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光宗在武漢有三個戰友,一個叫楊軍,是他的同班戰友,同一年入伍,同一年退伍,現在千家街辦事處給領導開車。一個叫俞魯沂,是同排戰友,他的父親是橋口區的一個干部,早一年退伍,現在紅旗路工商所工作。再一個叫傅來,也是同班戰友,同年入伍,后因在部隊與人斗毆,受了處分,提前退伍,聽說在一家私營公司當副總經理。前天熊光宗給楊軍打了電話,介紹了自己的情況,想讓他幫忙給找個事情做。另外也請楊軍給俞魯沂、傅來聯系一下,人多點子多,都幫著想個辦法,搭救他一下。聽了熊光宗的情況,楊軍很是同情,他對熊光宗說:“三哥,過幾天你就來一趟吧,大家在一塊商量商量。我們有吃的就不會讓你餓肚子。”熊光宗聽了心里熱乎乎的。
熊光宗來到武漢已是下午四點鐘了。下了火車他就給楊軍打了BP機,一會兒楊軍就復機了,讓熊光宗在武昌火車站東頭的出口處等他,他馬上過來接他。不一會兒楊軍開著“皇冠”來了,兩個人見了面又是握手,又是擁抱,又是寒暄。楊軍讓熊光宗上車,一直把他送到千家街辦事處的招待所,要了個低檔次的單間,每晚80元。楊軍將熊光宗帶到房間歉意地說:“三哥,目前我就這點權,就這點權也是沾主任的光,晚上我作東,為你接風。我已與俞魯沂、傅來聯系好了,七點準時到紫陽路賓館來。”
熊光宗受寵若驚,他對楊軍說:“老六,別那么說了,我這已享受連級待遇了,我都不知怎么感謝你才好。”
熊光宗在班上年紀第三,所以班里戰士都喊他老三,比他小的都叫他三哥。
楊軍讓熊光宗放下背包,兩人便在茶幾兩邊的沙發上坐下來。熊光宗掏出剛在車站買的一包“紅塔山”,抽出一支遞給楊軍,自己也叼上一支點上火。
楊軍說:“三哥,聽說你已經結婚了,嫂子一定漂亮、賢慧,你怎么不帶來讓我們飽飽眼福?”
熊光宗有些羞澀地說:“看你又來了不是,農村女人怎么能跟城市姑娘比呢?將就將就吧,只要會生娃就行了。”
楊軍不以為然地說:“三哥,這你就錯了,如今,還是農村姑娘純真、善良、賢慧,城里的姑娘‘真’的就不多了。你沒見到有個調查報告說,城里姑娘末婚前40%有性行為,而且知識越高,性行為率越高。媽的,真是邪乎了,我們這些當兵的一個個都是傻蛋,浪費了美好青春。”
熊光宗說:“你退伍回來該好好補上這一課,老實告訴我,你現在泡幾個妞了。”
楊軍說:“扯淡,剛參加工作,荷包扁扁的,哪個妞愿意跟你一個退伍大兵。不過嘛,將來我下決心要撈個真貨,老子先試一試,不是真的堅決不要。看,咱越說越邪了。言歸正傳。三哥,你這次進城打算怎么著?”
熊光宗說:“這次水災把我害慘了,丟了3萬多,實在是無法在家呆了,我想進城找點事做,苦點都行,只要能掙錢,干幾年把賬還上再說。”
楊軍說:“你這事我和俞魯沂說了。目前,城里合適的事也難找,一些工廠不景氣,下崗職工到處都是,加上你說你愛人也來。這樣我同俞魯沂商議了一下,建議你開個摩托車、自行車、麻木修理店。我們這一帶是鬧市區,真還缺摩托車、自行車、麻木修理店呢!我們在部隊既開車,又弄過修理,修個摩托車、自行車還不是小菜一碟,只是臟點。俞魯沂在工商部門工作,他答應幫你辦營業執照,搞得好一年除開吃喝,2萬元收入是沒有問題的。你看怎么樣?”
