地上捂著腦袋緩了好一會兒。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直接嚇傻了宋清舒，宋清舒愣了兩秒鐘后，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她趕緊跪在地上，雙手捧住程小妹的臉，問她：“小妹，你怎么了？頭疼嗎？”

到底怎么回事？

程小妹以前沒有和她說過她有什么病啊？

宋清舒看著程小妹，茫然又無措，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減輕程小妹的痛苦，只能跪在程小妹面前，一遍一遍地問著：“你怎么了？”

程小妹像是被關進了一個小房間里面。

她能模模糊糊聽到一點宋清舒的聲音，但是這聲音好像被隔絕在了外面，她聽不清楚對方在說些什么。

她拼命去聽，聲音卻越來越遠。

想說話，但是也說不出來。

緊接著，她的腦海中開始閃過姐姐的日記。

【2007年11月14日，天氣：晴

爸爸媽媽又吵架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總在吵架，我一直想告訴他們，如果不能生活在一起不如離了吧，不過我一想就知道他們會怎么說，無非說都是因為我才不離婚的。

可是他們不離婚對我真的是一件好事嗎？為什么我完全感覺不到呢？】

【2008年5月1日，天氣：雨

真的很煩，為什么這么煩人？

明明放假，偏偏還要在家里被當成苦力做這做那，不過如果把我當個人的話，就算讓我做這些事我也沒什么意見，但是他們兩個人完全不把我當成人，既然這樣的話，還不如不放假，讓我在學校好好學習。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2008年7月16日，天氣：晴

下了一周的雨，久違了晴了，認識了一個同學，總覺得她很開朗很活潑，和我一點都不一樣。

是啊，或許我們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吧。

她的快樂，我永遠都感覺不到。】

程小妹發了瘋一樣搖頭。

她想：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姐姐，你也可以很開心，很快樂！

但同時，她也清楚姐姐不幸的源頭在那里。

有自己之前，是父母在壓榨她，而有了自己之后，就是自己在惹她生氣了。

她怎么就不能省點心？

為什么要讓姐姐不開心？到底為什么？！

程小妹抱著頭，很想大聲哭起來，但疼痛早已占據她的意識，她只能聽到姐姐喊她的聲音。

“小妹！”

“小妹！”

“程小妹！”

是姐姐嗎？

難道是現實世界里的姐姐在呼喊她？

不行，不行！

她還沒有解決最重要的事，還沒有保全父母，她不能回去，要是回去了，這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她嚇得緊緊抓住宋清舒的手。

宋清舒吃痛，咬著牙，一直叫程小妹的聲音停了下來。

剛才程小妹突然抱著頭，看起來非常痛苦的樣子，宋清舒看著她不知所措，只能抱著程小妹敢她的名字，終于把程小妹喊的有點意識了。

就在這個時候，程小妹突然抬起頭。

耳邊傳來的，是十幾年前的老歌，ktv里不斷閃爍的燈光也頗有年代感。

環顧四周，看到了幾張做著殺馬特發型的頭和看起來化妝化的殺馬特的臉。

她沒走，她還在這里！

程小妹看著面前的宋清舒，眸光從混沌慢慢變得清明起來。

太好了，她還在這個時空，她還有機會把一切修復到正軌，讓姐姐的生活不再那么痛苦。

見程小妹清醒過來，宋清舒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旁邊圍上來的舍友們也松了一口氣。

“小妹，你也太嚇人了！”

“就是啊小妹，你身體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應該是太累了吧？不僅要上課還要做助教還要做兼職，這段時間還要花費那么多時間練舞，是我我也受不了。”孫嬌龍有些自責：“小妹，今天是周六，明明應該讓你在宿舍好好休息的，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雖然她的目光清明了，人也恢復了。

但她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好像有什么事發生了。

聽著旁邊嘰嘰喳喳的聲音，程小妹覺得有點吵，她趕緊伸手制止了他們繼續盤問下去，說：“沒事，應該是有點偏頭疼，我坐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就好。”

圍上來的人這才放松下來。

孫嬌龍問她：“真的沒事？”

程小妹點頭：“沒事，你們繼續唱歌吧，不用管我。”

孫嬌龍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讓她坐回沙發上。

“行，不過你要是哪里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趕緊告訴我們，我們好早些把你送去看病，免得耽誤了。”

說完，她拿著話筒繼續唱歌去了。

其他人也散去，只有一直坐在她旁邊的宋清舒沒有離開，還是坐在了她的旁邊。

宋清舒看得出來，偏頭疼只不過是程小妹找出來應付孫嬌龍他們的說辭而已，雖然她沒有見過偏頭疼發作，但程小妹剛才的表現明顯不只是頭疼的樣子。

她的眼神迷離，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事情忘記了找不到答案，眼神中除了痛苦之外，更多的應該是迷茫和執拗。

宋清舒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個感覺。

她偏頭問程小妹：“小妹，你到底怎么了？”

面對孫嬌龍的時候，程小妹可以隨便扯個謊話糊弄過去，但扯謊這個策略對宋清舒肯定是不行的。

但不說謊的話，程小妹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

是承認呢？還是不承認呢？

程小妹咬著牙想了片刻，正要找借口的時候，宋清舒兜里的諾基亞響了。

她松了一口氣，提醒宋清舒：“清舒，你手機響了。”

宋清舒“嘖”了一聲，沒有從程小妹的嘴里套出一些東西來，顯然她有些不太滿意。

程小妹只好在一旁催促她：“清舒，快接電話吧，萬一打電話的這人找你是有什么急事呢？”

宋清舒只好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翻蓋一看，臉色突然暗淡下來。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嘆息一聲，才接起。

程小妹一直觀察著她的表情，看到她的眸光暗淡下來后，程小妹擰著眉頭想：不會是她那兩個便宜家長又出什么事了吧？

正想著，她就看到接起電話后的宋清舒臉色突然劇變。

原本表情只是暗淡，感覺提不起精神，明顯不太想接通這個電話。

現在變成了驚恐煩躁和不知所措。

但宋清舒還在打電話，她又不敢問什么，只能緊張兮兮地盯著宋清舒，等宋清舒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