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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間有怪貓(3)

離花鎮已有些日子沒有外人打攪,如此男耕女織,遠離戰火的日子倒真有些像所謂的桃花源。

一襲素黑色胡服的古幽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替眼前的小孩舞弄著撥浪鼓,氣宇軒昂的相貌卻又被他演繹的十分慵懶。

幾個孩提簇擁著他要更多有趣的人類小玩意兒,古幽卻突然眉頭一皺,抬頭道:“有人?!?

話音剛落,幾滴墨水便猶如離弦之箭般破空而來,所過之處皆若狂風掠過。然而不多時,古幽只輕揮衣袖便將墨水拂去。

“有趣……”

古幽抬頭,迎面而來一位笑意盈盈的白袍男子——他皺了皺眉,又將抬起的手放了下去。

“不聞人間天下事,不染人間半處泥,不享人間半祿華,不踏人間半步山。”

白袍男子一平一仄地念完之后,仍面不改色地看向古幽問道:“一進村口就看見這詩——不知,此詩為何意?”

“恕離花鎮不接待外人——”古幽瞥了一眼白袍男子,淡然道,“滾。”

“此言差矣。”對方依舊面帶微笑,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額頭,“不接待人,那——妖呢?”

“你是妖?”古幽困惑道。

“那倒不是,猜測罷了?!卑着勰凶訐u了搖頭,“離花鎮乃天地靈氣孕育之寶地,善妖若于此,修為大漲;惡妖若居此,則亂其方陣……”

白袍男子開始滔滔不絕、口若懸河般自娛自樂起來,古幽卻恰恰厭煩這類說起話沒玩沒了的人。

他抬起頭看向白袍男子,怎么也提不起殺意:“你到底要說些什么?”

對方絲毫不介意古幽的態度,只是仍舊一副笑臉模樣:“沒事啊——只是喜好游山玩水,恰巧路過罷了——找你呢,只是想讓你帶我逛逛?!?

“我懶。”古幽毫不客氣的回絕了白袍男子,當導游從來不是他這種實力的妖的作為。

離花鎮原是離花村演變,那時天地靈氣正盛,大大小小的有了微弱意識地動物都積聚在了一起。

不知從何而起,它們開始能跨越物種交談;再而有了某些異于常理的能力;再而是擬人化的形態。

妖就此誕生,附近集聚的妖越來越多,想闖入的人也因此越來越多——離花村的強者從此擔起了守護者的身份,嚇跑或殺死一代又一代的闖入者。

到了古幽坐鎮后,時間仿佛也已過了一千載。

想到這,古幽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白袍男子,對方仍擺著那人畜無害的笑容看著他,無奈只好將撥浪鼓一揚爽快地說道:“行!跟我來。”

兩人沿著大道飛馳而去,突然間便迎面百丈高的陡崖,頂處上離奇的蓋著一間茅草屋。

離花鎮雖是仿人而修的建筑,卻也并非死搬硬套。

鳥依木,蚯附土。它們的房子原該筑哪便是哪,所以整個小鎮的道路單單倚靠走路,修行者也別想好過。

古幽暗自盤算,白袍男子卻早已一躍而起,雙腳宛若蜻蜓點水般踩著崖壁依附的碎石而上。

“忘了這玩意不簡單!”古幽暗道不妙,趕緊跟了上去。

古幽自侍聰明,卻實在是低估了眼前這個始終微笑著的白袍男子的精力。

從千年槐樹頂到地下鼴鼠宮,從十里桃花林到百步鯉魚淵。上天入地都被他倆折騰了個遍,從都到尾,白袍男子都在履行“游山玩水”這四個字的義務。

漸漸地,連古幽也少有的提起興致,自自在在地作弄起平常老愛尋求自己幫助的鄰居。

當然,其間也有了不少的尷尬事:被飯館老板一腳踢出門;偷看鯉魚精洗澡(也許是古幽的本能,一本菜譜都刻在了他的腦海中);串門臭鼬的書房,卻被熏了出去……

約莫到了傍晚,古幽才覺得盡興。

兩人坐在了一片湖上賞月,過了許久,古幽見白袍男子仍不出聲才感嘆道:“我到的確許久未像今日這般暢快了……”

“哦?”白袍男子瞇起眼睛,微笑道,“那,現在便覺得此地甚好之處了?”

古幽點了點頭:“自然,甚好。”

“愛此地,那便好生護住此地……”

“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要來干什么?!惫庞倪t疑地看著他,忽然之間便覺得腹部一陣痙攣。白袍男子只將左手騰出,捻了一道口訣便從他的身體扯出一只靈體狀的動物。

“家父于妖界俾元974年曾收養了三只命危之獸。

其一為‘讙’,山海經曾描繪,翼望之山有獸焉,其狀如貍,一目而三尾,名曰讙,其音如百聲,飼可以御兇,服之已癉。

家父賜其佛珠,常年駐守書閣。

其二為“胐胐”,霍山其木多榖。有獸焉,其狀如貍,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常年陪于師母,師傅待其如若嫡子。

其三被救,未及照料,成精后便無蹤無跡。

我本想著怎么著也該是個奇珍異獸,結果卻是只藍色的變異貍貓?!?

“我不過是追尋自由罷了,再者如今幻化成妖也是自己苦修,哪有你們一分功勞?!”古幽大吼大叫地看向白袍男子,他的手上正握著自己修妖的妖魂,一旦被奪走,自己將只是一只連人形都無法保持的貍貓精。

“功勞?”白袍男子仍舊保持微笑,聲音輕和的將手中的妖魂提起來說道,“所謂妖魂呢,便是肉身集靈氣化靈魂,你看它和你的肉身像嗎?”

古幽臉色慘白,正如白袍男子所說,剛剛取走的妖魂是一只“類”,而非貍貓。

很快,古幽的身體開始緩緩褪去人形,緊緊地蜷縮在一起。

“不過呢,你也不必太氣餒?!卑着勰凶訐炱鸬厣系暮?,仔細的將昏去的貍貓包裹,“這妖魂放你體內這一段時間,早已讓你比別的妖更純粹。

——你呢,一定會是只善妖。等你人間走一遭,看完風景再回來也不遲。

那時你已是真正的貓妖,我們也能名正言順的收養你。

依家父所言,你還會遇到一位貴人。

好生歷練,救你便要救到底。

放心。有我在,這小池子還翻不了天?!?

古幽也只迷迷糊糊地聽到這幾句,醒來時,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正正呆呆的望著自己。

小白茶這下相信了,后山真的有只怪貓。一靠近它手中的風鈴便會發出悅耳的聲響,她興奮地跑過去,結果撲空摔在了地板上。

但凡是只妖都認得,小白茶手里拿的是一個認主的器皿。

它才不要給一個小屁孩當奴隸,雖然對方的臉蛋看起來肉嘟嘟的很好欺負。

一人一貓很快便在這里展開追逐,小白茶雖然身體不如貍貓敏捷,精力卻十分充沛。

終于,貍貓掃視著四周,使盡全力跳到了橫梁上,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小白茶。

“我能聽懂你說的話呦——怪貓咪!”小白茶眨了眨眼,一心只想坑蒙拐騙。

“你……不怕我吃了你?”貍貓試探性地歪著頭看向小白茶,雙瞳緩緩透出幽邃的淡紫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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