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清了，應該有…十年了吧？時間是一個該死的小偷，可惜我們誰都無法防范它。”
加百列的嗓音低沉而優(yōu)雅，如果不熟悉在他手里究竟死過多少人，很可能會把他認為是一個古典文學家，整日與古書打交道的資深學者。
他拿著空空如也的酒瓶，無奈搖頭，裝回兜里。
“實驗成功了，凌清波不就是最成功的的試驗品嗎？人間殺器。”
沙利葉冷笑著回應道。
“你知道的，我說的不是這個。”
加百列依舊在微笑，只不過那抹微笑已經冷淡許多，眸子里更是平靜之下掩藏的驚雷即將爆發(fā)。
“是不是我不說，你就會動手把我殺了？這不就是你這位教皇手中最強武器的職責嗎？哈哈哈哈…”
沙利葉痛快大笑道，笑聲中充滿了悲憫與不屑。
加百列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剛才還在敘舊的兩人此刻氣氛逐漸緊張。
隨即，加百列長嘆一聲，將目光轉向遠方即將破曉的天空。
“你要是還拿我當朋友的話，你不妨告訴我，當做是遺言的話也未嘗不可。”
沙利葉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眸子里流露出一絲遺憾。
“你是怎么知道教廷有兩個實驗室的？”
這句話要是白皓在場，聽過之后肯定會心中翻起驚濤駭浪，光是一個能夠制造出人形恐怖武器的實驗室就已經夠慘絕人寰，除此之外居然還有一個實驗室？
“這不奇怪，影天使的夫人就是死在那個實驗室的，他早就查到了，跟我聯(lián)系過。”
加百列對此倒是供認不諱，絲毫沒有遮瞞的意思。
“怪不得。”
沙利葉陷入了沉默當中，許久之后這才緩緩開口。
“你的消息沒錯，教廷是有還有一個絕密實驗室，那個實驗才是它的立身之本，同樣也是…它能夠得到如此眾多達官顯貴支持的原因。”
“實驗的目的是什么？”
加百列不急不緩地問道，但眼神已然嚴肅許多。
“永生。”
這兩個字像是驚雷一般在加百列心中炸開，以他的心智都忍不住被驚呆片刻，他忍不住譏諷道：“你是不是腦子做實驗壞了？”
永生？這可能嗎？
違背自然科學的依據想要逆天而行，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沙利葉眼里卻閃過一抹瘋狂之色。
“這是真的，實驗原本已經成功了，但…其中一種物質極為不穩(wěn)定，做成的試劑極容易讓人身體爆炸而死，可偏偏這個物質是永生不死最關鍵的要素，是從某一上古昆蟲體內抽取的分裂細胞。”
他說起這些的時候顯得格外瘋狂與癡迷，像是面對畢生夢想的小孩子一樣，眼里充滿了光。
“但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昆蟲與人類基因的差異實在是科技手段無法抹去的，所以我們放棄了。”
“我們？”
加百列冷笑一聲，他抽出懷里的煙點燃一支，深深地吸一口，讓自己能夠冷靜地聽完這個該死的故事。
“后來就發(fā)現(xiàn)另一種更加完美的物質，那就是…東方南海鮫人的魚油！”
說到這里，沙利葉忍不住渾身顫抖，興奮地想要大吼大叫。
遠處的云層緩緩被陽光撕裂，金光被上帝灑落人間，硝煙四起的街道只有兩人坐在長椅上，遠處槍聲零星。
“南海鮫人這種只存在于傳說當中的東西，居然是東方某位皇帝的陪葬品，哈哈哈哈，這個消息要是流傳出去，絕對引起生物界的震驚！”
沙利葉似乎已經進入某種癲狂狀態(tài)，話語停不下來。
“鮫人的魚油可以燃燒上千年，我們從中間提取出適合人類的基因，你知道嗎？加百列，我…”
說到一半，沙利葉的呼吸緩緩停止，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倒在加百列的懷中，他七竅流血，五臟六腑在這一刻全部碎裂開來，如果有解剖專家解剖他的話，會發(fā)現(xiàn)他的肚子腹腔之中完全是一團漿糊。
凌清波的攻擊終究還是殺死了他，但他能堅持這么久，完全是因為知道加百列會來見他最后一面，兩位當年老友，如今的生死仇敵。
就在這一烏云密布的清晨里，做了告別。
加百列輕輕抱住老友的身體，眼睛微紅，過去萬千種種忍不住涌上心頭。
年輕時兩人一起換上騎士盔甲，純銀打造的盔甲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金燦燦晃人眼睛，行走在人山人海的街頭，接受萬民的敬仰與歡呼。
終不似，少年游。
時間就是這樣一個能偷去所有的賊人，可以讓一個絕色傾城的美人垂暮白頭，能讓英雄白發(fā)不自由，能讓一對曾經發(fā)誓蕩平所有黑暗的兄弟反目成仇。
陽光落在沙利葉的臉上，安詳無比，沒有半點戾氣。
加百列眼睛微酸，他強忍住內心翻涌的情緒，顫聲道：“你何至于此…永生…也就只有你這個傻子相信了…”
隨即他心中對教廷教皇更是充滿滔天仇恨，恨不得生生活撕了對方這才解氣！
“那時候你跟我說你要去看看海，建立一個世界上最大的圖書館，救濟窮人，夢想遠大。”
加百列眼神傷感，緬懷過往那段時光。
“那時候的我們還年輕，覺得一切都來得及，可惜…”
說罷，他深吸一口氣，隨便抓起路邊的鐵片在地上挖出一個深坑，將沙利葉的遺體放進去。
加百利掏出內兜里的騎士勛章，金燦燦的勛章背后刻著的正是沙利葉的全名。
“呯。”
勛章輕輕落在沙利葉的左胸口位置，將其埋葬之后加百列這才恢復了正常，他細心地打理好西裝，點燃一支雪茄。
他在胸口畫了個十字，背對陽光。
“愿上帝寬恕他骯臟的靈魂，將這位原本勇敢純潔的人接引去天國，愿他不再有痛苦、悲傷，在天國能夠安息。”
“你的遺愿我會做到的，死了那么多人是時候有個了解，我會把教廷炸毀，那煙花你在天堂能夠看得見就行，你不是說他們會永生不死嗎？”
加百列露出一抹獰笑。
“那我就親手送他們去見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