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嬌算過了，她在百樂門唱一晚上能拿兩塊銀元，一個月不停歇的話是六十塊，除開每個月的生活開銷，她還可以存下二十塊。普通百姓一個月掙十塊頂天了，再加上在百樂門當臺柱子可以獲得陸五爺所的庇護，所以她并不打算辭掉這份工作。

“小姐您覺得如何？”中介詢問道。

“您再幫忙談談，這個價格我覺得還是略微高了一些，我想再看看。”向春嬌自然不可能表現得很滿意的。

“這個價格已經很低了，您知道的，這些家具他們都不帶走，相當于白送給您了，這多大一筆錢啊。”中介笑瞇瞇地看著她，試圖促成這單生意。

“可是這些家具的風格我都不喜歡呀，到時候我還得自己重新裝修一遍，又得幫他們扔了這些玩意，勞心勞力，這可不值當。”向春嬌故意壓價。砍價這種事情，必須推拉幾次，雙方才不會覺得自己吃虧。

“大哥，您這口才那么好，誰不愛聽您說話啊，有您出馬我很放心，拜托您了，幫我砍砍價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買個房真的不容易。您看，我那村子里的房還得拜托您出手呢。”向春嬌不停地說著好話。

一個大美人溫溫柔柔地跟你說話，誰能頂得住啊。中介當即答應了下來，幫她在和房東談一談。

向春嬌松了一口氣，因為林小麗生病，又有好幾個孩子要養，所以她這一年在百樂門賺到的錢，只存了一百塊銀元。再加上村子里的房子不怎么值錢，她算來算去最多只有二百五十銀元。

要想一次性付清買房的款項這可不容易。

她回家把價格跟母親說了一遍，林小麗猶豫道：“要不咱們還是先租著房吧，等過兩年存夠了錢再買吧。”

向春嬌搖了搖頭，她已經從李素素的記憶里看到了，她三年后從國外回來，房子的價格已經在不停地上漲了。

江城如今被陸家、霍家、董家瓜各自瓜分了一個角，為了維持和平，幾家不會輕易破壞現在的局勢，東瀛人也不敢打到這里來，所以這邊的房子并不會受到戰亂的影響。

等幾年后打退了東瀛人，這三家內訌的時候，她也攢夠了足夠的錢到老家別的城市買房生活了。

“媽，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您不用擔心。”向春嬌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了起來。

掙錢這種事，她有的是法子。

“你能想什么辦法？”林小麗面露愁容，她覺得自己昨晚真是昏了頭了，居然答應了女兒賣掉村子里的房子，去買城里的。

“陸五爺人不錯，我打算找他預支點工資。”向春嬌隨口糊弄道。

“那么大一筆錢人家憑什么借給你，素素，你可千萬不許做那種出賣自己的事情啊，也不許去給人家做什么姨太太。我們李家人，只能明媒正娶。”林小麗一下激動了。

“媽，您想什么呢。”向春嬌有些無奈，這都哪跟哪啊，“我和陸五爺就是單純的老板和員工的關系。”

“最好是你說的這樣。”林小麗憂心忡忡。

自打女兒去歌舞廳唱歌之后，她就擔心得不行，但是家里那么多張嘴等著吃飯呢，全靠女兒一個人，她若是做普通的活計根本養不活他們。

“好了，我要去工作了，我買了肉，今晚你們記得好好吃飯。”向春嬌看了一眼時間，匆匆起身。

她剛到百樂門，換好了登臺演出的衣服，秦懷臻就來后臺堵她了。

“素素，不是說好了昨天晚上唱最后一晚么。我今天在東海咖啡館等了你一天了，你居然沒來。”秦懷臻滿臉怨念。

向春嬌愣了片刻，隨后才想起了這個約定。

李素素和秦懷臻約好了離職，然后今天在咖啡廳商量出國的事情，但是她來了之后一心想著掙錢買房的事情，倒是把這事給忘了。

“五爺對我有恩，我不能就這么離開。我不走了。”向春嬌說完就要離開，但是秦懷臻一把將她拽到了自己懷里。

“是不是他不讓你走？”他怒不可遏。

向春嬌被他這么一拉，身上的小披肩被扯壞了。

“啪。”回答他的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秦懷臻，我說了我不走了，你聽不懂嗎？”向春嬌早就想扇這個渣男了。他就是個懦弱、自私，離開了家族什么也不是的廢物。

“素素，你，你打我。”秦懷臻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向春嬌知道現在還不是最佳撕破臉皮的時候，她伸出手摸了摸他受傷的臉頰：“懷臻，你我身份有別，我想清楚了，就算我跟你出了國又能怎么樣呢，他們也還是不會接受我的。”

“不，不會的。他們一心希望我找一個留洋回來的時髦女郎，你跟我去了他們一定會接受你的。”秦懷臻死死摟著她不肯松手。

“你爸媽也不會同意我跟你一起去的。”向春嬌冷靜地指出了問題。

她實在是不明白，秦懷臻到底是怎么說服李素素的。

“沒關系，你悄悄隨我去，媽媽很疼我的，到時候會給我打很多零花錢，我養你啊。”秦懷臻一臉天真。

向春嬌在心底冷笑，然后一臉正色道：“自古以來奔者為妾，我雖出身小門小戶，但是這點規矩還是懂的。懷臻，你若是真心想娶我，就不該說這種話。”

“白薔薇小姐，五爺催您上臺呢。”經理敲響了門。

“好的，徐經理，我這就來。”向春嬌把被撕壞的披肩扔到了椅子上，踩著高跟鞋就要離開。

可偏偏秦懷臻一點道理都不講，依舊不肯松手。

門就是這個時候被推開的。

秦懷臻有些惱怒，他不是讓人在外邊守著嗎，怎么有人擅闖了。

然而進來的不是徐經理，而是陸五爺陸司禮。

“五爺。”看到他向春嬌愣了一下。

“客人等很久了。”陸司禮面無表情地開口。

“我這就去。”向春嬌急忙往外走去，秦懷臻還要拉她，就聽到陸司禮開口了。

“秦三少爺，您這是要耽誤我百樂門賺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