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山工友名錄》前言
那居然是近四分之一個世紀以前的事了。那輛陳舊的蒸汽機車,把我們,300個20歲上下的小伙兒,拉到大寒嶺下,拉到了那嗚嗚歡叫的汽笛聲里,那一臉煤黑、雙目炯炯的窯工們中間。
是時代的錯誤,還是生活的賜與?
抑或,那時候,時代的確是在犯著錯誤,而我們,卻把這錯誤變成了生活的賜與?
這樣的青春!
有的人混得還可以,有的人混得一般,有的人混得不怎么樣。
這是無關緊要的。重要的是,實際上,我們干得都不錯。
就這樣,走向不惑,走向知命。
還是,有的人混得不錯,有的人混得一般,有的人混得不怎么樣。
還是,實際上,我們干得都不錯。
因為我們有過這樣的青春。
這青春得之于我們自己,也得之于大寒嶺,得之于嗚嗚歡叫的汽笛,得之于和我們一起找啊背啊逗啊鬧啊打啊罵啊的窯哥們兒。
于是,300個中年男人——巖石和煤塊已經把他們感情的觸角磨鈍的中年男人,當他們想起說起京西的時候,心中仍不免怦然一動。
于是,就有了一次熱熱鬧鬧的聚會,有了這一冊通訊錄。
哦,不,他們已經沒有300人了,他們中間的幾位,永遠長眠在煤海里了。
但他們不會被遺忘。
1992.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