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舒似笑非笑,這么多年,他早已習慣皇室的明爭暗斗。
而且他權勢在手,根本就不畏懼什么他人的不喜。
“丫頭,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一位老者拿著魚簍慢步朝她走來。
他漫不經意道,“舒兒是當朝攝政王,除非他愿意,否則誰想拿他的命都不成!”
“而你?你在白王府不受寵,是個廢柴郡主。你連自己的命都朝不保夕,你擔心他做什么?”
白琉璃腦子里并沒有這個人的印象,但隱約能猜出這人的身份。
這人大約七十歲,今日所穿的衣襟上繡有祥云金絲線,腰帶上還掛著兩條上好的漢白玉玉佩。
從外衣和裝飾,并不能看出此人的身份,但他這個年紀,又在等級森嚴的皇宮里舉止如此隨意,想來應該就是當朝太師沈輕云。
這個沈輕云,以前還教導過慕容舒讀書習字。
慕容舒有禮喊道,“太師。”
沈輕云如慈父一般,親近的掃了眼慕容舒,又看了眼白琉璃。
他淡淡點頭,“五年不見了,到底已經長成了八尺男兒,不是當年連背千字文都要我追著打手板的孩子了。”
他將手中的魚簍遞過去,“給。專門在城郊青檀寺后山潭水里釣的。”
慕容舒倒是也不推辭,接過魚簍,“太師,今日怎么有空進宮了?”
沈輕云意味深長瞄了眼白琉璃,還不是因為云老將軍托他進宮,讓他瞧瞧白琉璃現在是死是活?
看樣子,是活的。
“再過幾日,三年一度的青檀寺寺會將召開。”
“到時候,天底下有名的得道高僧都會來青檀寺誦經祈福。皇上有令,凡三品以上子女皆要在青檀寺住幾日,沾沾佛氣,洗洗罪孽。”
沈輕云沒有解釋入宮的原因,直接另提一事,“現在京都的人,有不少都傳言白王府的嫡女白琉璃是妖孽,所以半個時辰前,咱們英明神武的皇上才下了這個命令。”
白琉璃臉上一陣通紅,英明神武這四個字甚是耳熟。
她之前在皇宮門口,就把皇帝當做擋箭牌懟林老將軍,其中,她就用了英明神武四個字。
不過,妖孽?
她是已逝之人,不過是機緣巧合重生在白王府的白琉璃身上而已。
白琉璃腹誹著,妖孽倒還是不至于,我撐死最多就是個游魂。
“太師,還請明示。”
盡管以前沒什么交集,但白琉璃還是不恥下問道,“這個寺會……和我是妖孽,有什么關聯嗎?”
沈輕云上下打量起白琉璃,指了指白琉璃腰間纏著的長鞭,還有袖子里露出半截的針灸包。
“敢問郡主,你如今芳齡十五,前面十五年,可有在任何人面前行過醫、習過武么?”
“在京都,所有人都公認的廢柴只有兩個。一個是你白王府嫡女白琉璃,還一個就是天家出名的紈绔子弟五皇子慕容安。”
“如今你這個廢柴搖身一變,敢揪林老將軍的胡子,敢打庶女的臉,敢踹太后的肚子。同一個人,絕無可能會在短短幾日內發生這么大的變化!”
白琉璃尷尬,原主白琉璃有這么廢么……
還有,關于她踹太后肚子這件事,當時整個寢殿就她和慕容舒兩個人,這老爺子是怎么知道的……
她清了清嗓子,“就因為這個,所以外頭的人就都說我是妖孽了?”
沈輕昀捻著半白胡須,“一個人的秉性或許能在幾日內發生變化,但是一個人身上的才能,卻需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訓練,才會小有所成。”
老頭不死板,他垂下頭注視著白琉璃,“換言之,要么你不是白琉璃。要么,就是有妖孽占據了這個身體。”
白琉璃又心虛又氣憤。
估計散布謠言的是渣爹賤妹或者是林老將軍!看她以后怎么收拾他們!
“這種無稽之談,太師還是不用放在心上了。”
說話的是慕容舒,他神情淡淡,唇角漫著近乎沒有的笑意,看著俊俏又禁欲。
他輕笑,“天子腳下,怎會有妖孽?由此得見,只是有人故意以訛傳訛,目的是編排郡主罷了。”
白琉璃忙不迭點頭,“就是!我白琉璃行得正坐得直,以前那都是藏拙,是韜光養晦!”
話畢,這時慕容舒手中魚簍里的魚都不合時宜的跳起來,差些跳出簍去。
白琉璃一陣漠然,萌生出想要問慕容舒拿魚,再讓白絮做清蒸和糖醋魚的想法。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沈輕云眉毛微挑,幽幽道,“我在皇上面前一口咬定世上絕無妖孽,可皇上不信!他非得讓這丫頭出席寺會,準備讓她和青檀寺的至善大師見見面。”
白琉璃手心生汗,要是換做以前,她也絕不信這個世上有妖孽。
可現在她一個死了的人都能重生,而且重生在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她……她不確定自己現在會不會怕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慕容舒洞悉白琉璃心中想法,他出聲道,“太師放心。到時候,謠言會不攻自破。”
“剛好,我和至善大師也有些淵源,過幾日趁寺會這機會,我再沾沾郡主的光,陪郡主一同前往。”
白琉璃不解,“攝政王,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去看至善大師,為什么是沾我的光?”
不等慕容舒說話,沈輕云就出聲嗔怪道,“你這丫頭,看著怪機靈,怎么有時候就這么蠢。”
“那是至善大師,你以為他是那么好見的?他一年也就出關一個時辰,錯過了那個時辰,任你是天王老子都見不到他。”
白琉璃心情急速轉好!
也就是說,只要她見不到至善大師,那她是或不是妖孽的事情,就無從判決了?
得知此消息后,白琉璃瞬間生龍活虎,差些要跳起來原地甩個鞭。
這時,白絮可憐兮兮又心疼道,“郡主,你快別蹦跶了,你看你背后的血都溢出來了。”
“你也太拼了,你還是趕緊找個地方休息吧。”
話畢,慕容舒和沈輕云才是看見白琉璃背后的血漬。
先前慕容舒也察覺出女人的異常,只是當時在給太后診治時,實在太需要爭分奪秒,再加上女人完全神情自若,他也就沒有多想。
沈輕云若有所思,“還真有點云將軍府的風骨,不像白王府的那些軟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