熊光宗興奮地說:“好,這個主意好,我還沒來你們就為我把一切都想好了,我真不知怎么感謝你們了,待我今后發了再來報答你們。”
楊軍說:“三哥,別那么說了,咱是戰友,又是好朋友,說那話就見外了。”
正說著楊軍腰間的BP機叫了起來。楊軍取下BP機一看說:“俞魯沂的,他們可能要來了,我去復機。”
復機回來,楊軍帶著熊光宗驅車趕到紫陽路飯店,進了“玫瑰廳”。不一會兒俞魯沂來了,他還是那股文質彬彬的勁頭,瘦瘦的身材,白皙的皮膚,上著一件黃底紅蘭相間橫條紋T恤短袖衫,下著米色開士米長褲,腳穿黑色皮涼鞋,顯出大學生的風度,氣宇不凡。他少言寡語,進門和熊光宗握了一下手,寒暄了兩句,便被楊軍引進了上座。接著傅來來了,還帶來了一個靚妞。傅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他把頭發留得長長的,后面還扎起了一個小辮子,黑色的短袖綢衫,黑色的寬褲腳綢褲,黑色的皮鞋,脖上戴一個雞心項鏈,左手指戴一枚四方型大金戒指,一副年青的紳士氣派。他帶來的那個靚妞濃香橫溢,豐滿而不顯胖的身材充滿了青春的活力。短發曾經染過,青黃不接的樣子。白色的超短裙、白色的松糕鞋、白色的肌膚,活脫脫一個白天鵝,與傅來的“黑”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金色的耳環、金色的戒指、金色的項鏈、紅色的口唇、紅色的指甲,色彩鮮艷、明快。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涂上了眼藍更加深邃和嫵媚,眼光中透出幾分市儈和精明,見人就笑,是那種挑逗人的顯示性感的艷笑。
傅來進門就和熊光宗熱烈上了。“三哥,久違久違了,一年多沒見你了,好想你,我有幾次都夢到你了,你是個直爽性子,夠哥們的。今天我作東,為我們的久別重逢慶賀慶賀。”
楊軍接過說:“今天我作東,你就出個嘴巴陪三哥多喝幾杯吧!”
傅來說:“老六,你看不起我不是?”
楊軍說:“不是這個意思,今天我買單,是可以公了的,別見外。”
傅來說:“你可以了,哥兒們,混到這個地步,叫人刮目相看,今后升官了,別忘了老戰友啊!”
楊軍說:“哪里話,一個司機能有什么能耐,我身上有幾兩骨頭你還不清楚。”
傅來說:“屁話。你沒聽說,某市長原來的司機如今當局長哩!你別把話說早了,提前把我們推到門外,到那時你要是在戰友面前擺譜,看我們怎么收拾你。”
楊軍說:“我與你傅來見早面了不是,和你在一起總有扯不完的筋。別說了,俞科長等會還有事要走。”然后抬頭對服務員說:“小姐上菜。”說完笑著把傅來和他的女友請上了座位。俞魯沂和楊軍把熊光宗夾坐在中間,畢竟他是今晚的主客,傅來坐在楊軍邊上,他心里明白俞魯沂有點不大喜歡他。菜一上來,就是不俗的檔次,有白鯰魚翅,有野菜山雞,還有沔陽三蒸……這時作東的楊軍舉起酒杯開場道:“歡迎三哥熊光宗!來,舉杯。”于是,五個人起立,五只高腳杯碰到一起,“嘩嘩”的響,歡迎和感謝的話說得比菜還要豐盛。
熊光宗因為是今晚宴會上的主客,大家都上前敬酒,加之他不大擅長酒桌上的應酬,一端酒杯就不知說什么好,于是就只認喝酒。加之楊軍、俞魯沂為他安排好了工作,心情特別的好,同每個人喝了兩個來回,就有些語無倫次了,嘴里不停地說:“謝謝大家盛情接待,謝謝!今后還請諸位戰友多關照,多關照。”
大約八點半鐘,俞魯沂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出門通話去了。一會兒回來了,說頭兒有事找他,身不由己,要先告辭了。說完又和熊光宗干了一杯,臨走時對熊光宗說:“老戰友,執照的事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熊光宗一個勁地感謝,便與俞魯沂握手道別。
俞魯沂一走,酒桌上顯得少了氣氛,加上熊光宗不勝酒力,已有醉意,于是匆匆收場。這時傅來熱情地對熊光宗說:“三哥,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武漢,吃完也沒事了,我請你去洗桑拿,找個漂亮的妞陪你,包你滿意。走!”說著就拉熊光宗往外走。
熊光宗夸張地搖晃著身子擺了擺手說:“我醉了,醉了,我要去休息。”
楊軍忙出面調解,熊光宗才得以解脫。
送走傅來和他的女友,楊軍把熊光宗扶上車,將他送回招待所。一路上五顏六色的燈光鉆進車廂,光怪陸離,給人一種幻象,大武漢的夜景讓熊光宗眼花繚亂,應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